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番的血戰,無法計數的犧牲,在背叛和忠誠之間月面要塞廣寒迎來了生命中最後的交戰日。
——六月十日晨•四五層間某交接通道——
「哎,你說現在上面什麼情況啊?」負責執勤的同盟哨兵抱著槍靠在臨時掩體上,眼楮時不時向上方的鋼鐵天花板瞟去。
「我哪知道?」同伴滿不在乎地聳聳肩膀,「我們只需要老老實實看好這里就行了,反正也不會是太大規模的部隊。他們挑這種時候強行空降只有被圍全殲一條死路,也不知道聯邦的指揮官是不是都被我們總帥給打傻了。」
「哈,說的也是。」哨兵自嘲地笑笑,伸算提提神。
然而,他的動作僵住了。
「怎麼了?」同伴大惑不解。
「這……」哨兵一指咖啡杯,本應平靜的黑色水面正蕩起一圈圈波紋,而且擴散頻率越來越快。
「難道是?!」兩個人面面相覷,同時架起了手中槍。
出現在他們面前的是一輛幾乎被卡在通道中間的聯邦重型戰車,黑洞洞的炮口指向遠處對它來說如同紙薄的臨時掩體。
「轟!」
「看來只能到這里了,我的老伙計。」重戰車的炮手惋惜地拍拍跟隨自己多年的座駕,戰車已經完全被通道卡住,發動機因為車體無法前進發出空轉的悲鳴。
車外,在戰車龐大身軀的掩護下第九軍團的戰士們開始突襲措手不及的同盟軍陣地,毫無會被裝甲部隊突襲準備的同盟軍很快就被戰車炮火力壓制住,發覺自己處于劣勢的他們開始有節奏地撤退。
「走吧,外面已經被清理干淨了。」車長理解地拍拍炮手的肩膀,推開艙門向外面爬去。
「恩,」炮手不舍地點點頭,「那麼,還有最後一件事……」
一包高爆遙控炸藥被炮手貼上了車體彈倉隔壁,出車,敬禮,對自己的老拍檔做最後的告別之後,炮手忍痛按下了引爆的按鈕。
「轟隆!」炸藥爆炸,刻意被拔除了保險引信的彈藥頓時將整部戰車炸成一堆看不出形狀的廢鐵牢牢堵住了向下道路。
「已經……沒有回頭路了!」炮手緊了緊手上的單兵自衛武器,轉身追上前進的隊伍。
此時,已經人去樓空的五層指揮中心屏幕上近百個箭頭以散亂陣型向上發動了全面突擊,箭頭散發出的紅色光芒遮掩了屏幕下面角落里一顆感應詭雷的細小信號光。
——同時•月面上空•同盟軍戰列運輸艦「柏林」號——
「誰給我解釋一下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聯邦這幫家伙都急著去投胎嗎?」聯邦指揮中心屏幕的一幕同樣出現在柏林號的主屏上,看著自己的軍隊在敵方多路突擊下大規模敗退,方面軍指揮官急得直跳腳。
「……」參謀們低頭不語,誰也沒有料到第五層的守軍會忽然向上層發動全面攻擊,此時出頭無疑是在自己找罵。
「你們倒是說點什麼啊!平時指手畫腳的不是挺明白的嗎?!」
見參謀們個個都成了悶嘴葫蘆方面軍指揮官更生氣了,他剛接到總旗艦方面的聯絡,萊因哈特總帥已經從昏睡中蘇醒,他還沒來得及為這個好消息長出一口氣就收到了下方遭遇聯邦軍全面突擊的報告。
「聯邦的兔崽子太不會挑時候了!」方面軍指揮官不由得在心中破口大罵。萬一他這邊戰斗失利讓剛剛蘇醒的總帥知道,不說總帥本人會氣成什麼樣,單就別的將官也絕對饒不了自己。
「恩……屬下認為事到如今只好先放棄圍堵上層的不明部隊,優先將兵力集中在下層比較好,對方佔了先手沒錯,但我們有絕對的兵力優勢。」憋了半天,方面軍參謀長總算提出個不算辦法的辦法。
「好吧,就照你說的辦!告訴各軍團長死也要給我守住第四層!上層那些散兵游勇就交給獵殺者去牽制,剩下的人全力封堵下面敵軍主力的突擊!」
指揮官也想不出更好的主意只得點頭同意。
「是!」
方面軍指揮官這條氣急敗壞的命令很快就下發到每個單位並被忠實執行,一直在嘗試包圍壓縮御阪戰團輾轉空間的同盟各主力軍團開始撤退掉頭封堵聯邦陸軍最後的掙扎。
——廣寒三層•御阪戰團臨時集結點——
「哎,怎麼回事?」上條當麻用右手的臂甲作為掩護沖出掩體,卻驚訝地發現剛才還和自己交戰的同盟軍已經撤沒影了。
「看來我們的部隊已經開始發動突擊,同盟的注意力大概是被吸引到他們那方面去了。」維達之前已經在瑪利亞那里獲得了聯邦的全盤計劃自然能判斷出發生了什麼。
「還真的實施了啊……」听說聯邦軍殘部到底還是發動了自殺突擊,上條當麻不由感慨唏噓。
「我們得趁這個機會馬上集合隊伍,要趕在友軍覆沒之前打開所有的通道閘門,他們的犧牲不能白費。」作為御阪戰團大腦的一方通行沒有那麼多感傷,她要為整個戰團的未來負責。
「我們是不是應該向同盟保持些壓力?多少還能緩解他們崩潰的速度。」在木衛二戰場上常年扮演救火隊的上條當麻還是不忍心就這麼直接放棄下面的兩個軍團,他們是在和整個同盟方面軍硬拼,無論數量還是質量都遠不是對手。
「這……我請示下看看吧。」臨時負擔聯絡官工作的維達思考了一下,決定接通第九軍團的通訊。
——廣寒四層•第九軍團指揮部隊——
第四層的戰場一片狼藉。
經歷最初的敗退之後經驗豐富的同盟軍開始穩住陣腳,隨著一支又一支後備部隊從三層調往四層封堵聯邦殘部所有聯邦士兵都感覺到了對方防線的彈性在明顯增強,現在戰況已經從聯邦一邊倒的突進演變成了僵持,這對于兵力劣勢又無後援的聯邦陸軍來說絕對不是什麼好消息。
「小心!」第九軍團長剛剛指揮屬下封堵住防御缺口,卻發現自己的直屬警衛忽然冒失地沖出掩體。
「噗噗噗!」軍團長的警告晚了一步,他伸手拽回那位警衛時得到的只有身中數槍的尸體。
「哎……」看看這位死不瞑目、跟著自己還不到幾個月的小警衛,軍團長嘆息一聲蓋上了他的眼楮。
戰況太糟糕了。
指揮部衛隊作為衛戍指揮機關的精英算是軍團中作戰能力數一數二的,可就是這樣一支部隊在經驗豐富的同盟老兵面前依然佔不到任何便宜。傷亡在大量地積累,根據通訊頻道里不時傳來的聯絡其他部隊也都遭遇了挫折,至于缺乏巷戰經驗的十四軍團官兵打得就更加慘烈,成建制的駕駛員中隊在敵軍精準火力中成為了活靶子被消滅。
這時,通訊頻道再次響起了呼叫音。
「誰?」軍團長沒有太多時間惋惜警衛的死,他有更重要的使命要完成。
「特戰隊指揮士官維達•摩爾,現在代表御阪戰團向您報告。」通訊里是維達的聲音。
「哦,是你們。」軍團長答應了一聲,「還有什麼需要我們陸軍幫忙的嗎?只要做得到,我們都會全力以赴。」
「不是……戰團的指揮官在考慮是不是應該向同盟軍施加一定的壓力來幫你們緩解戰局,我們想听听友軍的意見。」維達把上條當麻的提議向軍團長重復了一遍。
「什麼?這簡直是胡鬧!」听到這個對自己有利的提議軍團長不但沒有高興反而勃然大怒,「我們發動突擊的目的就是吸引同盟火力,現在反倒讓你們救援算怎麼回事?「
「可是傷亡會不會……」
「傷亡多少都是我們陸軍自己的問題,你們的任務就是打通三層以上的戰艦通道除此之外不要管任何事情,我們陸軍就算戰至最後一兵一卒也會為你們爭取時間!」軍團長受了侮辱般大聲咆哮著,「大家各有各的任務,你們不必做多余擔心!」
「這……」通訊那邊維達將為難的目光投向上條當麻,他也在听兩人的對話。
上條當麻沉默地向維達點點頭,他知道再勸說下去不但毫無意義,同時也是對這位軍團長的一種侮辱。
「明白了,特戰隊不會讓陸軍的犧牲白費的!」鄭重地對軍團長下了保證,維達切斷了通訊。
「希望如此吧……」軍團長嘆息一聲,將頭轉向通道對面的護衛,「距離這層的機械開關還有多遠?」
「穿過這個通道就是機械開關所在地了,前面有個固定火力點,弟兄們沖不上去!」高斯機槍在通道口咆哮,護衛只能大聲喊才能將聲音傳進軍團長耳朵里。
「後勤兵!給我一枚火箭筒!」軍團長想了想,從後勤兵手里要來一枚單發火箭筒,然後向對面的護衛比劃出幾個戰術手勢。
「明白了!」護衛會意地點點頭,也從身後抄出火箭筒。
「怎麼樣?怕不怕?」高斯子彈就在眼前不到半米的地方密集掃過,軍團長感覺自己多年沒有實戰的手有些顫抖。
「長官您都親自上陣了,我們當小兵的怕什麼?」護衛笑笑,拉下火箭筒的保險栓。
「好小子!」護衛的樂觀讓軍團長安心不少,「那麼準備!三!二!一!」
就在軍團長喊到一的時候,護衛突然先一步竄出掩體,手中的火箭筒指向了通道對面的機槍架座。
「噗噗噗噗噗!」頓時所有的子彈都向護衛攢射而去,他的肢體被高斯子彈攜帶的巨力撕扯成無數片,剛才還活生生和自己說笑的人就在軍團長眼前瞬間解體!
「混賬!!」
這一幕讓軍團長眥目欲裂,熱血猛地沖上他的頭腦,他不顧一切地沖出掩體,火箭筒對準還在向尸體射擊的火力點猛然擊發。
「轟隆!」爆炸火焰在狹窄的通道中反復激蕩,清掃了一切阻礙隊伍前進的人和物體。
「笨蛋……」軍團長立在已經面無全非的護衛身前,淚水在他的老眼里打轉,他知道自己不能哭,于是偷偷用袖口抹去眼淚。
「弟兄們,目標就在前面,跟著我沖!」
九月十日晨五時許,聯邦陸軍廣寒方面軍殘部以巨大的犧牲攻下第四層機械開關所在地,逃生的大門向廣寒分艦隊敞開了。
PS︰又臭又長的一卷總算快要結束了,至于主角會打多久醬油,自然是到這卷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