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爛事兒 ○六 真是越賤的人命越硬,這樣你都死不了(1)

作者 ︰ 時無兩

被海浪的聲音吵醒,跳下床,喬初夏擁著床單走到窗前,這才想起來,此時所處的不是紙醉金迷的京城,而是水清沙幼的馬爾代夫。

記不得是誰說的,結婚不在馬爾代夫,注定是人生的一大遺憾。

「初夏,手好了點兒沒有?天這麼熱真怕傷口感染了。」

從浴室里走出來一個身形高挑的女人,一邊用毛巾擦拭著滴水的卷發一邊說話,她比例完美得驚人,縴腰翹臀,大喇喇地只圍著一條浴巾就走出來了,露出身上大半雪白的肌膚,還帶著被熱水燻出來的粉嘟嘟顏色,除了廖頂頂還能有誰。

「應該還好吧。」

喬初夏依言抬起手,看了一眼手上纏著的紗布,嘴角咧了一下沖廖頂頂微笑。

上周她和樂文昱在廚房里驚險的一幕,至今想來還令人心有余悸——

「你瘋了!會割到手的!」

樂文昱沒有想到喬初夏居然敢趁自己愣神的功夫來搶手里的刀,死死地抓著她的手腕,大聲喊道。

她在他身下露出一抹淒然的笑,似乎听到了什麼好笑的事情,恨聲道︰「割到手算什麼,你們兩個畜生做的事情比死都還叫人難受!」

說完,她狠狠曲起一條腿,頂向樂文昱的膝蓋,雙手死死地抓住刀柄。

膝蓋果然是人身上最脆弱的地方之一,他吃痛,彎下腰去的同時,拿刀的手跟著向後一抽,鋒利的刀刃立即劃傷了喬初夏的手心。

「啊!」

她尖叫,眼看著手心里的肉向兩邊翻出來,大概是傷口割得太深,血沒有立即冒出,大概過了幾秒,她才覺得掌心像是著火一樣,火辣辣地疼起來,殷紅的血像是燒開的水一樣翻滾著狂涌了出來!

樂文昱一手按著腿,听見她的叫聲趕緊直起身,看到那可怕的刀傷也慌了,扔了刀後雙手顫抖著去解領帶,怎麼也解不開,他最後硬生生將領帶從脖子上扯下來了,死死地系住喬初夏的手。

「疼不疼?趕緊去醫院,我先給你系上!」

他不由分說一把抱起她沖出家,電梯等了許久都不上來,他一咬牙沖向樓梯間,好在只是11樓,他踉踉蹌蹌地抱著喬初夏上了車直奔醫院。

坐在副駕上的喬初夏低頭,看見自己的手不受控制地哆嗦著,熱烘烘的血從系著的領帶上微微滲出來,把帶著圓圈圖案的領帶暈染得一塊塊紅。車子剛好經過一處顛簸路段,這一顛,喬初夏明顯察覺到傷口裂得更嚴重,疼得她額頭上全是冷汗。

「操,怎麼又修路!」

正在開車的樂文昱也是一臉汗,罵了兩句,襯衫被他拉扯掉兩個扣子,松垮垮地穿在身上,一邊緊張地看著路,一邊伸手想要去模模喬初夏的臉,被她厭惡地躲開,扭過頭去。

「再往下劃一點兒就要傷到指骨了,到時候彎就會不自如,這麼年輕的女孩子要小心呀。縫針再消消炎吧,這麼熱的天別感染了!」

醫生叫護士簡單處置了一下,不住地搖頭,自然是把面前的年輕男女當成吵架的動刀子的小倆口了,叫樂文昱先去交錢,準備給喬初夏的傷口縫針。

樂文昱這才放下心來,罕見的有禮貌,居然對醫生道了謝,這才轉身下樓去交錢了,喬初夏一直咬著牙,也不出聲,倒是配合著伸著手。

備皮、驗血、打麻藥,看得樂文昱都有些頭皮發麻,喬初夏倒是一聲不吭,只是眉頭不時地輕皺一下,很快又展開。

很久以後,駱蒼止握著她的手,撫模過那道猙獰的疤,問她怎麼會面對自己的傷口時也能做到那樣冷漠,又為何不肯去做整形,除掉這影響美貌的疤痕。

喬初夏吻上他的薄唇,在他忍不住輕吟時告訴他︰「如果我能夠面對自己血肉模糊的傷口,還能如此淡定,那麼我這一輩子都輸得起,總還有重頭再來的機會。留下它是為了提醒自己,沒有什麼是我熬不下去的,這就是我的底線。」

縫針之後,醫生開了好幾天的消炎藥,叮囑喬初夏要按時前來,又說了些忌口別踫水之類的注意事項。

「你一個人沒法照顧自己,不如搬來和我……」

不等樂文昱說完,喬初夏就扭過頭來平靜地開口︰「你再多說一個字,我就當著你的面把縫好的地方一下下全撕開。」

他立即噤聲,專心開車。喬初夏坐直身體,疲憊地闔上眼。

休息了幾天,樂文昱果然不敢再來上門騷擾她,只是請了一位家政大嫂,來做做飯打掃房間,喬初夏受傷的手不能踫水,每天單靠一只手洗漱都快累死,顧不得家務,也就由他去了。而且似乎樂文昱告訴了程斐她需要休息,後者也同樣沒有找她的麻煩,喬初夏難得地過了幾天安生日子。

就在傷口好得差不多的時候,不夜的老板娘廖頂頂不請自來了,一開門,喬初夏愣住了,她似乎未曾告訴過對方自己的住址。

廖頂頂看出她的驚愕,漫不經心地摘下眼鏡,換了鞋登堂入室,打量了一圈才噴出個煙圈兒道︰「瞧你那一臉驚訝,北京城里我想打听個地址還不是什麼難事兒。對了,反正你在家閑著也沒什麼事兒,跟我出去玩幾天吧?」

喬初夏對她莫名地發自內心地喜歡,居然想也沒想,就跟她出了國。到了馬爾代夫才知道,原來是廖頂頂的一位朋友在此辦結婚的朋友答謝宴。雖然並不是婚禮,只是叫了些平時玩得不錯的好友聚在一起吃喝,但看得出新人一定是非富即貴,出手極為闊綽。

一打听才知道,男方是國內部隊高官的長子,女方長居美國,是一名新銳珠寶設計師,娘家在當地也很有勢力,果然是極為般配的一對兒。

「不吃白不吃,是吧?我可是從昨晚就沒吃東西,等著一會兒大嘴吃四方。」

據廖頂頂說,她和新娘有幾面之緣,相互間卻很是投緣對脾氣,所以這次特地來為她慶賀,還備了一份厚禮。

她雖說得輕松,不過言談間似乎忌憚著什麼,她不說,喬初夏便也不問。

看看時間也差不多了,喬初夏沐浴完畢後,預約好的化妝師造型師一行四人,大包小裹地魚貫而入,為廖頂頂和她化妝和搭配衣物。兩個小時以後,喬初夏和廖頂頂相視一笑,是風格不同的兩個美人兒。

一進酒店大堂,新娘新郎的面兒還沒見到,喬初夏只覺得眼前一陣風吹過似的,身邊的廖頂頂就被一個連五官都沒看清的高大男人給提小雞似的提走。就看廖頂頂撲騰著兩條手臂,嘴里大罵著什麼「沈澈你不得好死」,然後這一男一女就消失在眾多賓客之中了。

被這「突發狀況」弄得有些無措,喬初夏傻愣在原地,顧不得周圍投射過來的道道好奇視線,護好了前胸,握緊了算開溜。

全是人,走到哪里都有鬼佬服務生盯著她看,還有主動問她要不要香檳的,喬初夏急了,一貓腰,仗著體型嬌小,就擠出了大堂,左拐右拐,居然跑到空蕩蕩的走廊里來。

這種沙灘上建造的酒店確實很美,海浪似乎就拍打在耳邊,陣陣清爽的風,似乎還有著熱氣的撫模,溫存得儼然情人的手指。

可是,喬初夏現在想找到出口,然後不管是曬月兌了皮也好,磨破了腳也好,回到自己住的酒店好好睡一覺。

「等我回國再說,繼續查,不要驚動其他人。」

有男人的聲音從走廊的角落處傳來,這聲音當真是噩夢一樣揮之不去,喬初夏渾身一震,然後慢慢彎下腰,把腳上的高跟鞋月兌下來,一邊一只提在算無聲無息地走掉。

踮著腳,慢慢轉過身,走了幾步,心中默數著一二三,眼看著要轉過一個拐角,就听身後有人懶洋洋開口。

「瞧瞧我看見什麼,沒到十二點就準備開溜的灰姑娘麼?」

這聲音真比撒旦的怒吼還叫人恐懼,也更叫人厭惡,沒想到他也出現在這里,看來京城的人際網還真小。

她也不轉身,就定在那里,提著手包和鞋,□的一雙雪白的足,踩在地上,腳趾頭悄悄縮起來。

程斐走近喬初夏,看了看她精致的臉,她很少這麼盛裝出現,在他印象中還只是第二次,第一次就是上次她和梁逸一起赴宴那次,所以這會兒格外用心地看了幾眼,這才蹲下來。

「光著腳到處跑,會肚子疼,女人還是注意一些比較好。」

從她手里取過鞋子,分別抬起她的腳,動作很輕柔地穿上,甚至還將那絆扣都仔細地扣好,撢了撢鞋面上沾著的幾顆細小沙粒。

這種罕見的溫柔,一定會捕獲尋常女子的芳心,但是喬初夏對他知根知底,比任何人都知道他究竟有多惡劣。

呵,這時候提醒她,著涼了會疼,他難道忘了,當年就是在她來例假痛得要死的時候,他和自己的惡魔哥哥將她整個人泡在冷水里,在差點憋死她之後,輪/暴了她!

「你剛才躡手躡腳的樣子,讓我想起小兔子,小松鼠之類的小動物。初夏,你不知道你驚慌失措的時候,有多可愛,有多叫人……」

程斐有些迷戀地盯著她的眼楮,依舊保持著蹲著的姿勢,所以他是仰頭看著她的,眼神帶著一抹熱烈和執拗。

喬初夏情不自禁地舌忝了舌忝微干的嘴唇,簡單而暴虐的梁逸,她知道如何應對,而忽冷忽熱的程斐,她琢磨不透,因為琢磨不透,所以更恐懼。

人都是害怕那些自己未知的領域。

「簡白珂的答謝宴,廖頂頂一定會來,我卻沒想到,她牽著你來,估計是真的和你投緣,喜歡你。要知道,廖家那女人古怪得很,很少有女人入了她的眼。」

程斐站起身來,拍開西褲上的皺痕,他身形很挺拔,天生的衣服架子,尤其適宜穿西服。

向四周看看,寬敞的走廊里,寂靜無聲,居然這麼久都沒有第三個人經過,喬初夏不禁有些擔憂。

說白了,她害怕與這個男人的獨處,而一旦害怕,氣勢上就輸了一大截。

「初夏,你怕我,我能感覺到。但是你不怕樂文昱,這是為什麼呢?」

程斐似乎看穿她的心事,慢慢地靠近她,將她逼得眼看著緊貼著牆面,含笑地一針見血。

喬初夏歪過頭,發現自己身後不遠處,就是一間客房的門,她猶豫著,要不要伸手,按響門鈴,這樣如果有人出來,程斐就沒法太過放肆,她也能趁機月兌身了。

這麼想著,她一邊溜著眼神,一邊試圖分散面前男人的注意力。

「沒有,程斐,沒想到多年不見,你還是那麼自負,啊……」

胳膊一疼,整個人重心全部霎時偏移,她向後跌倒,整個人撲在地上,門「 當」一聲,被人拉開後隔了幾秒,再次關得嚴絲合縫。

腳邊是男人一塵不染的黑色手工皮鞋,很快,他蹲下來,將手里不知何時出現的房卡在她眼前晃了晃。

他看出來她的算計,很不巧,這間房間是他訂好的那一間。

「是啊,我依舊是這麼自負,而你,卻總是作繭自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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