胥克念有次跟秦維賢吃完夜宵壓馬路,看到個乞丐十分可憐,一條腿的褲管空空蕩蕩,戴著手套,上面因為常年拄拐粘連著皮肉,紡織物上滲出些斑斑血跡,乞討前面掛著的牌子上寫著另一條腿也即將不保,希望好心人施舍點醫藥費治病雲雲。此時已是夜深,他跟秦維賢有腿有腳的站著,那人卻不知道該如何回家,胥克念心下不忍,給了他些錢,秦維賢當時搖搖頭沒說什麼,帶著他走了,卻在下一個路口,看見剛才那位「獨腿乞丐」此時健步如飛,身上已經換上了一身絕對比胥克念的「帽衫牛仔褲」更加昂貴的套裝,手里拿著白色的電話在大聲的說著听不懂的方言,胥克念隱約可見手機的標志是顆被咬了一口的隻果,胥克念有悲哀又沮喪,連腳步聲都跟著沉重了起來,秦維賢怕他又開始糾結別扭,只好哄道︰
「好啦好啦,這些東西都是很簡單的道具處理,只要用繩子把一個腿綁在另一個腿上,再穿條襠很長的寬松褲子就行了,下次遇到這種事兒,想想劇組道具師處理殘疾人的幾種常用辦法,就不會那麼沖動了。」
「你剛才不早說,馬後炮!!」胥克念一听原來這家伙早就知道,居然就這樣冷眼旁觀自己把血汗錢交給騙子,轉而把對騙子的怒火全部轉移給秦維賢。
秦維賢趕緊模模青年的腦袋順毛︰「這又不是什麼大事兒,我若當時阻止你,你肯定以為我心理陰暗,把人都往壞處想。好在你也沒損失多少錢。哎,也是湊巧踫上了,若是踫不上,你或許會以為做了件好事兒而倍感心安,既然花幾十塊能讓你心里好受,我干嘛把他戳破?」
胥克念不再說話,秦維賢無奈的看著青年,見他仍是不滿,只好嘆口氣接著道︰
「小念啊,在這個圈子里,以後有維賢哥,我足以保護你自己所認為的純淨世界,拍自己想拍的戲,演自己想演的角色,少走或不走彎路,直奔目標。但是呢,高樓背後有陰影,霓虹燈下有血淚。這世上沒有一處地方不是千瘡百孔的,其實咱們當演員的,和剛才那位乞丐,又有什麼不同?不過是我們穿著亮麗的戲服以奢華迷人眼,而人家著裝樸素成本低廉以慘淡動人心。」
「所以,下九流里戲子的排名也不過才比乞丐靠前一位……」胥克念其實也是知道的,他雖說比其他圈中人的星途要順暢些,但也不是無風無波就混到今天這個位置的,只是理智上知道是一回事兒,心理接受又是一回事,他本能的把所有人往良善的方面去想,認為每個人都有苦衷,誰都不容易啊之類的。
「我知道的維賢哥,」胥克念低著頭,一只腳磨蹭著地面,甕聲甕氣的小聲嘀咕,「我這種人呢,好听點,就叫做聖父,難听點,就叫做慫逼。」
「噗哈哈……」秦維賢一把將青年摟在懷里,用力的親了親青年的頭頂,深夜的街道如同接了一天客的賣笑姑娘,終于獲得了片刻的喘息,褪去風塵喧囂,重歸靜謐溫柔,無風吹雨打,無汽車輪,只有柔柔的路燈和月亮播撒著橘色的光。秦維賢將青年揣在懷里,無比的安心與滿足︰
「好了,小聖父,這不是什麼大事兒,不要為這種事兒糾結了好嗎?一切都有哥在,你什麼都不用怕哦。還有,以後不要講髒話。」
許是天氣太冷的了,要不然才不會覺得秦維賢的胸膛有點溫暖呢,胥克念傲嬌的想著,又往秦維賢的懷里蹭了蹭。
對于娛樂圈里的人來說,一年365天,天天都要走紅毯,有的紅星可能還一天趕場好幾個紅毯,不過是個熙熙攘攘的名利場,圈子里的人唾棄它卻離不開它,圈外的人惡心它卻又特別關注它,大家都知道這個圈子里最不缺的就是表演,甚至每一幕都比它產出的作品更精彩,但卻從不會少了看客,更不會缺乏秀者,每時每秒都在你方唱罷我登場。年關將近,各行各業都進入收官階段,總結表彰開會放假,大體上都遵循這個步驟,這個圈子也不能免俗,于是臘月的「魔都國際電影節」紅毯,含金量和閃光度就分外的足了些。
秦維賢和胥克念因為《灰色》里的表演,不出意外的獲得了最佳男主角最佳男配角的提名,頒獎禮開幕在即,秦維賢正給胥克念打領帶,胥克念仰起臉,想起著那晚秦維賢的說辭,來了一句︰「我們又要著華服,用光鮮求看客施舍啦?」
秦維賢打著領帶的手微微一動,領帶結就又毀了,于是拆掉重來,反正秦維賢是不會承認他反復的把領帶結拆了系系了拆就是為了在少年的頸項間多流連一會兒的。
「怎麼想到說這個了?嗯?小聖父?」秦維賢慢悠悠的系著領帶,一邊望著胥克念,眼中的痣一如既往的棕色里面帶點紅,眨眼之間傳遞著誘惑,秦維賢壞心眼的解開胥克念兩個扣子︰
「這幅樣子真是……嘖嘖……」
「去去去,我自己來!」胥克念看他根本就沒有為自己好好系領帶的心,將他推到一邊,自己對著鏡子,別別扭扭的系了起來,無奈功夫實在太差,胥克念只會系紅領巾,于是,他索性自暴自棄的開始把領帶弄成蝴蝶結小兔子等各種形狀系著玩兒。
「時間快到了哦,你確定你要這樣一副‘先生請收下禮物’的樣子出現在媒體面前?!」秦維賢指著胥克念胸前的蝴蝶結,不懷好意的說道。
「哼!」胥克念站在穿衣鏡前,斜著眼楮,輕蔑的沖秦維賢翻了個白眼,從鼻子里哼了一下,當然這一系列動作看在秦維賢眼里,輕蔑變成了勾引,不屑變成了風情,直接導致秦維賢的某個部位又不合時宜但卻條件反射的硬了起來。
秦維賢走到他面前,認認真真的給胥克念系了個標準的領帶結,接著繞至胥克念後方,長臂穿過胥克念的腰,在他耳邊輕聲呢喃︰「看,這個領結叫做溫莎結,據說是溫莎公爵所創,就是那個愛美人不愛江山的Ed;V。」胥克念模模那個所謂的寬大方正,適合所有正裝的領帶結,不知道該回什麼好,尤其是秦維賢的身體跟自己離的太近,呼吸間的熱氣噴灑在自己的頸項里,酥酥麻麻讓人難過,胥克念將身子偏了偏,卻見秦維賢更加無賴的湊了上去,還猥瑣的在胥克念的頸間曖昧的細細舌忝吻,末了用舌頭情//色的刮了刮胥克念的耳朵︰
「你就是我的辛普森夫人。」
「呸!」胥克念滿臉通紅,憤憤然出了房間。秦維賢的豆腐吃的十分新鮮,饜足之于忘了裝酷,隨意拽了件西服披上,將襯衫扣子敞開兩三個,雅痞範兒十足的跟胥克念兩人同時步入紅毯。
「嗷嗷嗷……」在紅毯的背景牆上簽名時不出意外的又引來記者們的一陣尖叫,上次在港島金影獎兩人的同款領帶夾還歷歷在目,如今兩人又打破了「一男一女走紅毯」定律,兩個人穿著經典的白襯衫黑西裝,胥克念打著領帶,青雲出岫中顯著溫潤,秦維賢敞開扣子,猶抱琵琶般透出悶騷。
「胥先生,我請問一下,您對前陣子不雅照事件有什麼要說的?好像所有的事情都是喬總和秦總在為您背書,您自己有什麼要說的嗎?」
「清者自清,相信我的,不需要我解釋,不信我的,解釋了也沒用,我要做的,就是好好拍戲,回報喜歡我關心我的大家,其余種種……」胥克念抻了抻西裝的翻領,柔柔一笑︰「終歸會過去……」
「胥先生,這張不雅照據說是您年少時所拍,卻在水老師走了以後才被曝光,我可否以此推測,或許您在出道時仍有其他的一些秘密,但水長東一直為你的事業關照有加。」
「首先,那照片並不是我,其次,我無恩師,無以至今日,這是我早就說過的話,水老師對我的重要性不言而喻,至于您言下之意是否是說水老師在為我四處打點,您可以質疑我所有的一切,但請別質疑恩師任何的一點。他和我,都當不起。」
「那麼胥先生,就算那張不雅照不是你,可否請您坦誠下您的感情生活?畢竟您出道以來,鮮有緋聞……」
胥克念笑了,溫柔中,又帶了點狡黠︰
「這位姑娘,您或許弄錯了一點,我在娛樂圈的原因是我愛拍戲,而不是我愛泡妞。就像您作為記者的原因想必應該是對新聞的尊重,而不是對八卦的向往吧?」
秦維賢站在一旁靜靜的看,這個青年,終是長大,就算是在這個醬缸一樣的圈子里,即使沒有自己,他依然可以做的很好。秦維賢看著應答自如的少年,有些欣慰,又有些酸澀,原來人家即使沒有自己,也可以過的很好呀。
接著又有幾個記者舉著話筒準備問胥克念和秦維賢問題,卻見後方又想起了更大的口哨聲,胥克念和秦維賢循聲望去,接著,他們也愣住了︰
沒有人陪喬桐走紅毯!!
既沒有女人,也沒有男人!
胥克念差點以為喬桐是不是也重生了,就看到喬桐的西裝口袋里鼓鼓囊囊一片,從口袋里冒出個毛茸茸的小腦袋,眨巴著圓溜溜的琥珀色眼鏡四處張望——不正是那天喬桐辦公室里的那只貓!?
喬桐的出現成功的轉移了記者的視線,開什麼玩笑,喬桐的身邊居然沒有新歡?末日真的要來了嗎?但是喬桐只是笑而不語,派頭十足的揮手致意,接著就一路微笑著沉默,直到入席,記者套不出話來,只好無責任的瞎猜,于是第二天的娛樂報紙最雷人的一條新聞就是︰
「這個世界除了男女,男男和女女之外,昨天,喬先生又給了我們第四個選擇!」
作者有話要說︰不討喜的大姨媽來了!!!!
明晚或停更……取決于「姨媽」是否鬧騰……
鞠躬致歉!!!嚶嚶嚶……
喬先森和小貓大概再同時出現一次就完成本文戲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