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告!共生融合體損毀百分之五十一點七五,外掛裝置損毀百分之八十三點一四,正在執行緊急修復程序……」
在一連串長短不一的蜂鳴提示音中,緊急開啟了‘生物能屏障’的生化智腦,在警告提示完成之前,就已經自動接管了‘共生融合體’的損害管制作業,轉入緊急維修進程︰吞噬那些完全損毀不能修復的‘微機械細胞’,調用‘微機械細胞’庫存儲備,加載程序模塊,加載插件程序包……
路易這時候完全顧不上共生體的損管、維修,也顧不上自身基因與器官的功能衰竭,正在玩命逃亡。
‘除蟲器’系統、躍遷干擾彈、電磁脈沖彈,昂貴的管制武器你方唱罷我登台,瞬息之間形成高強度/多維度的聯合打擊火力,這等陣仗已經不是仇殺報復,而是果的開啟了戰爭模式,雖然極有可能被戰火虐殺的弱勢一方,有且僅有一個人而已。
連刨帶鑽,使出渾身解數,路易硬生生從淺表地層中破開一條出路,避開駭客們遠程遙控的正面攻擊波,狼狽無比的潛出地表。
這是真正意義上的奪路而逃!
冰封星地表大氣紊亂,狂風呼嘯。
利用電磁脈沖彈爆炸所導致的異常天候亡命飛逃,路易根本不敢給駭客們圍殺殲滅的機會。
他的速度,比閃電更快,比颶風更狂野;他的閃避動作,比水中游魚更靈動,比天上飛鳥更輕快,看起來是那麼的凶險異常,每每與危險毫厘之差擦身而過,其驚險萬狀之處,遠甚于利刀剃頭,偏生于他卻是無損。
能量暗流,湍急無比,路易卻似乎沒有影響。他的每一步,都精準而巧妙,將一波又一波能量甩在身後,成功瓦解了駭客們的全殲合圍戰術。
「煙幕彈準備。參數匹配。地形數據修正。現在倒計時。……3,2,1!501B模式,投放!」
隨著生化智腦的倒數,濃稠的灰色煙霧,在能量力場的驅使之下驟然彌漫開來,轉眼之間已經籠罩了廣大地域,凝而不散,仿佛肆虐的狂風也難驅散它們。
然而,在狂風肆虐的惡劣氣候下,再先進的人工煙霧,也無法持久。路易得到的估計數值是一枚微型煙霧彈,最多可以在作用範圍內維持兩秒鐘的強力遮蔽干擾效果,爾後其遮擾效應即急劇衰退。因此,路易現在擁有的制式煙霧彈,頂多可以為他爭取一分鐘‘隱形’時間。
完全被煙霧所遮蔽的路易,宛如妖魔臨世。
在‘星際大航海’之前的上古史時期,‘地精靈’人類的祖先就在戰爭中廣泛的使用了人工煙霧。由特種煙霧彈藥釋放的氣溶膠煙霧粒子,用于偽裝遮蔽、干擾敵方偵察觀測的戰術目的,是當時許多偵察儀器、精確武器的克星之一。
事實上,除了‘地精靈’族裔之外,銀河聯邦的其他種族,在各自種族的歷史上也曾發展過形形色色用于遮蔽干擾、偽裝隱形等目的的武器、彈藥,煙霧則是當中最為常見的一種。訖今為止,在銀河聯邦軍事偽裝學領域,煙幕技術仍然牢牢佔據著一席之地,科學界、工業界對煙幕遮蔽的研究應用也非常深入細致,從技術機理到技術路徑,從定量分析到數字建模,從效能評價到數學推演,從宏觀到微觀,相關成果可以說浩如煙海。譬如煙幕的最佳消光參數、最佳干擾粒徑、透射率、光學傳遞函數、煙幕中光磁衰減規律、虛擬仿真實驗、外場實驗、環境因素、量化分析、效能評估、修正分析、公式推導,乃至實際應用中的評估反饋與改進設計等等。
煙霧遮蔽武器在戰爭實踐中的任何一個細節,都曾有無數研究人員實驗研究。況且關于煙霧武器的相關知識和操作技能,還是公民基礎技能當中的一門必修科目,人人都必須過關的。
作為智力型專長公民,路易對煙霧武器的應用,自然也有相當的心得。他雖不敢說什麼大師級別,但專家級的應用卻是熟而為之。畢竟,與潛行逃遁、偽裝隱匿有關的一類公民技能,在虛擬實境中都是需要經過千錘百煉的練習,並在一輪又一輪的反復闖關中通過‘考核’,拿到相應的學分,才能順利進階升級。學習掌握這類技能已經相當的不容易,想忘記它們就更難了。
‘除蟲器’聚焦的能量點,穿透濃稠的‘能量氣溶膠煙霧’,在煙霧中到處閃爍著詭異的光點。
四面八方,無數光點、光線,向著煙霧的中心匯聚。
各色光焰、光暈,如同霧中煙花,連續綻放,迷離朦朧。
在煙霧的籠罩之下,路易在能量潮汐中驚險地玩著擦邊球。暴烈的能量沖擊,一次次將他淹沒,他卻能一次次毫發無損的月兌身。
電磁狂潮的余波依然洶涌,電弧翻卷,蔓延擴散,如同天羅地網籠罩而下,不但加速消耗著路易的能量儲備,甚至還具有強烈的麻痹效果,減緩他在行動上的靈活和速度。
在路易奪路狂奔的同時,不斷有‘巡弋彈’從太空軌道進入大氣層內空區域,匯成連綿不絕的亞軌道空間飛行隊列,巡弋高空,密切監視著地面上發生的一切。
在大星際時代,類似于上古時代導彈武器的精確制導武器,仍然有相當種類在繼續使用,當然這些制導武器都是以現代先進技術升級改造過後的管制級軍備,性能已經比上古時代的制導武器先進了不知道多少倍,畢竟大星際時代對制導武器的性能技術要求,已經大不一樣了。譬如稱為‘巡飛彈’或者‘巡弋彈’的制導武器,雖然其武器概念並沒有太大的變化,無論是上古時代,還是聯邦時代,它都是擁有長時間滯空巡航性能的一次性智能作戰機器人。但在大星際時代,外形小巧玲瓏的‘巡飛彈’,由于‘大容量空間彈倉’技術的使用,其載彈量非常恐怖;以‘高致密質量彈頭’或者‘燃燒彈頭’為基礎的子戰斗部,殺傷力令人不寒而栗;精確制導組件的偵察、計算、制導、攻擊能力,也絕對能讓上古時代最先進的戰斗轟炸機瞠乎其後;說白了,這‘巡弋彈’就是一種高載彈量、高滯空性能、高殺傷力的亞軌道/中高空武器平台,也可以說它就是一架不可多次重復使用的戰略轟炸機,能夠長時間隱蔽巡弋于戰區上空,伺機進攻,實施精確攻擊/持續壓制/覆蓋轟炸。
駭客們投放的巡弋彈,仿佛食腐的禿鷲群,在高空飛旋徘徊,急掠而下,投放‘高致密質量彈頭’和‘高燃爆炸彈’。
高致密質量彈頭、高燃爆炸彈,從天而降,對煙霧籠罩區域實施地毯式覆蓋實彈攻擊。
路易一次次被‘除蟲器’的能量點淹沒,卻又一次次掙扎著沖出,電磁脈沖彈爆炸導致的電磁狂飆和強輻射射線在空間中肆虐,他的身體在迅速崩壞,而煙霧屏障能夠維持的時間也極為短暫,就在短短的幾秒鐘內,路易已經變換了五種煙霧釋放模式,平均不到一秒就得更換一種模式,否則其遮蔽敵方偵察、干擾目標鎖定的效果就將大打折扣。
敵方的實彈攻擊早在路易的意料當中,畢竟純能量的攻擊雖然優勢明顯,但也不可避免的具有某些劣勢和缺陷,尤其是對地攻擊,實彈必不可少。
在彈雨最終覆蓋到地面之前,路易周身忽然亮起一圈火焰般的光華,整個人團身前撲,就象一頭大旱獺一般,倏然間鑿穿地層,全身沉了下去。
厚實的地層岩土,就象高溫下的黃油一般,倏然融化,使得路易快速下潛的動作毫無阻礙,宛如游魚撥水,瞬息遠去。
在路易的身後,比太陽更熾烈耀眼的火球當空形成,億萬實彈傾瀉而下,與大氣高速摩擦形成的尾焰,集合在一起,那光芒看起來比太陽更壯觀。
火雨從天降。
天崩地裂。
路易釋放的煙霧無所遁形,在熾熱高溫和耀眼光芒中瓦解殆盡,灰飛煙滅。
天空中的陰沉雲層也被四面驅散,玉宇澄清萬里埃,一個巨大的無雲空洞形成,露出深邃的星空背景。
路易抓住火雨天降對超空間鎖定的剎那干擾,一舉破開厚厚地層,跌入地底深處的一條天然地下河,順水遠遁而去。
路易暫時擺月兌了駭客們的超空間跟蹤鎖定,贏得了一線喘息的機會,其間之凶險,無以言說——差之毫厘,便是粉身碎骨的下場。
超過常人想象的超高速峰值計算能力、建立在人工神經網絡學基礎上的‘直覺預判數學模型’,還有精神力學領域的‘直覺預知’能力是路易擺月兌駭客鎖定,死里逃生的三寶,要是換了另外一個人,早就在如此強度的聯合火力打擊下灰飛煙滅了。
當然,路易能夠擺月兌鎖定,也是因為駭客們距離冰封星太過遙遠,超空間信號的傳輸無論怎樣改良設備、優化算法,始終都會存在細微的遲滯現象,這是駭客們遠程遙控作業所無法克服的劣勢。
路易能夠暫時月兌身,只是他成功抓住了這個一閃而逝的破綻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