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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啊,听你們那個圈子趣人趣事更多,我早想見識見識了。」
土豆「嗤」地噴一下鼻息,道︰「我們那個圈子?你子指的是那些二世子的圈子吧?老.子雖然也算是哪個圈子的人,但從來不跟他們一起瞎混。那個圈子算個屁,一個個家伙表面上人模狗樣的,私底下全都是男盜女娼。媽.的,都是一群披著人皮的雜碎。我告訴你,子,你若是想混到那個圈子里去,那就趁早跟老.子劃清界限,老.子不屑與你為伍。」
吳譜眉頭緊緊一鎖,听土豆這意思,他口中的「世面」竟是另有所指。
細細想想土豆的『性』格、談吐,確實不似總是混在二世子那個圈子的人。所謂二世子,都是從有錢有勢力的家庭走出來的二代子弟,或官或商。
掌握財富和權勢的人喜歡把自己游走的圈子單獨劈出來,稱作「上流社會」。上流社會要區別大眾,最當先的標準便是「儒雅、紳士」。哪怕是挖煤出身的暴發戶,都會竭力的把自己包裝的有模有樣,向儒雅紳士靠攏。
滿口粗腔,舉止鄙陋是上流社會最排斥和鄙夷的惡行。可土豆身上所表現的這些東西恰好符合被上流社會鄙視的標準。
之前吳譜只考慮到了土豆的身世,卻忽略了這些細節。此時細細一想,豁然融會貫通起來。若土豆以這副姿態游走在清河市的二代子弟圈子里,只怕早就被唾沫星子淹死了。
那麼,土豆平素里廝混的圈子在哪里呢?
土豆眼里的怒氣不似作偽,這些話此時問出來顯然是不合適的。對于這個喜怒形于『色』,敢敢做的愣子,吳譜暫時拿捏不好他的情緒節奏,只好順著他的脾『性』來。
「听人把這個圈子的神秘,我有些好而已。不過現在看你現在這副樣子,那個圈子顯然並不如人們的那般美好,那這個圈子對我來就已經沒了神秘感。既然已經沒了神秘感,我對它的興趣自然就不大了。」
土豆臉『色』恢復正常,道︰「這還差不多。雖那個圈子那還是有幾個看的順眼的人,可終歸是讓人不舒心的多一些。要做我土豆的朋友,就不能踏進那個圈子,這是老.子的原則。」
吳譜笑道︰「看不出來,你這個滿口跑火車的家伙,也是個有故事的人吶。跟我,是不是那個圈子里的誰怎麼著你了?」
「我呸——」土豆不屑地啐一口唾沫,道︰「能怎麼著老.子的人還沒出生呢。」
「不見得吧?」吳譜調侃道︰「廖曉薇呢,她沒把你怎麼著,那你怎就不敢告訴她你喜歡她呢?」
土豆將眼一瞪,道︰「你子怎麼又將話繞到這上面來了?這能一樣嗎?薇薇確實沒將我怎麼著,而且她都不知道我喜歡她。」
到廖曉薇,土豆的話語變得斯文起來,不見了那些粗口,就連語氣中也透著若有若無的溫柔。自然,還有些十八歲少年特有的羞澀。
見土豆的這般反應,吳譜更加確定這個大男孩其實並不如外在表現的那麼粗鄙。就如那幾年活躍在四九城的憤.青一樣,對社會上的一些東西不滿,便極力地尋找一種與常人格格不入的方式予以宣泄。
「廖曉薇可是個聰明的女孩,你怎麼就確定她不知道你喜歡她?」
土豆眨眨『迷』蒙的醉眼,似是在思考這個問題,良久之後有些底氣不足地道︰「她,她應該不會知道吧?我,我也從來沒跟誰過。」
吳譜笑道︰「我們打個賭怎麼樣?若是廖曉薇知道你喜歡她,那你就勇敢的出來。」
酒精使土豆的思維有些遲滯,他揣摩著吳譜的打賭,卻覺得這個賭注怎麼看也像是個陷阱,可他一時間又想不出陷阱埋在哪兒。于是他索『性』使勁搖搖腦袋,干脆耍起了渾,「你子長的人模狗樣,但不像個好人。老.子不上你的當。」
「知道豬是怎麼死的嗎?蠢死的。我要不看你人不錯,又跟你喝了頓酒,哪里會在這里跟你廢話?你倒好,不領情就算了,還反咬一口。」吳譜將嘴一咧,道︰「得,這話就當我沒。不定哪天就有個不錯的男孩子把廖曉薇領走了,你就自個兒找個犄角旮旯哭去吧。」
土豆「嗤」地笑一聲,道︰「你他.娘.的才會哭呢。三條腿的蛤蟆不好找,兩條腿的女人多的是。」
「是嗎?」吳譜饒有意味地盯著土豆看一陣,有點落井下石的意味,「那咱們就再來賭一個,賭廖曉薇跟別人好了,你不會傷心。」
「滾你.娘.的——」土豆頓時急了,倏地站起來罵道︰「你子不止不是好人,心眼還他.媽.的鍋底兒黑。看老.子的笑話,你很爽是不?」
土豆確實急了,將袖子往上一擼,一副搏命的架勢,「來來來,老.子跟你干一場,你這樣心眼不好的龜.孫.子,老.子一見就手癢。」
吳譜哪容土豆動手,順勢一帶就將他按回座位,正『色』道︰「我可沒有看你笑話的意思。這麼吧,我是真覺得廖曉薇知道你喜歡她,而且她對你也並不如表『露』在外的那麼討厭。她很有可能對你也有那麼一丟丟意思。」
土豆順勢愣了,腦子里的酒意瞬間醒了大半。他不可置信地望著吳譜,期待吳譜能夠列舉幾個有力的證據。
「你和廖曉薇認識的時間應該很長了吧?你仔細想想,她是不是每次見你都是一臉溫怒,似乎看你做任何事都不順眼,時不時的就會罵你?」
土豆歪頭想了一陣,道︰「還真是這樣呢。」
「她雖然表現的很討厭你,可是她有沒有刻意地回避你?」
土豆又想一陣,隨即搖搖頭,「好像沒有。」
「那就是了。」吳譜將土豆的肩膀一拍,道︰「兄弟,這女人心就好海底針吶。她罵你,那是心急你不長進不進取啊。你想想,你出身好,長的又不賴,為人更是率『性』直爽,這都是優點。可是也不知道你是受了啥刺激,偏偏要偽裝出一副玩世不恭的憤.青模樣。兄弟,翻片兒就是二十一世紀,咱這也不是四九城,你做出一副粗鄙不堪的模樣想表達什麼呢?」
土豆沉默了,薄嘴唇緊緊閉著,瘦削的臉頰凹陷了下去,似想起了不願想起的往事,模樣有些痛苦。
「這個世界不是事實都公平。曾經有個人跟我過,她不怕苦難,因為她時刻做著經受並戰勝苦難的準備。我不問你心里藏著什麼事,一頓酒的交情還不足以讓我們彼此交心。但是你應該放棄粗鄙的偽裝,去爭取你該爭取的東西。」
吳譜凝重地對土豆完一番話,然後轉身將目光投向窗外,呢喃道︰「我們總是能看到不公平,只因我們還沒有攢足維護公平的力量……」
他的身後,土豆驀地抬起頭來,眼神一片清明,又哪有點酒醉的醺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