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吳清風中考的成績來說,他是沒有機會進入一中的,但他爸是教育局的一個科室處長,請校長吃了頓飯,自然也就將他塞了進來。
這貨自小就是個惹是生非的主兒,自己成績一塌糊涂,卻偏偏還看不慣那些成績好的學生。諸如萬霄、郝小瑩之流。那天跟錢希文混在一起,原來打算趁著錢希文的底氣好好將一幫宿敵羞辱一番,不料橫生里冒出一土大款壞了好事,心下好不郁悶。
當日听吳普自報名號,只覺那名兒耳熟,卻怎也想不起來在哪兒听過。今早一中放榜,往那榜前一站,才霍然間想起原來就是這廝。
看到吳普的名字端端正正地立在榜首,再想想那天的窩囊事兒,吳清風按捺不住了。這當兒混在禮堂中間,不住跟周圍幾個少年吩咐︰「哥幾個,一會兒一定得瞄準點,不管他是頭是身子,射哪兒算哪兒。射中一下五塊錢,開學典禮結束立馬結賬。」
圍著吳清風的幾個學生一听就興奮了,紛紛檢查起手中的彈弓和兜里揣著的小圓石子,有幾個刺兒頭甚至瞄準別的地方練起了準頭。
吳清風看一幫家伙玩的興起,手也癢癢起來,拉住一個家伙,問道︰「還有沒有多的彈弓,給我一個,一會兒我也射他狗.日的兩下。」
…………
開學典禮如約進行,先是校長講話,接著是幾個副校長輪番講話。一番話講下來一個小時就過去了。在學生們懨懨欲睡的狀態中,主持會議的老師這才宣布︰「接下來有請新生代表吳普同學上台發言。」
這才是每年開學典禮的高.潮。高中階段的孩子還是頗為向往成績好的同學的,在學習氛圍良好的市一中,成績好的學生就更受親睞。更何況,早有好事的學生私下里打听過了,今年的第一名是個長相帥氣的男生。
所以今年的開學典禮,同學們就更加期待新生代表發言的環節。
听到主持老師叫了吳普的名字,台下的學生開始騷動了。男同學們都大膽的踮腳尖伸脖子等待一睹第一名的風采,早熟思.春的女孩子自也是假裝羞澀的扭扭腰,然後也悄悄地墊墊腳尖伸伸脖子。
然而,等待了一分鐘的時間,卻並不見有人走上主席台。學生們納悶了,主席台上的領導納悶了,那主持會議的老師更是納悶。
主持老師再次將嘴對準話筒,聲音明顯提高一個八度,「接下來有請新生代表吳普同學上台發言。」
又是一分鐘過去,台下依舊不見有人走上來。眼見底下的學生已經有些躁動,主持老師臉上掛不住了,怒目往吳普所在班級的地方一瞪,再次對準話筒,「請高一(16)班的吳普同學上台代表新同學發言。」
底下的同學齊刷刷地將目光拋向高一(16)班的方向,會場頓時嘈雜起來。高一(16)班的同學更是相互環顧尋找吳普的身影。早上知道第一名就在自己班上,高一(16)的同學著實興奮了一把。此時鬧這麼一出,班里的同學卻是連頭也不敢抬。在全校校會上出丑,這太難堪了。
最難堪的其實是拿著吳普發言稿的那名同學。全校師生將目光投過來,他感覺像是全都在盯著自己一樣,憨厚的臉頓時有了正在被火燒的感覺。
這是個極為老實憨厚的學生,他可看不出吳普是故意趁機溜號。眼見台上的老師催了第五遍,他在下面如坐針氈,冷汗都冒了出來。待台上的老師正要催第六遍,他忐忑地站起來,然後當著全校師生的面往主席台上走去。
「嘩——」
台下的學生頓時嘩然起來,這嘩然聲儼然少了先前的羨慕和贊揚,一應兒的斥責、咒罵。耽誤大家如此多的時間,竟然還是一個其貌不揚的家伙,不咒罵難道還繼續贊美麼?
而主席台上的領導和那名主持老師看到走上台的學生,心中卻是畫了一個大大的問號。作為新生的第一名,領導和老師自然會事先關注一番。也就是說,今天禮堂主席台上的領導和老師雖然並不是人人都見過吳普本人,但是卻都看過資料上的照片。
看到走上台的學生,他們一眼便認出這不是吳普。
面對這一情況,所有領導和老師卻都默契地選擇了閉嘴。雖然沒人知道這個烏龍是怎麼擺出來的,可這時候顯然不是戳破這個事實的時候。
台上的領導和老師選擇將疑問塞進肚子里。台子底下有一幫人卻皺眉了,萬霄、郝小瑩一幫人自是不消說。那吳清風不止將眉頭緊緊地擰著,心下還直打嘀咕。
雖然隔的距離不近,可怎麼也能看得清主席台上的光景。現在上台的那個人絕對不是前些日子的那個家伙,光是個頭就差了一個號不止。
吳清風擺弄擺弄剛剛拿到手的彈弓,氣惱地啐一口唾沫,「難道是同名同姓?媽的,這麼難听的名字也能重名?」
幾個同樣擺弄彈弓的學生當中,有一個是那天跟隨吳清風一路的,小聲跟其他幾人解釋了一下情況。當即幾個家伙就傻眼了。
一個刺兒頭問道︰「吳哥,那咱還射嗎?」
吳清風正在光火,隨手將彈弓往那刺兒頭的褲襠一丟,罵道︰「射你.媽.的頭,一天就知道射射射,有本事拿你褲襠里那玩意兒射一個給我看看。」
那刺兒頭平素里也是個張狂的家伙,可畢竟沒有吳清風官二代的身份,當下也只得忍氣吞聲。正尋思找點法子討好氣急的吳清風,禮堂里的學生卻驟然哄笑了起來。
這幾個家伙不明所以,茫然地看著四周的同學哄笑,卻不知道都在笑啥。吳清風當即一把抓過前排一個學生的衣領,問道︰「這都在笑啥?」
那同學笑的臉都紅了,瞧見是吳清風,咧了咧嘴依舊沒能止住笑,于是一邊大笑一邊解釋道︰「台上那家伙不是第一名吳普,他是冒牌的。」
「啊?」吳清風一愣,來不及細想,問道︰「這有什麼好笑的?」
「哈哈——那家伙說吳普拉肚子蹲茅坑去了——哈哈——」
吳清風丟開那笑的都喘不上氣兒的家伙,腦子里慢慢地理了一遍,卻仍舊沒能找到笑點在哪兒,茫然的對身旁的幾個刺兒頭道︰「蹲茅坑,好笑嗎?」
幾個刺兒頭齊齊茫然搖頭,他們剛剛並沒有將注意力放到主席台上,哪里知道台上那個學生的表情、話語、動作集合在一起才是笑點?
那個幾天前和吳清風一起去過大世界的刺兒頭這時候卻突然指著禮堂北邊的後門,悄悄地附到了吳清風的耳旁,「吳哥,我看見吳普了,藏在北後門那里,咱們射不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