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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經開辦出來,吳安清馬不停蹄地趕到了牛泉家里。到了之後,兩人就一直呆在書房密議。這一談就是近十個時的時間,直到殘陽西垂,薄暮來拂,兩人這才拖著疲憊的身軀走出書房。
近十個時的長談,似乎是已經把該捋的事情都捋順了,兩人的面上雖滿是倦『色』,眼中迸『射』的光芒卻矍鑠的很。[|co|]
被命運判了死刑的騎士,孤孑地走在黑暗的世界等待命運的審判。驟然間,天際里閃過一道細弱的亮光,它撕割開暗黑的天幕,以微弱的力量抗爭著鋪天蓋地的黑暗。它不以己身的渺而坐待天命,微微地閃爍著想黑暗宣告它的不屈。它並不能將暗黑的天幕割出更大的口子,但它始終堅持著,直到黎明來臨的一刻,然後黑暗消失了。
黑暗的退卻並不是因為微弱亮光直接戰勝了它。但黑暗灰溜溜敗退的時候,微弱亮光卻真實的迎來了它的勝利。
世事往往都有屬于它的玄妙的地方。便如牛家,世人都認為它是一顆參天大樹,將永遠堅挺昂揚地站在一方土地之上,可突然之間,它就枯萎了。當世人都在責備自己看走了眼,認為牛家這顆大樹將枯萎致死,然後頹然倒塌的時候,人們卻不會想到,這顆大樹堅實皮肉之下的脈搏卻依舊噴涌著勃然的生機。它的枝葉之所以枯萎,只是因為嚴寒的冬天將來,它需要短暫的冬眠,以避免與嚴冬正面交戈。
事實上,當冬天的嚴寒退去,它將重新煥發生機,然後蛻出新芽,並很快變得枝葉葳蕤。
大樹的生命力總是綿延的,哪怕它老的再也發不了新芽,它的根系也會孕育出一個嶄新的生命,然後長成下一顆參天大樹。
大樹並不怕歲月輪回,更不懼酷寒嚴冬,無論環境多麼的惡劣,它都能盡快的適應並茁壯生長。
怕的是大樹的某一條根系纏繞到了另一塊土地上,那便意味著背叛。大樹的根要是背叛,總是會背叛的很徹底,它會帶走原本屬于大樹的所有營養,然後一點一點地將曾養育它的大樹殺死。
牛家這顆大樹的某一條根系卻就出了問題,它正在一點一點地吞噬牛家的給養,然後將牛家推向湮滅的深淵。
壁虎遇到危險的時候通常都會自斷尾巴求生,古式的英豪也常常被迫的做一些自斷臂腕的慘烈決斷。當一個人的身體上出現不可治愈的潰肉時,最直接最有效也是最明智的決定是將這一塊腐肉剜除,有時候甚至不惜廢掉生了潰肉的器官。
有什麼活著更值得取舍的事情呢?活著便代表希望,活不下去的時候,希望就只能是絕版的願望。
牛家還不想臥在史書上供後人瞻仰,所以他們必須除掉身上已經爛了的一塊血肉。
人只有在無決定的時候才會顯得『迷』茫和恐懼,真正有了方向有了目標之後,心中剩下的就只有滿滿的斗志。特別是在一個人擁有仇恨的時候,方向和目標的出現,更會讓他變成一只饑餓的豹子或者雄獅。
吳安清和牛泉此時就是兩頭雄獅,咀嚼著柳芸親自烹制的可口的飯菜,他們用力的樣子像是在撕咬一根根堅如硬鐵一般的骨頭。不時在飯桌上傳出的「 嚓 嚓」的咀嚼聲,听起來卻是歡謔的緊。
兩個三十多歲的男人似是突然回到了可以在伙伴碗里肆意搶食的童年,一根菜梗一條肉絲都能成為他們搶奪的目標,一方勝利之後,會炫耀一番才將食物放進嘴里,然後咀嚼地「吧唧」有聲。挑釁的目光配合著幼稚的炫耀,兩個奔四的男人倏地返老還了童,只將一旁陪伺的柳芸母子看的目瞪口呆。
「媽,他們倆沒事吧?」在牛莉莉的記憶中,父親的沒溜兒早成了習慣,可一向儒雅的安清叔叔竟也有這般稚趣的時候,讓牛莉莉頗有點眼界大開的感覺。
柳芸倒是鎮定的多,她溫婉地環視著兩個老男孩玩著兒時的游戲,臉上還漾著深深地懷念。
牛泉被牛家老爺子封殺之後,牛泉嘴上雖從沒有一句怨言,柳芸卻知道丈夫心中一直『插』著一根時時溢汁兒的黃連。雖也能時時見到丈夫的歡笑,可柳芸總覺得少了些什麼。
平心而論,論才識干練,牛泉確實吳安清低了一籌。但到底牛泉這才是正宗的牛『性』,才是繼承老爺子衣缽的最佳人選。這些年,柳芸一直看著丈夫強裝灑月兌,事實上她清楚的很,丈夫心中梗著一根刺兒。不然,往日天天湊在一起呷酒的兄弟倆,何故十幾年來聚飲的次數能以指節計數?
再見到丈夫與昔日最好的伙伴玩起兒時的游戲,柳芸心頭飄著的雲總算是潔白起來。
「來,嘗嘗我煲的山『藥』烏雞湯,趁熱。」柳芸起身從廚房里端來下午就開始煲的湯,才拿起湯勺,兩只碗卻已經伸到了她的面前。
「媽,我也要!」看父親和安清叔叔擒著碗在母親面前搶佔最有利的位置,牛莉莉覺得有趣,也將自己的碗遞了過來。她就坐在母親的旁邊,卻是對面的父親和安清叔叔更有優勢,連身子都不用站起來,就能直接將碗遞到母親的手中。
「這孩子——」柳芸責備一聲,臉上的表情卻很幸福。女兒關鍵時候來『插』一腳,可算是把她的圍給解了。一邊是自己的丈夫,一邊是丈夫和自己共同的摯友,先給誰盛湯都不是個事兒。到最後都會演變成她的「偏心」。
柳芸不想趟這趟渾水,她給女兒盛了湯,將湯勺往砂罐里一放,「要喝自己盛,不慣你們這『毛』病。」
喝湯不是戰斗的重心,女主人先給誰盛湯,這才是勝利的關鍵。見柳芸自顧自地坐下了,吳安清嘿嘿笑道︰「柳芸,你這做法不對,來者是客,作為漂亮善良又勤勞的女主人,你不該盡盡地主之誼,把客人照顧好嗎?」
牛泉不甘示弱,「客人有啥了不起?我還是一家之主呢,作為一個家庭的頂梁柱,柳芸是頂梁柱背後站著的女人,她要照顧也該先照顧我!」
「你這話的——」吳安清干脆將碗放下來,認真地將身子轉向牛泉,一副擺事實講道理的架勢,「我上你們家門來,那就是客人。你是男主人,柳芸是女主人,不管男主人女主人,你們總是主人吧。而我是什麼,客人?中華民族上下五千年,哪有讓客人自己動手的道理?」
「怎麼就沒有?」牛泉針鋒相對地道︰「『毛』『主席』就過,自己動手豐衣足食。你是客人怎麼了,也沒見你上門提三瓜倆棗的,你都好意思來蹭吃蹭喝,讓你自己動手盛湯,怎麼就變成沒道理了呢?」
「牛泉,你這是不講理吶!」吳安清捋起衣袖,道︰「你這意思分明是嫌棄我上你們家沒送禮,是不是?你既然要這麼,那我就得跟你算計算計了。九月份你去劍鎮對了吧?當時我住院了,是吧?你去看我了,是吧?然後我出院的時候你又上我家去了,是吧?敢問你,你這幾個來回,你給我帶過啥了?」
「那怎麼能一樣呢?」雖然那時候是特殊情況,可這時候扯這些東西本來也就是想把沒理的事兒扯的有理,這話頭是牛泉先扯出來的,結果被人掀起老底兒,他的臉上不禁有些掛不住。不過為了爭取最後的勝利,臉上再掛不住,帶個面具也要上。
「我去你家也不是為了看你,那是看素淑的。我和素淑什麼關系,那都是差點成夫妻的,去看她更多的是心意,帶東西反倒俗套了。咱們都是文化人,追求的不就是個意蘊嗎?」
「呸,你個不要臉的東西,我噴你一臉山『藥』烏雞湯,啥叫你素淑差點跟你成了夫妻?」吳安清把衣袖都捋到了宏二頭肌上方,他朝牛泉做個吐唾沫的動作,連髒話都罵了出來,「你也不瞧瞧你這德『性』,咱家素淑能看得上你?別往你臉上貼金了!」
「我這德『性』怎麼了,我這德『性』怎麼了?」牛泉也捋起了衣袖,叫道︰「我條兒順盤子靚,個頭還高大威猛,腦子活絡,肚里有貨,當年哪家姑娘不是先看上我的?要不是咱認準了漂亮賢惠溫柔體貼的芸芸,還輪得到你取素淑?你做夢吧你,吳安清,不是我夸口,我要真個兒對素淑下手,你連一丟丟的機會也不可能有。」
「腦子活絡,肚里有貨,我看你頂多算是腦滿腸肥。還什麼我沒有機會,那現在素淑是誰的老婆,還不是我吳安清的?」
「嘿,那還不是我讓給你的,你得意個什麼勁兒?」
「我就得意了,怎麼地,怎麼地?」
…………
兩個老男孩越罵越歡實,衣袖也越捋越高,看的牛莉莉目瞪口呆的,直將柳芸的衣袖緊緊地拽住了,「媽,你怎麼不勸勸吶,他們倆要打起來了。」
「就那麼倆?」柳芸嗤鼻笑道︰「讓他們這麼吵三天,他們也打不起來。安心吃你的飯。」
「他們倆這樣,我哪還吃得下飯吶!」看母親心無旁騖地大快朵頤,牛莉莉怏怏地坐在飯桌前,一顆心卻是揪的緊緊的,哪還有一點兒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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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好久沒寫ps了。早先發書的時候編輯就告誡流年,二代這本書不適合主站,放到文學站才更有市場,流年沒將這話放在心里,固執地跟編輯要了合.同。這會兒倒是後悔了,可為時已晚,自作孽不可活啊!
二代這本書存在幾個不符合文閱讀習慣的設定,直接導致二代在主站撲了,變成了不可補救的硬傷。流年在這里跟自己道歉了,活該!
不過已經跟編輯談過了,這本書的設定很全面,壓縮著寫一百萬字完全不會顯得難看。所以流年會把故事講完,看官們不用擔心進宮的問題。
然後談談「老男孩」這個章節,其實依著早先的計劃,這一章的名字該是「斷腕之議」,內容也該是牛泉與吳安清商議對付馮雲的情節。不過動筆寫到一半的時候,流年舍棄了原來的設定。原因有二,一是本書的情節本就顯壓抑,這連續幾十章內容都是兵不血刃的斗爭,這就使得原本就壓抑的情感氛圍更顯壓抑;二是吳安清和牛泉只是配角,在牛家完成華麗逆轉的過程中,發揮最大效用的還是主角,但是在設定的時候流年並沒有給主角太多的正面描寫,這似乎有點卡戲的嫌疑。所以,綜合上述兩個原因,流年推到了原來的設定。流年希望這個溫馨的場景能夠給讀者朋友們帶來一點點歡笑,同時也沖淡一下二代略顯壓抑的情感氛圍。
末,二代撲的確實很慘,但還是希望偶然走進來的書友能夠支持一二。打賞則不必了,收藏和推薦票都是免費的,不傷筋不動骨,對流年來卻是一種支持,一種認可!
再末,拜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