經廟里老道所算,農歷初八為黃道吉日,宜婚嫁。
農歷初七,一台台大紅妝奩抬入賈府,依夢與眾丫鬟在一旁看著,100多台嫁妝擠滿了正堂,而門外還有擔子往府里送來,讓眾丫鬟和沿途觀望的百姓唏噓不已。
等到160擔嫁妝全部抬到賈府後也已過了正午,史太太命人將嫁妝箱打開,一婆子拿著單子對著,眾人只覺兩眼不夠看,兩耳來不及听。
只聞那婆子道「檀木海棠花拔步床一張,黃花梨沒人塌一張,四季屏風一份,黃花梨立櫃一套,檀木書櫃一張,銅鏡架一張,繡墩,兀凳個八張,子孫桶一個,百子千孫繡帳四份,琴桌一台,上好端硯4個,繡花錦緞棉被64張,四季錦衣夾襖披風各一箱,寶藍點翠珠釵,雲腳珍珠卷須簪,赤金鳳尾瑪瑙流蘇,景泰藍紅珊瑚耳環,金累絲托瓖茄形墜角兒銀鳳鏤花長簪,白銀纏絲雙扣鐲金累絲嵌紅寶石雙鸞,各一對」
念單子的婆子歇了一會,又繼續念到些古玩字畫,古董花瓶,胭脂水粉之類的,眾人只覺前所謂問,听的是一陣糊涂,不過也都明白這新來的大女乃女乃是個了不起的,全都收起那輕視之心,日後對著新來的女乃女乃可得小意奉承,瞻前馬後不提。
而那些子想要做姨娘,攀高枝的丫鬟,都壓下心里的復雜之感,強顏歡笑的揪著手絹兒,準備晚上再細細思索一會兒,想著如何討那新女乃女乃的歡心。
不管府里眾人想法如何,賈府終究還是迎來了農歷初八。
這一日,賈府府內府外,四處掛滿了紅綢做的花朵,窗上櫃子等處亦是貼滿了紅色剪紙,大紅的喜字貼在中堂之上,喜房之內,賈府大門亦掛上印有喜字的大紅燈籠。賈府內院,穿著喜氣衣衫的丫鬟婆子們皆掛著燦爛的表情穿梭于眾位來客之間。歡聲笑語,恭賀祝福之聲,不絕于耳。
伴隨著府外傳來的一陣敲鑼打鼓聲,賈府亦點燃了鞭炮, 里啪啦一陣,讓來往的百姓商賈皆駐足觀看,小孩子們亦是拍手鼓掌,偷偷撿那沒有放響就已落地的鞭炮。
「姑娘,新娘子來了,新娘子來了」只見賈敏的大丫鬟鷺兒一臉激動的跑了進來。
「哦,燕兒,你去廚房準備點點心,依夢,伊凡,隨我去看看未來大嫂。」理了理衣服,扶了扶發簪,賈敏慢條斯里的說道。
一旁的燕兒見姑娘又一次將自己無視掉,心里很是失落,自從姑娘和太太學習持家之道後,對丫鬟婆子們就沒有以往那麼親切了,雖說也沒有打罵之類的,但是眼底的疏離卻顯而易見。對自己更是無視的徹底,就像今天,別人都有事做,而自己卻眼神暗了暗,燕兒還是默默的跟著賈敏身後,但是卻沒了往日的張揚與得意,只剩小心翼翼與謙卑。
賈敏用余光瞄了眼燕兒的行為,沒多說什麼,算是默認了。對于燕兒,賈敏並沒有完全放棄,畢竟服侍自己那麼多年,而如今這般冷落她,也是讓她知道尊卑,知道誰是主子,讓她再也不敢隨便算計到自己頭上罷了。
且說今日的新娘子,姓宋,閨名喚婉如,為正三品宗人府府丞的嫡出姑娘,端的是貌美如花,溫柔可人,內有詩書滿月復,外有管家理事之能。一母同胞兄弟3人,兩名哥哥皆于翰林院學士,前途不可限量,弟弟尚幼,但也是滿月復經綸。
除此之外,尚有庶出兄弟二名,庶出姐妹三人。因這婉如為家里唯一的嫡出姑娘,很是受寵。從那滿屋的嫁妝和陪嫁莊子就可以看出來。只是如此金貴的姑娘又怎會嫁給賈赫這位名聲喪地的頑固子弟呢?
卻原來是這賈老太太再世時結的一段姻緣。那時賈老太太身邊的賈赫年紀尚小,看起來如童子一般,嘴巴又甜,且賈家家事顯赫又無嫡子,以後必是長子繼承家業,宋太太也就獨斷的應下這份親事。誰料不久,宋太君撒手人寰,唉,卻為自己孫女兒成了這般姻緣。可悲可嘆
自打傳出賈赫的傳聞,宋太太不止一次想要退婚或庶女代嫁,卻都被正直的宋大人給罵了回去。而這宋婉如在家听聞自己未來夫君如此不堪,真是碎了一顆少女夢,很是傷心,又兼眾姐妹不時的嘲笑諷刺,一時想不開竟準備投湖自盡。
宋太太聞之大怒,命人去查。待宋太太查明原因後,先是將這婉如姑姑娘臭罵一頓,待其女想明歇下後,更是將一腔怒火轉到那些庶女身上。本來這宋太太就氣老太君糊涂毀了自己女兒一生在先,再氣自己夫君不顧愛女幸福,硬要將女兒嫁入賈家,如今這小小庶女竟想欺負愛女致死,更是將那一腔邪火燒到那些庶女身上。
這宋太太先是不動聲色,待其從那些貴婦那里得知京城各家頑固子弟的詳細情況後,才雷厲風行的將這些庶女嫁給別人做填房或者沒用的庶子。一時,宋府的庶女是悔不當初,姨娘們怨聲載道,對著宋老爺是一哭二鬧三上吊,煩的宋老爺都不敢歸家。
實在無法,宋老爺只得找那宋太太商量,宋太太也好說話,端著茶水一臉笑容的說道「老爺,自古這庶女哪有嫁的比嫡出姑娘還好的,老爺若是疼惜那些女兒,那就斷了婉如的這門親事,如若不成,那此事也就這麼定了。再者說了,我找的可都是高門大戶,就是那些庶子也能和賈家比上一比呢。」听著宋太太的話,宋老爺安了按眉頭說道「可是那都是些頑固子弟,平日不務正事不說,還總是打架鬧事,這也太」
「老爺,你不是說了嗎?頑固子弟成了親就會變好的,古話說什麼人不風流枉少年,只要女兒有本事,也欺負不到女兒的頭上的嗎?」宋太太打斷宋老爺的話道。
宋老爺一听夫人拿自己的話堵自己,就無話可說,訕訕的走了。就這樣,宋家幾位庶女的命運就被定了下來,也因為她們日後過的不幸,將那恨意轉到婉如身上,從而生出一段事來。
自婉如婚事定下後,宋太太就忙著教導女兒,勢必將女兒培養成內宅高手。還特意請了宮里的嬤嬤前來教導。又因氣那幾位庶女重傷女兒,只是采取放養政策,並不教什麼管家之類的事務。
且說這喜房之內,宋婉如蓋著龍鳳呈祥的蓋頭,緊緊的抓著手里的紅隻果,心里回想著娘的教導「婉如,娘是千萬個不願意將你嫁給賈赫的,只可恨你父親不過有句話,你爹說得還是對的,只要我的婉如手段高,百煉鋼也能變成那繞指柔,這些就靠婉如自己模索了。不過但凡男兒,不外乎食色性也,你要抓住他的味,讓他習慣你的存在,對于,厄,咳咳,婉如還是看則好,記得不要太過拘謹。」
想到娘最後的話語,婉如不由羞紅了臉,真是人面桃花處處嬌,看得賈赫目瞪口呆,心猿意馬,自得驕傲,看得眾賓客羨慕不已,皆嘲笑賈赫這斯走了狗屎運。
待賈赫等人離去後,婉如輕輕的吐了口氣,。就在這時,只听門外有丫鬟道「女乃女乃,賈家大姑女乃女乃來了」
宋婉如定了定神,對一旁丫鬟紅玉說道「速去將我平日繡的香囊絲帕拿來。」話音未落,就見賈敏及眾丫鬟已到跟前,又見大姑女乃女乃身旁的大丫鬟及門外的婆子偷偷打量自己,俏臉不爭氣的又紅了起來,低著頭道「大姑女乃女乃坐,這是我平日在家繡的香扇,望姑女乃女乃不要嫌棄才好。」
賈敏冷眼旁觀,見這位大嫂雖說害羞的很,但是說話做事很有分寸,又見她長得美貌如花,面相溫柔賢淑,不由有幾分歡喜,又想到如此妙人卻要嫁給大哥哥那麼個混人,心里倒是升起幾絲憐憫,對她倒有幾分真心喜愛,日後姑嫂相處融洽暫且不說。
看著手里的香扇,賈敏笑著說道「嫂嫂可真是謙虛,如此精致的香扇我喜歡還來不及呢。對了,依凡,將準備好的糕點拿給女乃女乃嘗嘗。嫂嫂,這是我特意讓廚房做的,抵抵飽。」
宋婉如看了眼賈敏,笑道「謝謝姑女乃女乃關心。」心里卻是感嘆道,這故女乃女乃長得真是天仙之姿,可謂淡白梨花面,輕盈楊柳腰,膚若凝霜雪,眉如柳葉貌,雙瞳仁剪秋水。看到這姑女乃女乃,自己也只能算蒲柳之姿了吧。
又看著賈敏旁邊的兩個小丫鬟,這拿著糕點的看著有點壯實,臉部稜角分明,很有些陽剛之氣,再觀這右邊的小丫頭,饒是見慣美人的宋婉如也很是嘆服,雖說年紀尚小,但那柔水之姿卻很是吸引人,站在如此美麗的大姑女乃女乃旁邊,也不減一絲芳華,看那女敕的幾乎能滴出水來的肌膚,宋婉如不由想到別人的戲言「女人是水做的骨肉」真正是貼切。不過如此貌美的丫鬟,也不是什麼好事吧,壓下心里的惋惜,宋婉如又陪著賈敏聊了一會。
晚上,賈赫一臉喜氣的來到房間,大紅的禮服襯得賈赫亦有幾分風流倜儻,因喝醉而微咪的雙眼,更添幾分帥氣。強壓住心中的忐忑,宋婉如柔聲說道「夫君,且喝點醒酒湯去去酒氣如何。」話還未說完就被賈赫抱了個滿懷,只感覺耳邊傳來陣陣熱氣,嬌羞的縮了下脖子,卻又聞一連串的笑聲,倒有幾分放浪不羈之感。
「娘子,洞房花燭夜,咱們就此歇下吧。」為了怕嚇著小妻子,賈赫倒是多了幾分憐愛,畢竟如今的賈赫還沒完全養成那荒婬糊涂的性子來,再者這宋婉如還是待賈赫最好的祖母,在世時挑選的,因而賈赫待宋婉如,一開始就有幾分喜愛和尊敬。
輕執著那雙玉手,賈赫難得君子的牽著宋婉如來到床前。
一時,紅帳翻飛,喜床搖晃,羞人申吟,可嘆良宵苦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