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是?」那個主教正裝打扮的男人警惕地盯著四人好一會,才試探性地開口問道。
「你……能說話?自己有意識?」蕭夢羽保持著安全的距離反問,現在他們是麻桿子打狼兩頭害怕,畢竟被一個人發現就代表了被全靈的整體發現,後果不是鬧著玩的。
「當然了,不然我也不會用能力封住教堂的入口。」男人苦笑,他已經確認了對方還保有自己的意識,「你們中間有傷員吧?趕緊進來,被外面的人發現就麻煩了。」
「多謝!」眼看著維達越來越衰弱的李靜雲趕緊一個公主抱將人抱起,輕柔地把她平放到教堂大廳中的一張長椅上躺下。
「如果沒有其他人的話,我要封住入口了。」男人輕動念頭,兩扇金色的門扉憑空出現在入口上,緊緊合閉。
「呼……」暫時找到一個安全屋,所有人都長噓口氣。
「謝謝給我們一個落腳之處,不好意思我還有些事想麻煩您。這里是教堂吧?不知道有沒有什麼醫療用品?我的同伴傷得很嚴重。」安頓下面色慘白的維達,李靜雲走到男人面前問。
「很抱歉,」男人面露難色,「這里叫中都大聖堂,是本市最大的儀式教堂,不是常見的那種布施教堂也沒有你說的醫療用品,本來還有幾個駐扎的教廷醫官,不過他們都……」
男人看看外頭,顯然他們的靈魂也都成為了全靈的一部分。
「這樣啊……」李靜雲面露失望。
「看著裝你們應該是聯邦士兵,怎麼進來這種滿是人群的危險地方的?還有我看你們很眼熟,是不是在那里見過?」男人盯著李靜雲端詳了一會,奇怪道。
「我是聯邦廣寒軍區直屬特戰隊中尉李靜雲,這些人都是我的戰友,本來我們在廣寒參加月面保衛戰可是忽然發生了這種事情,上級派遣我們空投到此解決問題,沒想到空投時出了差錯被直接扔到這片最危險的地方。」這回輪到李靜雲苦笑了。
「聯邦軍……李靜雲?啊,我想起來了!」男人忽然一敲手掌,「你們是不是涅奧思斐亞獨立危機時候的那支能力者援救部隊?」
「你是?」李靜雲一愣,涅奧思斐亞那件事已經過去很久了,因為情報沒有對外公開,除了當事人之外不會有人認識他們。
「我是那時候跟你們一起把人救出來的牧師啊,用門把人質傳送到外面的那個!」男人提醒道。
「啊,你就是那個中都教省的什麼樞機大主教,叫聖……聖什麼來著?穿得這麼正經我還真沒認出來。」倒是記性頗好的蕭夢羽先想起來還有這麼一號人物,可惜她沒記起來名字。
「額,聖阿爾伯特。」一直被教士們群星拱月般捧著的大主教忽然踫上這麼一位叫不上自己名字的主頓覺哭笑不得,「總之有我在這里暫時還進不來人,但這個狀況只能再保持幾個小時,過了這個時間不只是你們,連我自己也會被外面的法術吞噬掉神智。」
「你這話什麼意思?!」還保持清醒的三名隊員听了都是大驚。
「怎麼?你們的長官在你們空投之前都沒有跟你們說過那個法術的性質嗎?」大主教同樣驚訝。
「她確實說過任務時限在十小時內,不過告訴我們的理由是防止艦隊被全靈的擴展速度追上。」李靜雲如實回答。
「原來如此……你們的長官沒有對你們說實話,可能是怕你們听到真相之後會有心理壓力吧。」大主教點點頭,一臉後悔說錯了話的表情。
「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麼?告訴我們到底是怎麼回事!我們就這麼慌慌張張地被人從太空扔下來了,還有人因此受了傷,我們有權知道真相。」蕭夢羽急道。
「既然命運如此安排由我告訴你們也無妨,反正已經沒人能挽救這個危機,整個人類文明都會因為一小撮人的野心而毀滅吧……」大主教嘆口氣,「事件的根源很久遠,我會略過細節長話短說。」
「這些事都是我利用‘聖徒’的身份從梵蒂岡秘密檔案館的收藏中得知的,真實性非常有保證。造成外面狀況的法術叫做阿勃拉薩斯(Abraas,本體是七個希臘數字字母組成的符石雕文)喚靈陣,是公元二世紀時期盛行的基督異教‘諾斯替教派’發明的終極法陣。那個異教教派認為由名為‘世界之王’的天帝所創造的物質世界是邪惡的,而人類的精神和靈魂則是由另一位善良的天帝創造並領導,當物質世界的終結到來,善良的精神最終將會戰勝物質的邪惡。這個法陣的用途就是在那個時刻到來時將物質與靈魂分離,讓人們的精神融為一體,從而用物質化的精神去壓制物質世界的邪惡。于公元六世紀這個異端教派的最後據點被羅馬天主教派遣宗教裁判官徹底滅絕,這個法陣卻被教廷的裁判官奪取收藏在秘密檔案館中,並小規模地使用在某些殘忍的宗教儀式上。」
「中世紀晚期對非教廷能力者的捕獵行動盛行,當時稱為‘獵巫’,犧牲者會被綁在市中心用火刑生生燒死。因為當時的教廷統治極其,人們已經開始對自身信仰產生了懷疑和反抗心理,為了維持自己的地位教廷就將這個法陣裁剪後布置在火刑現場。當被處刑者死亡,這個法陣就會以他們的靈魂為動力啟動,在場人們的靈魂會短時間小範圍地融合,使人們看見天堂和神之類幻覺從而堅定自己的信仰。當然這是被裁減過的法陣的效果,會被教廷獵殺到的能力者也大多不是什麼高位能力者,能提供的運轉動力很小。現在你們看到的這個直沖雲霄的法陣則是原本記載中的全尺寸版本,起碼要幾千能力者集體獻祭才能啟動,之後更是要追加上百萬的死魂作為補充才能持續運轉,一旦發動根本就不是人力能阻止的。只要處于法陣的範圍當中,我們這些高位能力者最多靈魂和的連結牢固些,能堅持的時間長一點而已,普通人是幾秒鐘,普通能力者是幾分鐘,到了我們這里幾小時也就到頭了吧……你們進入大氣時一定感覺到了精神恍惚,從那時起法陣的威力就已經開始在你們身上作用了。」回天無力,大主教的表情很是絕望。
「你的意思是……不止Selee,連羅馬教廷也在里面參了一腳麼?」敵人不止一個,李靜雲感覺自己的眉毛都擰在了一起。
「除了他們還有誰?梵蒂岡秘密檔案館是教廷用千年構築的魔術要塞,中都學院成立之初他們的圖書館員隊曾經想強行突入奪取這個教廷的總知識庫,結果敗在檔案館密密麻麻的防御機關之下死傷慘重,這事也不了了之,所以沒有教皇的允許沒人能從檔案館里搞出原本法陣圖。羅馬教廷想復興天主教也不是一兩百年了,這幾任教皇更是積極聯絡我們這些從核心分裂出來的散落天主教勢力,不過中都教省的前幾任樞機和我都沒有答應。至于你說的什麼Selee,我不知道他們有什麼樣的目的,但是教廷絕對被這個組織利用了,我在事發不久就用各種方法聯絡教皇廳都是渺無音訊,不用想他們已經完了。」大主教兔死狐悲地哀嘆道。
「別這麼喪氣嘛,你好歹也是個大官,再說還有我們呢!我們不就是被派來解決他們和你說的那個什麼什麼法陣的。」氣氛被大主教搞得很壓抑,蕭夢羽出言給大家打氣。
「別說你們有沒有那份能力,就算解決了他們又能怎麼樣?有誰能對付那個已經開始運轉的法陣?那可是全人類靈魂力量的結晶!」大主教的情緒已經失控,看著曾經將自己作為神般服侍的教士們一個一個被全靈吞噬,他承受的壓力到達了極限。
「跟我們一起空投的還有另一小隊,他們中間有學院最強的AEP能力者幻想殺手上條當麻,是他的話應該沒問題吧……」話說出口李靜雲自己都有些沒底,畢竟這些都是潘多拉的一面之詞。
「幻想殺手?啊,那個幾年前大鬧過學院的家伙麼。他也許能破壞掉法陣,然後又能怎麼樣?現在法陣的作用只是繼續吸收靈魂擴張影響的範圍,就算法陣被破壞已經起效的法術作用有大量靈魂作為支撐也不會消退,只是留下了一個意識包容整個地月系的排外怪物而已,還不如大家一起毀滅來得痛快。」大主教慘笑道。
「你說什麼?法陣被破壞難道不會恢復原狀嗎?!」大主教的無心之言讓三人如遭晴天霹靂。
「當然了,當初我發現這份檔案時是仔細研究過它的,雖然我本人不是咒力系能力者,作為樞機基本的西方魔法常識還是有的,這是一個沒有逆轉程序的單向法陣,也就是說被破壞了也不會倒轉既有結果,只是停止影響範圍的繼續擴張。」大主教毫不客氣地將絕望情緒傳染給三人。
「……」無話可說,預料中的結果因為大主教一席話變成了鏡花水月,三人感覺自己好像失去了拼命的理由。
「大家一起迎來末世吧,也許這個腐朽的世界真是到了該要重新洗牌的時間了,那些妄圖操控神力的人……他們不該觸踫禁忌的領域,結果只會是玩火。可憐我這個平時以最接近神的人自詡的家伙,面對真神的降臨居然心中充滿了恐懼,諷刺啊,呵呵呵呵……」三人無所適從的表情讓大主教更是絕望,他仰天笑著,肆無忌憚。
「啪!」那笑聲被一記清亮的耳光打斷,所有人順著聲音看過去,是滿臉怒氣的李靜雲和吃了耳光呆在原地的大主教。
「太難看了!」李靜雲怒氣沖沖地收回自己的手掌,「我不管它是真神還是假神,我的同伴因為它險些丟了性命,我的親人因為它變成了木偶,面對這一切我可能無能為力,但這絕對不代表我會什麼都不做等待最壞的結果,既然結局免不了失敗,去拼一下尋找解決的辦法又能如何?」
「對、對哦。」李靜雲擲地有聲的話如同醍醐灌頂,讓蕭夢羽重新振奮起精神。
「世界毀滅什麼的我也不在乎,只要最後我在恩人身邊就行了。」沉默的天子往李靜雲身邊靠了靠,堅定道。
「所以你想絕望就隨你去絕望,我會去做我能做的事,如果你還有一點點為人之心的話麻煩你照顧好維達,如果你不能……那麼謝謝你跟我們說了這麼多內情,我們這就告辭!」李靜雲不在搭理木然的大主教,走到板凳前要把重新陷入昏睡的維達抱起來。
「等、等等……」就在李靜雲打算憤然離開的當口,大主教回過神來叫住了他。
「還有什麼事?」李靜雲冷淡地回過頭。
「把她藏到後堂密室里面去,那里很安全。」大主教的聲音比剛才平穩了許多。
「謝謝了……」看見大主教又找回了自我,李靜雲冷若冰霜的表情緩和下來。
「該道謝的人是我,藏好之後我也跟你們走一趟吧,這種滿是敵人的環境下有我的傳送能力會方便很多。」大主教回以有些狡猾的笑容,那是當初他和李靜雲等人初遇時時常掛在臉上的笑容。
PS︰友情破顏掌!主角必備狗血技能。
PS2︰關于諾斯替教派和神智學,這是一門非常艱深晦澀的神學,作者的了解基本上只限于入門書本的封皮介紹,沒有參考價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