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作為一個品學兼優的大學生,龔沒有听牆根的習慣。听到主任正在會客的時候,她本來就準備轉身離去的。可她著實放不下心里的事,想要快些將這件事情匯報給主任,這才想要听听,看看主任和客人的談話是否快要結束。
這一听之下,她卻是慢慢地心驚起來。
昨天傍晚,兩個大學同學到清河市出差,作為東道主,龔自然要請同學到清河市最具代表『性』的地方坐坐以盡地主之誼。于是她就選擇了在金『色』海倫宴請同學。
金『色』海倫是清河市最早也是最豪華的會所,沒有之一。但是這里卻依舊有適合普通工薪階層人們消費的區域。龔剛剛參加工作,若是要包間的話,一個月的工資怕是也不夠支付的。于是,她就只能在大廳里選擇了一個較為不錯的位置。
她的兩個同學也都不是挑剔的人,龔能夠將她們請到這里已經算是不錯了。所以這一餐飯吃的很是盡興。
飯局快要結束的時候,龔結了帳順便去了趟洗手間,剛好遇上一樓的洗手間沒有空位,于是便只好去了二樓。
哪想,在二樓,她卻意外地踫到了一個熟人。是熟人其實也不算很熟,就只是這幾天隨著主任跑業務見過幾次而已。但是起這個人的身份,在清河市卻是無人不曉的。
在清河市,若是「錢氏」集團他們只是商界第二的話,那麼絕對沒有人敢稱第一。龔見到的這個熟人正是一手創辦「錢氏」集團的錢國寧。
在這里踫上了,為了今後的工作方便,龔免不了要上去打個招呼。可是錢國寧卻並沒有看見她,又或許是看見了,卻並不記得她。反正錢國寧徑直從龔身邊走過去,直接進了不遠處的包間。
龔有些尷尬,卻也只是聊以自慰地苦笑兩聲,並沒有往心里去。人家是大人物,沒看見她純屬正常。
龔並沒有因為這點『插』曲而影響和同學相聚的好心情,她打錢國寧進去的包間走過,待要下樓與同學一起,再去別的地方轉轉。不想走過包房的一瞬間,她習慣『性』的從沒有關嚴實的門縫里往里看了一眼,這一眼,卻看到了一個意想不到的人。
幾天前才卸任的書市委記馮雲,他不是到省里上任了嗎?
主任吳安清是牛家老爺子的干兒子,作為吳安清的秘書,龔自然知道馮雲曾是牛老爺子的得意門生。龔意欲在仕途上大展宏圖,她自然就別人更加關注官場上的事情。她猶記得馮雲前往省城的那天,主任都還親自去送了行的。
可現在,那個人怎麼就坐在包間里呢?
想到馮雲與牛家的關系,龔心道,馮書記還真是有情有義,都高升了還不忘回來替老領導排憂解難。
龔這些天親眼見證了主任的辛勞,她無時不刻的想要為主任分擔一點點。但總是心有余而力不逮。乍一見馮雲出現在包房里,她想也沒想地就將耳朵貼到了包房門上。
只是,她卻沒有想到。她听到的竟然是一個驚天陰謀。
馮雲不是回來替牛家排憂解難的,他竟就是在背後暗算牛家的那一只黑手。
便有如炸雷在龔心中炸響一般,將她的心靈炸的支離破碎。守著這個驚悚的消息,她一夜都在天人交戰,有生以來第一次失了眠。
好不容易才戰勝了心中的恐懼,她帶著「大不了一死」的決心來找主任,要把這個驚天陰謀出來,拆穿馮雲偽善的面孔。
自打做了這個決定之後,龔心中的糾結沒有了,反倒有一種輕松,總算可以為主任分擔一些憂愁了。
只是,藏在玫瑰叢邊上探听主任與客人談話的時候,她的心卻再一次糾結起來。
她作何也沒有想到,使她糾結了一個晚上未眠的驚悚消息,卻是有人先她而帶給了主任。
听著主任與另一個男人在玫瑰叢那邊的對話,敢情主任早料到了錢國寧沒安什麼好心,他早安排了人去盯錢國寧的梢了。
龔驟然覺得石棉瓦外面的天突然間暗淡了。她怎麼也不敢接受,面目儒雅,總是彬彬而笑的主任,怎麼會有如此深沉的心機,他怎麼可能干出指使別人去盯梢的事情呢?
相較之下,這個事實顯然昨夜听到錢國寧與馮雲的陰謀還要讓龔不能接受。
龔有心在仕途上大展宏圖,但她的志願是做一個與主任一樣光明磊落,敢于惡勢力斗爭的好官,一個一心為人民服務的好官。
可是,兩次不經意的听牆根,卻讓龔對官場失去了信心。她驟然看到了官場上藏著的爾虞我詐,這簡直就是一個沒有硝煙的戰場。在這個戰場上,看不見刀光劍影,看不到血影綽綽,但是,它的破壞力甚至真的戰場還要讓人驚恐。在戰場上面對敵人的明道明槍,即使你技不如人,你也能看清楚敵人的大刀是從哪個角度砍下來的,你會死的明明白白,清清楚楚。可是官場上兵不血刃的廝殺,卻好似冷箭一樣,它藏的深深的,會在你毫不經意的情況下從你看不見的角度『射』來,然後一擊斃命。
龔驟然心灰意冷了,她驟然間覺得自己太過幼稚,驟然間覺得原來自己並沒有成為英雄的潛質。一滴透亮的淚珠兒滾過龔的眼眶,她悄無聲息地下樓回到自己的辦公桌,然後拿出一張紙,堅定地在紙上寫下了「辭職信」三個字。
…………
此時在樓頂與胖老板面對面坐著的吳安清渾不知道他的新秘書正在將辭職信放到他的辦公桌,他的心中被無盡的怒氣填滿了。
「你知道你剛才都了些什麼嗎?我希望你能夠了解這些話可能帶來的後果。」吳安清冷冷地『逼』視著胖老板,一字一句的道。
「吳哥——」胖老板的實際年齡吳安清還要大一些,可作為牛家產業的一個代言人,他很清楚的找準了自己的位置,「你知道我是什麼樣的人,我既然敢把這些話拿到你的跟前,自然就有十成十的把握。」
著,胖老板拿出一盒錄像帶放到吳安清面前,道︰「這里面有昨天晚上的錄像,沒有第三個人看過。」
拿著錄像帶,吳安清的臉『色』一片陰冷,他沉『吟』片刻,道︰「好,這件事你爛在肚子里,對誰也不能起。」
胖老板道︰「這個我自然曉得。只是吳哥,咱們接下來該怎麼辦呢?」
吳安清收起錄像帶,道︰「你去醫院告訴老爺子,就大哥可以出來了。」
胖老板一怔,臉上驟地浮起一陣掩不住的興奮,「得了,我這就去醫院告訴老爺子。吳哥,後面還有什麼事要我去做的,你只管開口。」
吳安清將胖老板送到樓下,叮囑道︰「馮雲和錢國寧勾結的事情,你暫且也不能告訴老爺子。雖老爺子這一次只是裝病,可若讓他知道做這些事的竟是馮雲,難不保真的會氣出病來。」
「得 !」跟了牛家十幾年,胖老板自然清楚老爺子的脾『性』,當即痛快地答應一聲,轉身走了。
吳安清一直看著胖老板開著車遠去,很久之後他才回到辦公室。拿著錄像帶在手中輾轉了好一陣,他驀地冷冷一笑,將錄像帶裝進了隨身的包里,然後撥通了牛泉的電話,「泉子,有時間沒,咱們見面談談。」
「我還正想要找你的。吧,什麼時候,在哪兒?」
「就現在,你家……」
…………
黃『毛』戴軍和他的那個弟依舊在局子里關著,作為「樂來樂好」的老板,李鐵和劉建民這會兒正在辦公室里坐著。好些個員工時不時地故意從辦公室外面路過一下,見兩位老板始終面『色』凝重地在交談著,他們的心不由揪的更緊。
這些日子「樂來樂好」在清河市掀起了一股娛樂風『潮』,看著一天一天好的生意,員工們打從心底里高興。清河市的歌城ktv多如牛『毛』,可是像「樂來樂好」這種規模的卻是鳳『毛』麟角魚兒出水。而且,兩位老板人好心善,給員工們開出的報酬極為豐厚。
能在「樂來樂好」工作,不知道羨煞了多少同行。員工們都以是「樂來樂好」的一員而感到自豪,不上班的時候出去逛街,頭也別人仰的更高一些。
可好端端地,竟然就出了這麼一件事。
員工們心中是不平的,都是在娛樂城里工作過的,娛樂城里的那點事兒誰不明白。怎麼輪到「樂來樂好」的時候,事情怎麼就大發到不可收拾了呢?
員工們都想不明白,這幾天雖然都不能營業,可是沒有一個人離開,大家心里都憋著一股勁兒要為老板分擔些。可他們掙工資的,著實沒轍啊。
這之中有好些人曾經都是李鐵手下的混混,這些天他們也在通過各種渠道打听陷害「樂來樂好」的人,似乎所有的矛頭都一致對準了李美美張青山。
這些人曾經都過著有上頓沒下頓朝不保夕的日子,好不容易有了一份穩定的工作,這才剛剛開始呢,結果飯碗就被人砸了。這種仇恨絲毫不亞于殺妻奪子。
員工們已經卯足了勁兒,只要老板一聲令下,他們絕對就會豁出命也要把砸了他們飯碗的家伙給弄痛弄怕。
可是,為什麼兩位老板就沒有動靜呢?難道天天坐在辦公室里商量就能商量出一朵花兒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