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沉沉的天空中,有雪緩緩飄落。
本應該是個很普通的寒寂前夜,卻因為有靳芳菲、柳青這樣戰力出眾的覺醒者角力比拼,而變得特別,人們不再像往常一般感到森寒滲骨,仿佛飄著碎雪的黑暗中潛伏著眾多虎視眈眈的怪物。他們有的心弦緊繃、拳頭緊攥,有的熱血沸騰、雙目圓睜……唯獨沒有瑟縮害怕,這是一場投入了感情的比斗,無論是參與者、還是觀看者,都已經把情緒融入其中。
靳芳菲看起來氣勢格外的足,包裹著她的熊熊火焰高達七米,宛如一堆超大型的篝火,她的腳下,冰雪迅速融化,露出了土色,她的頭頂,紛紛揚揚的雪根本未等落下,就化作水汽消散,而她身上的甲冑,這時也顯露出了其獨特之處,焰光如水質般流轉,璀璨晶亮的仿佛鐳射燈下的寶石。
「這甲冑是什麼材料?看起來很奇特。」
「熔火隕鐵,只是甲具制造工藝差了些,浪費。」
「隕石里提煉出來的?」
「不一定,只不過是某種隕石中的物質、其結構跟這種材料極為類似,便冠以其名。」季良輕松的龔虹聊著,柳青表現出的應變能力和技巧運用,超出了他的預估,這讓他對比斗的安全性更放心了一些,同時,也感到開心,無論是龔虹、還是柳青,半年多來都有了長足的成長,速度並不遜色他在另一個時空的學生生涯。這其中固然有兩女底子好,另外有最適合的修煉法門,卻也少不得汗水的耕耘。這份優秀,自然是讓人愉悅且欣慰的。
柳青的戰能,是地系的特殊分支,使用法門,頓時自大地中提取出大量的青黑色粉末,這粉末並非純粹的鐵粉,而是被柳青的天賦異能的類磁化效果而產生的物質。這物質便是第三檔次的可控材料,柳青可以任意支配塑形,而現階段,柳青使用的法門叫做‘塵櫃’,顧名思義,這些物質游離于特定區域內,形成五米多高的宛如粉煤塵霾的效果,靳芳菲身在其中,仿佛跳入了水池中。有種凝滯的感覺。
「真是了不起的技法。可以驅動戰能、配合臨時能化的材料,達成這樣的效果!」靳芳菲心中欽佩柳青所持有的技藝,眼角的余光不自覺的瞟了場外的季良一眼。她知道。這令人感到驚艷的技法的源頭,就在這個男人身上,而且她此刻已經非常篤定。這人就是‘預言者’季良,身份和地位,讓她遠要比普通人知道更多秘辛。「梁先生,以名為姓,搞出這樣的化名,可真是夠懶的。」
靳芳菲通過資料檔案知道季良的能耐。而今日更是獲得了不少第一手材料,季良掌握的知識。的確讓她都忍不住怦然心動,但對這個人,她卻是一點好感都沒有。靳芳菲認為,季良是一個典型的自私自利的人,是那種為了一己私欲,可以毫不猶豫的置天下蒼生不顧的獨夫。相較而言,季良掌握的知識雖然價值極高,卻宛如水中月、鏡中花,很難觸模,而白牙狼人與中央編委會帶來的好處,則是實實在在的,並且日見重要。所以于情于理,靳芳菲都不打算向這個人妥協。
「嘿!」靳芳菲一聲低叱,原本在她身周熊熊燃燒的火焰,變成了戰機引擎的尾焰,呼嘯著形成一束火沖,噴發而起,將焰頭的高度生生提了一倍。
跟龔虹說話的季良看到這一幕,神態的間的輕松不見了,他皺緊了眉頭,以密語提醒場中的柳青,「全力以赴,對手的戰能檔次已經超過了1.5。」
其實就算季良不提醒,柳青也清晰的感覺到了危險的增加,區域內的青黑色粉塵,便是柳青的感知觸須,當靳芳菲形成火沖,周遭的黑色粉塵一下子就被溶掉了,柳青根本來不及將能量傳遞過去,以抗拒靳芳菲的炎力,這便意味著靳芳菲常態下的戰能侵蝕,她都需要當做之前的凝能攻擊來應對,否則就會受到嚴重傷害。可以說,就戰能的威能而言,靳芳菲如今已經完全的凌駕于她之上。
靳芳菲點燃自己之後,再度發起‘火焰沖鋒’,同樣的技巧,威力至少提升了30%,以旁觀者的角度看,不光是地面燃出一條火線,連虛空都出現了大片燃燒飄飛的火星,那是原本由柳青控制的能化物質被點燃焚化所產生的效果。
面對這樣的攻擊,柳青可不敢托大使用‘塵隱’,這技巧是障眼法,靠的是戰能+金屬粉塵的特殊幕布來掩蓋真實動作,而現在的靳芳菲卻可以利用強化的戰能,輕松的燒穿這幕布,柳青會為此浪費寶貴的施法時間。
轟!說時遲、那時快,兩人雖然相隔20多米,但猛烈踫撞卻在靳芳菲發動技能後、一秒多一點的時間里就發生了。這是靳芳菲‘火焰沖鋒’的一個特點,爆發式加速,極具突發性。
然而,接下來的情況出乎很多旁觀者的預料,靳芳菲居然崩飛了,那情形有些像氣不太足的足球被踢撞在土牆上,飛的有些拖泥帶水、不情不願。隨後,人們看到了靳芳菲,她的樣子有些狼狽,主要體現在大口喘氣、以及略顯搖晃的身形上,顯然,她已經竭力試圖穩住身形,但做的並不怎麼好。
柳青的情況也不怎麼好,失去了之前一直保持的那種優雅的氣質,她的身體周圍,銀青色的能量光芒像是風中的燭火般搖曳,覺醒者們都知道,這是倉促間釋放了過多的戰能、而導致戰能運轉失衡才會有的情形,他們自己也經歷過類似的情況,可以說司空見慣。
在柳青的身前。是一個奇特的壁壘,鑄鐵的顏色,極為厚實。且有著粗大的錐刺,而現在,這壁壘正在熔化,明顯的、宛如蠟融的部分邊沿,流著鐵水、錐刺熔斷並掉落……
靳芳菲深深吸了口氣,再度沖了上去,只不過這次沒有使用火焰沖鋒。而是留了變向的余力,而柳青,則是祭出了自魏家兄弟那里換來的礦石,並自壁壘上抽取能化物質,將自己嚴密包裹。
接下來就是最為常見的拳腳對攻。浩劫之後,招猛力沉、且有相對簡單直接的戰技大行其道,這是以鮮血和生命為代價換來的實用路數,任何威力不夠的花俏動作,結果就是被怪物或異族硬扛之後的凶猛反擊搞的灰頭土臉、甚至丟了性命。靳芳菲實質對攻前先後兩次提升戰能威力。很大程度便是受這種習慣影響。此刻施展的攻伐之技,也頗為凶狠凌厲,全部都是要害攻擊。沒有任何所謂的禁忌。
柳青使用的則是一種混合武技,其中有不少是過去特種兵一擊致命的招數,但是沒有鎖、錮、擒、關節技這類技法。而是融合了很多劈掛拳的動作。她可以操控能化金屬像玻璃管中的水銀般滾動沿著肢體滾動,所以大開大合的甩動臂膀,威力相當大,更何況,她可以通過精神力操控能化金屬變幻各種形態,其中就包括各式各樣的冷兵器。刀劍槍錘、甚至流星錘、長鞭這種不長見的兵器,也不時出現。
這番你來我往的激斗。靳芳菲戰能威力十足,柳青則有著器物之利,雙方每一次的踫撞,都激射起大捧的能量光芒,柳青的兵器,甲冑,很多處被熔燒的發紅發亮,化作火紅的汁液四下濺落,宛如岩漿,落在地上便是一片焦黑,嗤嗤有聲。
「看見沒有,還是咱們團長技高一籌!」
「嗯嗯,對方的異能本來挺可怕的,攻防一體,隨意變化,讓人防不勝防,但是團長的炎力溫度超高,每次踫撞接觸,都會一定程度的熔毀對方的兵器、甲冑,看這情形,怕是要不了多久就燒沒了,到時候拿什麼扛?」……
從表象是看,的確是柳青落于下風,然而平時跟靳芳菲組隊配合、最親密的幾個覺醒者,卻沒那麼樂觀。
「老王,團長這麼不要命的打法,讓我很擔憂啊!」
「是啊!強行提升戰能威力,身體的負荷非常大,就算是團長天賦過人,也是吃不消。可團長也沒有辦法,技法上處于劣勢,不豁出一頭,根本沒有贏的希望啊。」
確實,超常的發揮,往往需要付出巨大的代價。以季良為例,他有虛寒鼎那麼牛叉的頂級法寶做後盾,一上手自身戰能就是1.5級的檔次,天天霜寒淬體,還有寒冰靈液那樣的輔助能量改善體質,即便如此,哪次崩鼎事後不是五勞七傷?靳芳菲操控的是最暴力威猛的純火,超限使用,代價自是更加高昂,當她運用強力的火能的同時,火能也在損害著她的肌理,這其實就是燃燒生命,畢竟即便有治愈的手段,也不可能真正做到完全恢復。無論是現代的醫療水平,還是星能治療,都不可能是盡善盡美的,總有那麼一部分,是屬于造物主才明了的禁區。
玩火,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也不會是最後一次。靳芳菲是個有信仰、及堅持的人,否則也不會如此杰出和優秀。季良、柳青了解這點,靳芳菲自己也了解,能達到這個實力水準,其實都是這樣的,至于這信仰和堅持是否順應迎合文明的主流道德規範,那是另外一個概念,這里說的,只是品質。所以人們才會說,當戰斗達到一定的高度,較量不僅僅是發生在**上,同時也是意志的比拼。
「真不容易!」龔虹輕聲嘆息,她能看的出來,此時此刻,不光是靳芳菲,柳青這時也已竭盡全力。對柳青而言,靳芳菲現在的戰術就是典型的一力降十會,盡管柳青的技巧出色,能夠四兩撥千斤,可現在是萬斤,柳青的消耗自然也就得跟著增大。當然,並不是相應倍數那麼簡單。畢竟1個打10個和1萬個打10萬個是沒什麼可比性的。
季良點點頭,「是不容易,還記得當初我當初說過的話嗎?選擇我,就等于是選擇了不同尋常。有很多東西都會被深刻的改變。我們好像是在試圖將命運掌握在自己手中,可有時候不得不對此產生質疑。」
龔虹笑笑,握住了季良的手,「你或許會說當初遠離你,現在未必就一定過的很差。可我要說,我和柳青都沒有後悔自己當初的選擇,你是值得信賴的,你沒有讓我們失望。」
季良本身也不是完全的一根筋,沒有迷惘、沒有質疑,一個勤于思索的人,往往是多疑的、敏感的,而來自親密之人的鼓勵又或傷害,就會起到重要的影響作用,當然,結果十有**是相反的,像現在,季良就感覺到心里暖融融的,他又一次的意識到,自己終還是個人,需要情感上的慰藉、鼓勵,需要被他在乎的人認可、肯定。
一心多用之下,季良倒是始終對戰場的戰斗留有足夠的注意力,看到苦苦支撐,金屬裝甲盡褪的柳青身上突然閃耀起一道金光,他有些小興奮的道︰「這礦石中蘊含的稀有金屬,到真是不錯,效果比我想象中的還要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