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無疑問,關沖別看對世俗認識膚淺,但他的敏銳和縝密,卻極其獨到,不用說,藤井雖是第一次見,但從他的口吻和眼神中,關沖卻捕捉到了一種強烈的自信.
當然,這種自信與尋常人所具備的自信截然不同,似乎只有達到某種超凡的境界,才可以隨著心境的變化,不由自主地表現出來。可是,自信有錯嗎?當然沒有,但藤井卻恰恰因為這種自信,遭到了殺身之禍。顯然,與這種自信相伴生的,是一種不可挑剔的自我認知,也就是說,在藤井心目中,沒有人能做得比他還優秀。
關沖看破了這一點,用另一種疑惑的口氣,將藤井的好奇心調動了起來,以至于此刻的藤井很想知道,這個在自己眼中很出色的年輕人,對自己是一種怎樣的評價。
藤井萬萬沒想到,關沖在這個時候動了,一道極端耀眼的精芒,頓時襲向面門要害。藤井大驚,這種程度的內力化外,他顯然沒見過,而且還是對手還是這麼年輕。
壓下心頭的大驚,藤井急速向後閃去,于此同時,兩只手更如飛旋的陀螺般急速轉動了起來。是的,自己已經被動了,若不改變這種狀況,不單單要面臨被對手的壓制,而且最可怕的是,這還是一種致命的危險,稍一不慎,便會落入對方的算計範圍,到那時,焉能還有機會。
此刻,兩團急速飛旋的身影,幾乎同時出現在了李春茹面前,而這種突如其來的變化,她顯然沒有做好任何準備。不用說,此時的李春茹,除了僥幸別無其他,要不是有關沖在,這個叫藤井的人,足以輕松秒殺自己。
既然已經纏上了他,關沖緊張的心緒,頓時平息了下來,他可以肯定,只要自己不想,這個藤井再沒有絲毫機會傷得了李春茹。
纏斗中,關沖緩緩閉起了雙眼,像這種高手之間的過招,靠眼力是拿捏不準的,相比之下,他更相信從不欺騙自己的听力。
藤井心頭又是一驚,他真是太大意了,沒想到這個年輕人,小小年紀便達到了心隨意動的境界,相比之下,自己遠遠做不到。
電光火石間,藤井已經硬接下了關沖的二十八記重拳,饒是他功力深厚,雙手也不由自主地劇烈顫抖了起來。這是什麼拳法,拳似鋼鐵,勁風猛烈,而且最古怪的是,每次接招時,渾身上下更有種說不出的刺骨冰寒。只是,此時的藤井萬萬想不到的是,若不是關沖有意壓制拳風拿他練手,怕是只需一拳,便能將他生生砸敗。
勝敗已分,幾成定局,關沖相信,只要自己全力施展開,拿下藤井只在分秒之間。可是正當他滿身愜意的當口,一個尤其凝實的淡紅色光點,突然出現在意識世界。
糟糕,關沖可以肯定,那絕不屬于己方隊友的光點,也就是說,他的出現,只有一個可能,而且最糟糕的是,自己意識世界里,屬于藤井的本該跳動不已的光點,卻瞬時平穩了下來,為什麼?答案很清楚。
砰的一聲,關沖使出全力,一拳砸了下去,隨即頭也不回地向後方激射而出。
「關沖小心!啊!」
還是晚了,一柄帶血的飛刀,就這樣穿透了李春茹飽滿的胸膛,力道不減地朝關沖怒射而來。
這得需要多大的力道啊,若不是李春茹還有不弱的警覺性在,突然察覺到有人偷襲,並毫不猶豫地用身體擋住了那條事關關沖生死的必然通道,只怕受傷的就是我的小沖子了。當然,這是李春茹倒下去時,自己的想法,若她知道,即便自己不去阻擋這看似必殺的一擊,以關沖的反應能力也絕不會傷到他時,不知還會不會那樣去做。不過,既然做了,哪怕是死,她都無怨無悔。
啪的一聲,關沖眨眼即到,不僅死死夾住了那柄力大勢沉的飛刀,而且就在那個黑衣人準備將早已準備好的另一把飛刀擲出時,一道帶血的寒光,就這樣迎著黑衣人那怎麼躲都躲不開的詫異目光,悄無聲息地滑上了他的脖頸。
此時的李春茹,感覺輕飄飄的,眼前的那排簡易樓房,正在自己眼前飛快消失,她知道,自己正在倒下,而倒下前的她,真想再看一看小沖子,哪怕只是模糊的最後一眼也好。
「春茹姐,你怎麼樣?」
就在即將倒地的剎那,一個有力而熟悉的臂膀,將自己穩穩抱在了懷里,而最令她欣喜的是,一個活生生的小沖子正一臉焦急地看著她。
終于滿足了,那就走吧,就這樣在他懷里離開,就這樣靜靜地離開。
「你活著……真好,小沖子……我不做情人……只做你的……」
哇的一聲,一口鮮血自口中涌了出來。此時此刻,她真恨自己的沒用,為何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清晰,說不完整。
「張叔,護法!」
張全終于到了,雖然他帶著手下的兄弟把大部隊甩得老遠,但還是晚了一步,而且也只得到小師叔這句幾乎是喊出來的命令。
蹭的一聲,關沖已經顧不上听李春茹在斷斷續續念叨什麼了,一個拔地而起,就這樣飛身一躍,向三樓一間清靜的房間竄去。
那可是三樓啊,七八米高,不要說張全帶來的那些兄弟做不到,就是張全自己,都遠遠做不到,而他們眼中的沖哥、小師叔,就這樣抱著一個人,閃電般竄了上去。是的,這絕對是一種震懾,一種前所未有的震懾,甚至于比他們听過的砸鋼板,還要震懾。
短暫的錯愕後,張全一揮手,這些矯健的黑衣人,頓時朝四下里散去。看了看時間,時針已指向了凌晨2點30分,張全不在猶豫,隨即撥通了那個在等待自己匯報情況的電話。
這是藤井原來的房間,一入屋內,關沖再也顧不上許多了,因為此時的李春茹,滿口不斷外涌著赤紅的鮮血,雖然還在大睜著眼看著自己,但關沖知道,她的意識即將要變得模糊了,若靜下心來听她把話說完,那時的瞳孔應該已經開始渙散了。
不能再猶豫了,雖然這種傷自己沒絕對把握,但只要有一線希望,他都不能看著她黯然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