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華樓也在李燕北的地盤里。他們是坐車去的,李燕北雖然喜歡走路,可是為了防止毒性發作,他已不敢再多用一分力氣。
由于剛才在屋外听到了李燕北對自己的嘲笑,謝子澄很是小心眼地沒有貢獻自己的藥——他的門派生活技能是煉丹,可以煉出增加毒抗性的丹藥,雖然來到這里以後由于沒有煉丹材料的原因這個技能已經算是廢了,但是他背包里還有不少以前備下的——反正原著里李燕北可是活蹦亂跳地撐到了春華樓,從杜桐軒手里拿到了解藥的。
來到春華樓,他們選了一張面對著樓梯的桌子,只要有人上樓,他們一眼就可以看見。
看見李燕北的滿臉殺氣,知趣的人都已準備溜了。已有人在悄悄的結帳,也有人在竊竊私語。
突然間,所有的聲音戛然而止,所有人都看向了樓梯的方向,看向了一個剛走上樓來的人。
這個人又高又瘦,穿著極為考究,態度也極斯文,看起來就像是一個清貴的官員,事實上,很多人都喜歡稱呼他為「學士」,翰林學士的「學士」,這個人就是杜桐軒。
謝子澄又再一次旁觀了李燕北和杜桐軒非常「古龍式」的交涉,最後李燕北拿到了解藥,而杜桐軒也達到了他的目的,激著李燕北又把他們的賭注翻了幾倍。
杜桐軒很得意地笑著,對李燕北道︰「你一定很奇怪,為什麼我明知葉城主已經負傷還要跟你賭!」
事實上不止李燕北覺得奇怪,除了知情的謝子澄以外,所有人都覺得很奇怪。
不過這個問題很快就有了答案。
在六個白衣如雪的少女用黃色的菊花鋪出一條路之後,葉孤城踩著花香一臉面癱相十分騷包地緩緩登場了,而他看起來顯然健康得很。
他的臉很白,既不是蒼白,也不是慘白,而是一種白玉般晶瑩澤潤的顏色,他的眼楮並不是漆黑的,但卻亮得可怕,就像是兩顆寒星。他漆黑的頭發上,戴著頂檀香木座的珠冠,身上的衣服也潔白如雪。他走得很慢,走上來的時候,就像是君王走入了他的宮廷,又像是天上的飛仙,降臨人間。
謝子澄突然竊笑起來,但是他沒料到此時樓上一片寂靜,他的笑聲一下子就顯得非常突出,所有人都看向了他。
這時候才有人注意到他那妖孽的長相,很多人臉上就閃過了驚艷的神色。但是這些人不包括葉孤城,葉大城主只是用那雙寒星般的眼眸冷冷地掃了他一眼,然後就看向了陸小鳳。
「你也來了。」葉孤城道。
陸小鳳道︰「我也來了。」
「很好,我知道你一定會來的。」葉孤城道。
謝子澄听著他倆這樣極有裝逼範的對話,忍不住握拳抵在唇邊干咳了一下才忍住了笑意。
葉孤城又看了他一眼,然後移開目光,看向了坐在角落里的一個很英俊但是目光卻猶如禿鷲一般陰狠的年輕人,淡淡地說了一句︰「哪一位是唐天容?」
那個人自然就是了。
謝子澄撐著下巴,百無聊賴地望了陸小鳳一眼,問他︰「你覺得他有受過傷麼?」
陸小鳳搖頭,「看不出來。」
謝子澄笑了,「你知道什麼叫欲蓋彌彰嗎?知道什麼叫虛張聲勢嗎?知道什麼叫此地無銀三百兩嗎?」
陸小鳳疑惑地看著他。
「連我這種不混江湖的人都知道,葉孤城是出了名的不近,但是現在他居然讓六個大美女給他撒花開道,這不是虛張聲勢是什麼?」謝子澄神秘兮兮地湊到他耳邊,很小聲地說,「他越想證明自己沒受傷,越說明他的傷勢有多嚴重。」
陸小鳳被他呼出的熱氣噴在耳朵上,又听見謝子澄那優雅悅耳說話總帶著一股魅惑感的聲線,白皙的耳朵不知道為什麼就紅了起來。他趕緊把頭轉到一邊,嘟嘟囔囔地說︰「西門吹雪不會高興的。」他一定希望面對一個處于巔峰狀態的對手。
謝子澄笑了笑沒說話。
那邊的對話已經進行到唐天容問葉孤城誰給他解的毒了,畢竟江湖上所有的人都知道,葉孤城前段時間中了他唐天容下的毒。
但是葉孤城卻很有高手風範地來了一句︰「本來無毒,何必解毒?」
于是唐天容被激怒了,于是他還沒來得及出手再次下毒,就被葉孤城一招廢了雙眼。
廢完人家雙眼的葉孤城看也不看,直接就問陸小鳳︰「西門吹雪呢?」
陸小鳳道︰「我不是西門吹雪。」
葉孤城笑了,凝視著陸小鳳,緩緩道︰「幸好你不是。」他微笑著轉過身,走了下去。
然後這酒樓就忽然變得像是一鍋剛煮沸的滾水,起了—陣騷動。有的人大聲爭議,有的人搶著奔下樓,搶著將這消息傳出去。
謝子澄瞪大了眼楮︰葉孤城不是冰山麼?他怎麼會笑?!
「喂,你現在才驚訝是不是晚了點兒?」陸小鳳還以為他在驚嘆葉孤城的劍術,「反應也太遲鈍了吧?」
謝子澄哪是那麼容易會被他鄙視到的?只見他露出了一個意味深長的微笑,慢吞吞地說了一句,「不,我只是驚嘆于你跟他之間的差距太大而已,你說你明明在江湖上是跟他和西門吹雪齊名的,為什麼你會那麼弱?你連我都打不過,他那一劍你覺得你接得住麼?」
陸小鳳忿忿地扭過臉,他就不該跟這個人說話!
看完葉孤城那出神入化的一劍,李燕北顯然對自己不自信起來,他有些害怕自己會賭輸了。
謝子澄百無聊賴地听著這兩人先是討論西門吹雪的勝算,再來又討論了那個黑衣人到底是什麼人,最後听到李燕北邀請陸小鳳去自己的十三姨太府上喝酒的時候,他終于不想再跟這兩人呆在一起了
跟兩人道別之後,謝子澄站在春華樓門口郁卒了,因為他不認識路……
抱著試一試的想法,他打開了自己的地圖面板,沒想到居然有效,眼前馬上浮現出一張半透明的地圖,上面把整個京城的地形標得一清二楚,密密麻麻的地名全都擠在一起,看得謝子澄一陣頭大。他把地圖放大,好不容易才找出春華樓和他住的客棧之間距離最短的一條路,然後便看著地圖一路逛過去,路上還買了一些京城特產的糕點,打算拿回客棧去哄小滿。
然後他就遇到了傳說中惡少調戲「良家民男」的戲碼,而他很不幸地成為了主角之一。
「美人,只要你跟著公子我,保證你……」對面的紈褲扇著折扇說著場面話。
「保證我吃香喝辣是麼?」謝子澄微微一笑,把話接了下去。
紈褲臉一僵,又趕緊「呵呵」地笑起來,「哎呀,美人挺識相的麼!那還廢話什麼,跟本公子走啊!」
「要是我不走呢?」謝子澄對他露出了一個燦爛的笑容。
紈褲一臉惋惜,「那公子我就沒法憐香惜玉了。」他揮了揮手就把謝子澄圍在了中間。
謝子澄望了望街道旁的屋頂,正尋思著是不是用「梯雲縱」跳上去一走了之,就有人來「英雄救美」了。
只見來人一個瀟灑的起落,就飛到了圈子中間,然後抽出自己的劍,一臉正義凜然地對謝子澄說︰「姑娘不用怕,在下攔住他們,姑娘你快跑!」
「姑娘?」謝子澄眯起眼楮,用一種單純又好奇的眼神看著那個人,重復了一遍疑問句,「姑娘?」
那個人還在賣力地演︰「姑娘不用管我,你快走!」
謝子澄腦門上繃起一根青筋——他實在是受夠了!到底是哪個蠢貨導演了這一出?為什麼演員的演技都這麼爛?!比芒果台的偶像劇男女主角的演技還要差啊有木有!他都不想配合了有木有!
他有一種拔劍的沖動。
但是他忍住了。
他深吸了一口氣,轉頭問那個「英雄救美」的人,「敢問這位大俠尊姓大名?」
那個人不知道是缺根筋還是什麼,听到他那麼明顯的男聲還是執迷不悟︰「姑娘!區區小事何足掛齒!施恩不望報,我是不會告訴你我就是浣花劍陸吾的!」
……
這貨到底是真蠢還是裝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