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放逐者報告 42 誰是惡人?

作者 ︰ 金龍魚

什麼是最邪惡?什麼是最恐怖?

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答案。如果你問此刻的‘熾天使’皮特,他可能會告訴你,無比清醒的看著自己的腦袋和軀干,被一個‘章魚博士’疑似者,從身上伸出無數觸腕‘零距離擁抱’,眼睜睜的看著自己慢慢死去,直到臨死的那一剎那都無能為力,是最邪惡、最恐怖的。

沒這麼欺負人的!

皮特簡直想哭,但是沒有眼淚。

從皮特小時候玩泥巴,偷剪前面座位小女生的羊角辮子,偷窺隔壁小姑娘洗澡,往老師抽屜里放蛤蟆,再到少年時代皮特第一次遺精,他暗戀女孩,向女孩表白被拒絕,以及牽到某女孩的手,私自手/婬和與女友做/愛以及與其他女人做/愛,新兵服役,登陸異星戰斗,無數的第一次,還有很多完全連‘熾天使’皮特自己都已忘記干淨的事情,全都一一回憶起來。

好事、糗事、惡心的事、郁悶的事、不太愉悅的事、不願意再回憶的事,其中包括皮特有生以來與每一個女人的每一次做/愛/的每一個細節和感受,那些他早已經忘記得一干二淨的細節,甚至包括他具體在某一天大便幾次、上了幾次洗手間、一天三餐吃了什麼、吃的時候有什麼主觀上的感覺、路上踫到的每一個路人以及值得男性注意的氣質內涵獨特的美女、看到的每一個紅黃綠信號燈、每一個步行天橋和地下人行過街隧道、每一輛懸浮飛車、巡警、交通警察以及交通意外、商廈外面的海報招貼、霓虹燈大晶屏上來回播放的某個商業廣告鏡頭,事無巨細,全部原樣重現,這實在是讓人崩潰的回憶重建,簡直就與滿清十大酷刑不相上下,皮特個人大曝光。

實在是太邪惡鳥,受不了鳥,這是他這一輩子所踫到的最後也是最大的邪惡鳥。

臨時晉身為邪惡‘章魚博士’的路易,可沒有空閑憐憫皮特,他正在全神貫注的操作‘熾天使’皮特,確切的說,他在控制皮特的皮囊肉身。

強制性回溯皮特畢生的所有記憶和潛意識傾向是很有必要的,除非路易打算將曾經在聯邦凶名赫赫的‘熾天使’當作一次性資料庫檢索,在強行把皮特腦袋里裝著的那些地理情報資料、安全威脅分布情況搜索到手之後,就把皮特給‘徹底刪除’,否則他就必須要這麼做——不將皮特的腦袋全部‘打掃’干淨,就不可能讓另外一位詭異住客順利入住皮特的腦袋。在黑暗教會的禁忌試驗資料中,這種方式叫做‘全腦格式化’,名稱則來自于上古時代的地球電腦術語。不過黑暗教會的研究,似乎遭遇了傳說中的‘死胡同’,這個實驗項目只能算是部分成功,因為達不到預想的技術目的,黑暗教會第二禁忌實驗室後來放棄了進一步的實驗室研究,而轉向從另外一個技術路徑入手解決問題。路易曾經對這項未曾走完研究全過程的技術進行過一些私人研究,在他修改了禁忌實驗室對‘全腦格式化’提出的過高性能技術指標,變化了技術的應用範圍,不再象黑暗機會那樣在技術性能上要求多多之後,反而取得了一些技術進展。對‘熾天使’皮特的操作,是路易第一次將該項秘密的禁忌技術應用在活生生的自然人身上,盡管之前路易曾經在聯邦重點實驗室‘宙斯’的計算中心,調用了一台超級計算機和兩台超級智能服務器的計算資源,在高度仿真的‘數字虛擬人’上做過一次仿真運算實驗,但路易在活生生的自然人身上做這種實驗性的操作,其成功的把握仍然不會太高,起碼有百分之四十以上的幾率,會將皮特活活玩/弄致死,這是類似于傳說中邪惡博士們能把活人實驗品生生‘玩死’的黑暗教會禁忌實驗,當然不會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情。

路易現在的目的,是在取得相關情報的同時,不至于浪費了‘熾天使’皮特這麼優質的好材料——再怎麼說,皮特也是相當優秀的一名‘狙擊手’,有著豐富的實戰經驗,強化一段的技能水準。對于孤身一人的路易來說,皮特絕對是可以利用起來的優質素材——路易要利用‘熾天使’皮特制造出一個生化基因人的衍生體,或者說直接將皮特制造成一個有生化基因人內核的傀儡,被他遙控的活傀儡,看似與常人無異,實則已經喪失自我的活死人。

路易改良之後的禁忌技術,稱為‘生化基因的編輯干涉與格式化’,其中對皮特最關鍵的操作是所謂的‘基因密碼編輯’,‘熾天使’皮特直到死前的一生經歷,全部對應轉換成一種‘數字化表述’,然後進一步編輯為‘基因表達式’,逐一轉錄為‘RNA生化代碼’。

路易要做的,就是將生成的‘與宿主相關的RNA生化代碼’,逐一編入‘生化指令大集’,爾後一一寫入皮特體內的每一條基因鏈中。而其中最最關鍵的,則是在皮特體內直接生成一個‘類A形態的生化智能核心’,並與皮特的生化智腦合為一體。路易在某種程度上,可以通過‘變異’的生化智腦,實現對‘皮特’這個活傀儡的控制,實現全面深入到基因層次的絕對控制。

‘類A形態的生化智能核心’,所使用的生化基因規則,實際上是從古老的癌細胞醫學研究領域衍生出來的一類應用。具體言之,便是利用了癌細胞增生的一些基因模式、細胞規則,但相對于癌細胞,‘類A形態的生化智能核心’是安全可控制的生化組織。

當‘類A形態的生化智能核心’在皮特大腦中生成,逐漸侵入生化智腦並與之融合為一體之後,在靈魂上‘熾天使’皮特這個人已經消失,但是在軀殼上,‘熾天使’皮特這個人仍然存在,一個活傀儡或者說一具披著自然人畫皮的生化基因人,仍然活蹦亂跳。

因為一個宇航救生艙引發的火拼事件,在大丘陵地帶的森林中愈演愈烈,已經不局限于‘金剛’與‘紅寶石’兩個團伙的爭斗了。開始還躲在一旁觀望風色的幾個囚犯團伙,以及從附近地區撈過界的一些個團伙,因為往日的新仇舊恨,也因為那具近在咫尺的宇航救生艙,全部卷了進來,各個拿出壓箱底的手段,殺得天昏地暗——幸好,西格公司對投放在行星上的囚犯,會時不時的提供一些必要彈藥以及少量物資,換取行星上的一些粗煉礦石、動植物的組織樣本和完整的動植物‘全體標本’或者實地的地理情報、礦物勘測資料、動植物分布考察報告,否則大部分囚犯在火拼時就只能選擇能量型戰斗方式和肉搏了。不過,西格公司對彈藥和物資的提供,一向是有選擇、有限制的,更不是經常性的,所以就造成了行星上各種物資緊缺的局面,以致為了一具救生艙,大家伙都能打出邪火來。

在大丘陵地帶這種本地物產資源相對豐富的地方,都是如此激烈的火並,那麼在其他地方,到底是怎樣一付慘烈的爭斗場景,就可想而知了。西格公司半公開的說這里是‘競技場’、‘角斗場’,一點都不帶夸張的——說到底,囚犯們都是被銀河聯邦的現代生活給慣壞了,雖然一個個都是一身超人的本事,卻很少人願意低段,踏踏實實搞一點象樣的建設。撈一把就算的心態,在囚犯中並不出奇,路易自己都有,畢竟大家伙都是有今天沒明天的A級重犯,到死也不可能有什麼逃獄的機會,你就算辛辛苦苦建設一個國家出來,也是純粹為人作嫁,但是連最簡單的生活資料生產都不願意開展,也實在是不知道說什麼好了,只能說勢力範圍雖然有了雛形,但相對通行的交易規則還沒有完全建立,仍然是果的叢林規則,弱肉強食,朝不保夕。

身後帶著十來個高手穿越奇異植物森林的路易,看起來更象是類似于死鬼新西蘭•諾頓那種豪門紈褲的有錢人,帶著十幾個貼身保鏢到外星森林獵奇來了——他身後的疑似保鏢者,都是他剛剛俘虜到手,熱乎勁都沒過去的活傀儡!這十幾條壯漢,一個個不是‘強化一段’,就是‘強化二段’;有狙擊手,也有近戰突擊手,還有強火力手;有地精靈裔,也有羽靈裔、獸靈裔、蠱靈裔,還有一個聯邦的少數族裔‘藍絲裔’,陣營是相當強大了,帶著這一票保鏢在森林里晃蕩,人少點的團伙都不敢拿正眼看他們了,虧得路易一一降伏了。

各個團伙的廝拼,路易自有種種手段了解掌握局勢變化。他發現正在廝拼的團伙,甚至很多都不再看重那具救生艙了,純粹就是為了殺而殺,新仇舊恨都在呢,今兒有團伙撈過界來了也是互相打起來的原因之一,或者純粹看不順眼,又或者‘你他娘的敢這麼大聲跟我說話?大耳光抽不死你,老子跟著你信’之類,至于救生艙那玩意,真的不過是一個導火索,已經不再重要了。

路易大搖其頭,暗忖︰也許再過一些年頭,西格公司就會組織一條供聯邦富豪獵奇的旅游專線賺錢,就象楚門的世界那樣,讓聯邦的富豪在各種‘超空間探測陣列’偷窺下,一睹A級重犯們血腥殺戮的日常生活。將來西格公司為了更高的利潤,偷著向‘三獄星系’的有人行星投放一些極端危險的生化基因獸,以供聯邦富豪們欣賞取樂、押寶賭博,也不是沒有可能的。在金錢和利潤面前,就幾乎沒有聯邦的資本家們不敢做的事情,說不定西格公司派在‘三獄星系’的管理層,過不了幾年就會有膽子大的家伙,偷著組織那些個空虛的富豪、紈褲們登陸到幾個有人行星上,參與狩獵活人的活動了。

撈過界的‘惡人’團伙,今兒個運氣實在不佳,被‘紅寶石’團伙的兩名重狙手先下手為強,分別重創了團伙中的三名骨干分子,戰斗力大損,不得不一路竄逃,潰不成隊。他們已經完全喪失了爭奪資格,能不能逃回自家的地盤休養生息都要看運氣了。

一束‘生物型冷凝射線’,猝然而至,擊中‘惡人’團伙突在前方的探路尖兵,立即就將其凍成一座古怪的蟲形冰雕。屬于蠱靈族裔,源自于‘新廣州’星的惡螳人,這是一個‘強化二段’的蟲形家伙(具備有限變形能力的智慧種),冷凝類武器就是他的克星,預有準備的時候還好,在事先沒有防備的時候,那是用冷凝類武器一射一個準,只要擊中就能讓他戰斗力直線下降,起碼得十幾分鐘才能緩過來勁。

望著從森林中大搖大擺穿行出來的路易,還有十幾名前呼後擁,一看就是身手不俗的惡漢壯漢,‘惡人’團伙剩下那幾個還有戰斗力的A級重犯也感到一陣絕望,暗問一聲,難道是天要亡我?好勇斗狠如他們,也是知道在雙方實力對比極度懸殊時,不管你怎麼拼命都沒有用的道理。如果是在團伙的骨干戰斗力比較齊整的時候,他們倒也不怎麼 。只是在被人殺得一路敗逃,已經沒有什麼心氣了,再迎面遭遇上這麼一撥兒硬茬兒,心里自然是拔涼拔涼的,從脊梁骨一直涼到溝,還能有希望麼?是拼命哪,還是投降?

尤其是皮特,當這個‘紅寶石’團伙的核心骨干分子,重狙手‘熾天使’,在‘惡人’團伙一干人等面前出現之時,‘惡人’團伙的人們更是氣沮膽寒。

「‘熾天使’皮特!」

本來就被‘紅寶石’方面的人殺得屁滾尿流,早已草木皆兵的‘惡人’團伙,現在又看到一個‘紅寶石’的核心分子當道攔路,心情可想而知。

「哈哈,大家好,能在這麼風光秀麗的地方與大家邂逅,真是有幸。啊,這一位是我新收的僕人皮特,但是他現在已經改名叫‘星期五’了!大家可以重新認識下,以後就不要再叫他‘熾天使’了,恩,也不要再叫他‘皮特’了。」路易以一種宴會上介紹朋友給熟人的口吻說道。

「噗!」某個‘惡人’團伙的人,被一口逆血給嗆到了,頓時一個踉蹌,有點失神,「鵝的神!還他娘的‘星期五’?你丫的以為這里是《魯濱遜漂流記》的攝影棚嗎?」

「呃——,這個很好笑嗎?」路易狀似無辜的問道,陰森森的挨個看過去,就象在超市肉櫃台前挑肥揀瘦的客人,正琢磨著該拿誰先割一刀。

「不好笑,不好笑!」

‘惡人’團伙一干人等後背一陣惡寒,頭搖得象撥浪鼓,心里大叫︰「靠,他媽的,誰才是惡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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