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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鎮旅游文化節成功舉辦,影響力遍及全國。恰在西南省意欲打造旅游大省的時節,吳安清這一步妙棋也給省里的一些大人物留下了印象,這在他的仕途無上疑是畫下了濃墨重彩的一筆。
國慶節過後,吳安清的任命也下來了。因為一時沒有找到接替劍鎮鎮長的合適人選,榮任清河市南城區經濟開發辦主任的同時,吳安清將同時兼任劍鎮鎮長。劍鎮今後的發展方向已經確定依附旅游進行,如今大方針定下來,細致一點的工作自有人搶著來做。吳安清的工作重心自然就放在了南城區經開辦這邊。[搜索最新更新盡在|co|]
而清河市這一屆領導班子調整的雛形在這時候也全盤『露』出了痕跡。如大多數人推測的那般,牛老爺子的得意門生馮雲,如今的市委書記已經拿到了省人事廳的任命,前往省組織部任職。
讓人大跌眼鏡的是,馮雲還沒有挪窩,新任的代理書記卻已經就位,直接從省里借調過來的。這個任命卻有點讓人『模』不著頭腦,市里多次探听過省里的口風,得到的消息一直都是下一任市委書記將從第一市委副書記和市長陳達銘當中任命。可現在省里直接空降了一位過來。
如果直接落在位置上也好,卻偏偏加了「代理」兩個字。一時間,所有人都『模』不著頭腦了。整個清河市政局里,頓時有了一種風聲鶴唳草木皆兵的跡象。
而最為忐忑的顯然還是牛家人。牛老爺子退下來之後,影響力雖然還在,可隨著馮雲的挪動,老爺子的影響力將會日漸微下。新一代中暫時又還沒有可以掌舵的人物,再聯系這兩年捕捉到的一些蛛絲馬跡,牛家人的日子過的確實不那麼舒心。
如今吳安清入駐清河市了,整個牛家幾乎將所有的希望都壓注在了他的身上。
今天吳安清剛剛在組織部辦好入職的交接手續,夜里就馬不停蹄的趕到了牛家大院里。牛家第二代人全部歸來,第三代中的第一人牛建軍也從茂林縣趕了過來。
這似乎是牛家這麼多年來有話語權的人物道的最齊的一次。豐盛的晚宴過後,一家人神情凝重地坐在一起,面對牛老爺子沉寂的面孔,所有人都不敢率先開口。
「都別哭喪著一張臉,牛家還沒有到絕地。我一生都在革.命,開國以來大大的戰役幾乎都有參加,九死一生命懸一線的時刻都經歷過若干。我一個老頭子都能扛的住。你們年富力強,有什麼不能扛的?」牛老爺子年歲日長,抗戰時留下的傷患這些年也慢慢地發作起來,身邊時刻離不開人照顧,可起話來依舊聲如洪鐘,落地鏗鏘。
「想當年牛兒坡的戰役,老領導就只帶了我們一個警衛班,面對**蘇駝子三個排的兵力,最後我們依舊勝利了。憑的是什麼,憑的就是『共產』黨人一往如前不怕死的精神。老領導常跟我一句話,一個人不管面對多大的困難,首先要戰勝的是自己心中的恐懼,只有不再害怕,你才有可能去戰勝敵人。」
老爺子頭發眉『毛』俱已花白,獨獨頜下一縷寸長的須髯已經黑亮如墨,隨著他鏗鏘的聲音,黑髯左右擺動,看起來極具張力。
左右坐的全是牛家人,往日沒有少听老爺子講這些話。今日听來卻別有一番意味,許是真的到了大難臨頭的時候,人人心中俱都有了危機感,才被老爺子的話激起了抗爭的氣『性』。
人的生活不能太安逸了,太安逸了會讓你失去抗爭的勇氣。
這句話也是老爺子曾經過的,這個一生都在戰斗的老人對于生活總是有一番別于常人的理解。不可否認的是,正是這些別于常人的見解將牛家人緊緊地團在了一起。
「爸,雖然你不在老領導身邊已經很多年了,但是老領導從來也沒有忘記你。每年的節日都不忘給你備份東西送過來,這就明您在老領導心中還是有很重要的位置的。更何況,老領導現在還把他最疼愛的孫女放到了咱們清河市,這不更明您在老領導心中的地位嗎?要我啊,咱們家現在的情況就該跟老領導提一提。這些困難在我們眼中看來是高不可逾的大山,可在老領導的眼中,不過就是一句話的事情。」
牛愛玲不在宦場,也較幾個兄弟更得牛老爺子的疼愛。這番話也只有她敢出口,要換做牛中慶和牛泉,就是給他們十個膽子,他們也不敢提只字片語。
因為他們都知道,這些話了也等于白。牛家往日不是沒有經歷過大風大難,就是在七十年代最艱難的時候,牛老爺子被人斗的幾次下獄,他也沒有對老領導提過只字片語,從來都是報喜不報憂。現在老爺子退下來了,也就更不可能去麻煩老領導了。
果不其然,听到牛愛玲這一番話,牛老爺子的臉立馬就拉了下來,一把黑髯就像是突然間生出了骨頭一樣根根豎起。他厲聲喝道︰「老領導一生耿直不阿,最不喜的就是遇事慌張四處求人的人。我給老領導做了二十年警衛,就是這二十年里也從來沒有因為一件事麻煩過老領導,眼看就要進棺材了,你讓我去開口求老領導,你讓我這張老臉往哪兒擱?」
「臉面又不能當飯吃,你總顧著一張臉面干什麼?」牛愛玲雖得牛老爺子疼愛,可也還是懼怕牛老爺子的威嚴。她心里歲不認同牛老爺子的觀點,也只敢嘟嘟囔囔地反駁。
偏生牛老爺子人歲老了,一雙耳朵卻是靈敏的很。听到牛愛玲的抱怨,老爺子怒的差點跳起來,順手就抄起放在一側的手杖砸了過來,「樹活一張皮,人活一張臉。你要臉面干什麼?沒了臉面,也就沒了骨氣。咳咳……」
老爺子激動憤怒,一股怨氣上來,嗆的咳嗽連連,這把一屋子人嚇壞了。兩個佣人連忙給老爺子端了熱水過來。牛中慶也連忙給妹妹使眼『色』。
「扶我上樓,看見這些沒出息的東西我就來氣!」牛老爺子緩過勁來,恨恨地對兩個佣人吩咐道。牛泉遞來手杖時,老爺子還氣惱地拔到了一邊。
國慶節吳安清從吳譜手上拿到「錢江化工」生產的苯.甲.酸.酐的檢驗報告之後,托人將報告單送到省城檢驗了一下,確認了這份報告的真實『性』。今天來牛家大院本來還想提出這個問題的。可一見牛老爺子被牛愛玲一番不過腦子的話氣的差點犯病,也不敢將這事出來了。
只是,「錢江化工」的引資迫在眉睫。這件事倒是必須要阻止的。思前想後,這事雖然不能知會牛老爺子,但卻是可以跟牛中慶商量一下的。
「大哥,關于‘錢江化工’引資的問題,我有些意見需要和你交流一下。」看到伺候牛老爺子的佣人下來之後,吳安清這才開口道。
「錢江化工」引資只是牛家為了推動吳安清上位而制定的一個戰略措施,這事便是由牛中慶經手的。就是吳安清不找他談,他也是要提出來的。
「引資的事宜已經敲定了,需要你做的其實並不多。所有資料我也都全部準備好了,明天我就讓人給你送過去。」
吳安清道︰「我要談的不是這事。大哥,我想問問你,關于‘錢江化工’,你究竟了解多少?」
吳安清的語氣有些急促,牛中慶听的一滯,道︰「該了解的差不多都了解了,你指的是哪個方面?」
時下牛家人的希望全在吳安清的身上,這時候牛家人的注意力自然也都全在吳安清身上。經開辦的任職只是一個過渡,不過卻是極其重要的一個環節。在前提制定引資「錢江化工」這個戰略措施的時候,牛家人幾乎是全部出動,每一個人都做了相應的工作。
吳安清也知道經開辦這個過渡對于今後仕途的重要『性』,他的升遷對于牛家的重要『性』早在很久以前牛老爺子也直言不諱地跟他談過。所以面對牛家人,他的談話方式不需要迂回,「質檢,在‘錢江化工’產品的安全『性』上,你了解多少?」
「這個——」牛中慶的眉頭微鎖,顯得有些猶豫,不過這一絲猶豫神『色』只是一閃即沒,「‘錢江化工’是全國的明星企業,這些年的發展有目共睹,能引進這樣的大企業,我們是不能太苛刻的。」
這話雖然沒有明言回答吳安清的問題,可引申的含義卻是不言而諭。吳安清的神『色』不免一凝,看來牛家人確實被這一次的危機弄的焦頭爛額了。
「大哥,話是不能這樣的。地方引資的政策向來寬松,可寬松也得有一個度,要看針對哪個方面。像‘錢江化工’這種高危企業,我們沒有余地給他寬松。而且這一次的廠址選在南城區,並不在郊外。所以我們得充分考慮到產品的安全『性』,不出問題則好,若是出了問題,誰也擔不起這個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