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十一日•地球上空•齊柏林號艦橋——
「怎麼會這樣的……」畢典菲爾德中將看著投影桌上混亂的會戰形勢圖,隨手抓起一根能量棒狠狠咬下。
「味道真差勁!」放在嘴里咀嚼了一會,素來與下級士兵同甘共苦的將軍得出這樣的評論。
不列顛大公的補給最初就是由畢典菲爾德的部隊接收的,在分發時這位愛兵如子的將軍自然也讓屬下在清單上搞了些貓膩,相比起其他部隊地球方面軍獲得的補給比例更高,貨物質量也更好。為了回報自己的長官,下級軍官也投桃報李地將這些補給送給指揮部一些,讓這位天天喊「嘴里能淡出鳥來」的豪爽指揮官好好飽了一陣口福。無奈物資數量實在不多,幾天敞開享受很快便消耗殆盡,以這位將軍的自制力都開始對以前那些「垃圾」補給品嗤之以鼻就別說下級士兵會作何感想了。
地球戰場已經打成了一鍋粥,以空降為主要投放方式的同盟陸軍被分散壓制在歐洲大陸數個主要地區間動彈不得,他們除了遭遇聯邦正規軍頑強抵抗之外還要面對佔領區內殺之不絕的游擊隊。這不,萊因哈特總帥剛剛蘇醒就給了沒法推進戰爭節奏的畢典菲爾德將軍一頓臭罵,現在這位將軍正在鬧別扭。
「給我接布魯塞爾方面指揮官!」對地圖皺著眉頭好一會也沒想出個主意來,將軍只能將怒火發泄在下屬身上。
「將軍!」地面很快傳來了回應,是一位面貌死灰的中年軍官。
「敦刻爾克怎麼還沒拿下來?這已經是第三天了,制空權在我們手里,兵力也比聯邦多,送你們下去可不是讓你們磨洋工的!」畢典菲爾德是同盟軍里出了名的暴脾氣,劈頭蓋臉就是催促和謾罵。
「將軍,不是士兵們不努力作戰,我們已經用盡方法了。那一片地區都是沼澤,士兵們根本沒在這種地形上打過仗,推進速度緩慢不說還有不少重裝武器陷進了泥沼里拉不出來。雖然我們有制空權,制海權卻是在聯邦手上的,聯邦海軍的炮擊給我們造成很大損失。」指揮官滿面委屈地訴苦,具體理由只有一個——水土不服。
讓一群從來沒見過什麼叫海洋什麼叫河流的殖民地士兵和土生土長的地球人在這個70%以上地表都被水面覆蓋的星球上作戰,饒是他們有多英勇善戰也難免吃癟,常識經驗的差距無法改變的。
「當初你們陸戰隊不是叫囂說一個禮拜打到巴黎去嗎?現在可好,空投這麼多天了居然連比利時地區都沒有完全壓制,你讓我怎麼跟總帥交代!」畢典菲爾德怒氣沖天又無可奈何,自己手上的牌終歸是有限的,在沒有後援部隊補充的情況下他必須考慮怎麼避免傷亡。
「將軍,實在不行的話……」軍官想說點什麼,可話說半句又硬生生咽了回去。
「你想說什麼?別吞吞吐吐的!」畢典菲爾德不耐煩道。
「我的意思是……實在不行咱們就撤吧?反正月面已經拿了下來,收攏弟兄們回去重整旗鼓,咱們再戰也不遲啊。」軍官苦著臉道。
「混蛋!當初的空投作戰還不是你們這些廢物擅自越權搞出來的烏龍!現在又想撤了?你說得輕巧,當聯邦的人馬都是傻子嗎?通知一聲我要走了然後他們就拉起條幅歡送你們?」畢典菲爾德听了差點沒把鼻子氣歪,對軍官破口大罵。
「額……」軍官老臉一紅,當初下級軍官擅自實施的那次救援行動他也有份。
「總而言之,我再給你三天,三天內拿不下敦刻爾克航空港……你就自裁以謝總帥大人吧!」狠狠地撂下這麼一句話,畢典菲爾德單方面掛斷了通訊。
「真是氣死我了……」畢典菲爾德正像一只受困的斗牛在艦橋上直轉圈,忽然,艦橋上警報大作。
「副官,怎麼回事?!」畢典菲爾德一愣,扯著嗓門大吼道。
「長官,地球另一側的警戒艦隊發來了緊急聯絡,雷達發現聯邦軍艦隊,數量三十三艘,現正急速接近中!」
——同時•廣寒分艦隊臨時旗艦霧月號•醫務室——
李靜雲閉著眼楮坐在蕭夢羽床前,像是在守著等候她蘇醒。
「 當!」
船體猛烈地顫抖了一下,那是糾纏不休的同盟破襲艦隊在對分艦隊發動襲擊,在地面上威風八面的陸戰隊員們只能听天由命,向滿天神佛祈禱自己不會窩窩囊囊地死在這條船上。
「話說你終于肯醒了啊,我以為你打算睡到戰爭打完呢。」內心中,被強制拉出來打了一場硬仗的鏡像唧唧歪歪地向李靜雲抱怨著。
「對不起,我真不是故意把事情推給你……」李靜雲也搞不明白為什麼要和另外一個自己道歉,可能是因為鏡像這個家伙嗦嗦的太煩了吧?
「算了!那種情況下交給你搞不好連我也得被坑死,我去睡覺了,這幾天不眠不休的把我給累壞了,你小子悠著點,別又把自己搞得傷痕累累的。」終于數落夠了,意識中鏡像的聲音慢慢安靜了下來,重新睜開眼楮,面前是依然在昏睡的蕭夢羽。
「辛苦你們了……」也不知道這話是說給誰听的,李靜雲伸手理了理蕭夢羽睡亂的秀發。
「恩……」本應被藥劑麻醉的蕭夢羽舒服地哼了一下,也許是能力者特有的第六感讓她從意識深處感覺到了熟悉的觸感吧,被藥力壓制的思維活動重新活躍了起來。
「小夢羽?」李靜雲察覺到蕭夢羽的異動,出聲探問。
「姐……姐?」蕭夢羽緩緩睜開眼楮,眼中滿是難以置信和驚喜,聲帶因為麻醉的遺留效果有些走音。
「啊,是我。」李靜雲知道自己這時候應該說點什麼,又不知道要說什麼好,憋了半天只說出這麼三個字。
「姐姐!」確認自己是在現實而非夢境的蕭夢羽「呼」地一下從床上坐起來,緊緊抱住了李靜雲。
「小夢羽……」李靜雲有些喘不上氣。也許是剛蘇醒還沒法控制身體的力道吧,蕭夢羽的力氣大得過分,仿佛要用力抱住什麼撒手就會消失的寶物。
「恩?」蕭夢羽疑惑地歪過頭。
「不……沒什麼事,我就在這,沒事了。」想了想,李靜雲搖搖頭,用溫和的語氣輕聲道。
「恩。」意識還有些模糊的蕭夢羽點點頭,將臉埋進李靜雲的發間。
這時,醫務室的門打開了。
「啊,看來我來的不是時候。」維達打開門正看見這一幕,她諧趣地吹了聲口哨,轉身就要走。
維達想溜當然不是她會看氣氛不想當電燈泡,李靜雲和蕭夢羽親昵許久大家早就已經習慣了。她想溜的真正原因是在幾天前正是她打暈了想要強行出船去找李靜雲的蕭夢羽,如今蕭夢羽剛剛蘇醒意識肯定還停留在那個時間段上,被一個怒氣沖沖的S級能力者記恨可不是什麼好玩的事。
「你給我站住!」果不其然,身後傳來蕭夢羽憤怒的叫聲。
「小夢羽,怎麼了?你還剛醒身體需要……」這件事的罪魁禍首不明白蕭夢羽為何對維達這麼大火氣,事發時他不在現場,事後也沒人對他提過。
「姐姐你別攔我,我有事要找她算賬!」蕭夢羽一個返身跳下床,就這麼光著腳直奔維達走去。
「哎……」維達嘆口氣,她知道自己今天是躲不過這場糾纏了,只好停下腳步。
「你還嘆氣?你把我打暈的帳咱們還沒算呢!」維達的反應讓蕭夢羽更是怒氣沖沖。
「那你想要我怎麼樣?人我也給你毫發無損地帶回來了,要不你也給我來一下順上一針,這幾天都要累死了,正好睡個好覺。」維達面無表情地耍著賴皮。
「你……」有道是橫的怕不要命的,維達一副「我豁出來了隨你處置」的架勢蕭夢羽反倒不知該如何責難好了。
「小夢羽,雖然我不知道你倆是怎麼回事不過還是算了吧,現在是在打仗,我們要把精力放在更重要的事情上面。」知道自己說話算是這諸般人等中對蕭夢羽影響力最大的一個,李靜雲出言勸說道。
「可是姐姐,」蕭夢羽一臉委屈的撒嬌,「听說你失蹤了我要出去找你,就是她攔著我不讓我去。要是我去找你肯定早就找到了,姐姐你也不必平白遭那麼多罪,你說是不是該罰她?」
「額……」蕭夢羽這反問李靜雲還真不好回答,若是順著蕭夢羽性子來,當然要回答是,但維達冒險穿越敵境接應自己的事鏡像也跟自己描述過了,若順著蕭夢羽回答又覺得有些對不起維達。
「哎……」見李靜雲猶豫不決的樣子維達又是嘆氣,這次是為了李靜雲。
這個徹徹底底的爛好人啊……我又不是蕭夢羽那種不講道理的小女孩,何必非得考慮我而搞得兩面為難?你把面前這位小姑女乃女乃哄好了就行了——這是維達想說又沒法說的話。
「姐姐……」李靜雲沒搭腔,蕭夢羽的小嘴頓時就嘟起來了。
「我說你們啊!」正當氣氛開始變得尷尬,一個比蕭夢羽還憤怒的聲音插了進來,「把這里當成是學院了?我們是在戰艦上好吧!」
三人順著聲音看過去,瑪利亞正端著肩膀站在醫務室外面,顯然看戲很久了。
「想閑聊也得挑個時候,都給我穿好衣服去艦橋集合!」
于是特戰部隊的總長官一聲令下,三個人趕緊灰溜溜地整理衣裝奔艦橋走。
「喂……」半路上,維達感覺好像有誰拽了一下自己的衣角,回頭看過去發現是蕭夢羽。
「你又想干嘛?!」維達不是個愛發脾氣的人,但這不代表她會對胡攪蠻纏的人有好臉色。
「那個……」蕭夢羽扭捏著,「把姐姐救出來,謝謝了。」
「你用不著謝我,他是我的朋友,救他是應該的。」維達擺擺手,走開了。
「朋友……嗎?」蕭夢羽仿佛剛認識這個人般愣在了原地。
朋友,蕭夢羽還是第一次從維達口中听到這個詞。
PS︰主角打醬油歸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