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柳戀的家庭環境挺單純的,沒什麼大富大貴的人,家里爺爺原先解放前在市里做過一些小生意,打仗時因怕危險,所以一家人就全部遷到了農村老家,因此到父親這一輩基本上都變成了地地道道的農民。
那時代環境使然,大家讀書都不多,大強就是,不過書讀的不多,並不代表著人笨,大強挺聰明,讀書的時候也算班里數一數二的,可架不住家里條件差,爺爺因原先做過一些小生意,因此被打成了右派,家里戴著帽,根不正苗不紅,所以也沒人幫忙沒人同情。
爺爺氣悶早早的去了,女乃女乃一個人戴著大強他們兄弟姐妹6人過活,日子很苦,大強作為長子只好早早的承擔起責任,況且在女乃女乃眼里能讀幾天書識幾個字就不錯了,以其再去讀那無用的書,不如早早干活掙幾個工分來的實在。
雖然大強真不願輟學,可架不住家里實在過不下去,只好不讀,讓自己的幾個弟弟妹妹去讀。
大強的聰明,不止表現在小時候的讀書上,做活學手藝也是一學就會,爺爺的兄弟里有一個是做木匠的叫柳大,手藝雖不出色可也沒什麼不好,至少比村里那些只會打些凳子椅子的人強,平日里誰家娶親或是嫁女需要櫃子家具什麼的他統統都能打上一套。
有時忙起來就喊大強幫忙拉幾天大鋸,大強有心看了一段時間,慢慢就能模索著做一些凳子椅子什麼的。剛開始做的時候,柳大也沒放在心上,心說我不教你,你能行,手藝可是自家吃飯的家伙,哪能隨隨便便就傳了啊。
不過後來柳大見大強自己模索著居然也做的有模有樣,在一尋思自己又沒兒子留著這手藝干嗎,大強再怎麼也算是他比較親近的佷子,所以也慢慢把手藝傳給了大強,剛好當時鎮上新造辦公室,需要木匠做做門窗板凳等活計,經過柳大推薦,大強順理成章成了鎮上給公家辦事的木匠,那時候也沒想過什麼轉正不轉正的問題,所以大強的戶口一直就還在村里,于是大強就一邊在鎮里上班,一邊還要種地完成工分,只是鎮里再發他一份工資而已。
媽呢也是家里的老大,洗衣做飯下地干活樣樣都行,在家能頂半個天,有5個兄弟,所以衣食住行都要她和姥姥操心,那個年代人的飯量都大啊,有句土話叫半大小子吃死老子,5個大小伙子的吃食可是能把她和姥姥忙死,這還不能停了地里的活,那個年代可是拿工分的年代,你敢不去地里,那就得餓肚子,雖然本來大家也吃不飽,可是也沒人敢不去田里,這一耽誤成家也就晚了。
大強和桂花成家的時候,大強還不是木匠,說起來也是緣分。
當時給媽說親的人是媽的一個當家姑姑,嫁到大強他們大柳村,說媒的時候也沒抱什麼希望,大強人雖然不錯,但是家里條件太差,還有幾弟妹都沒成親,也是拖累。
那時都流行女方要先到男方家里看家,其實就是看房子,也難怪到2009年房子價格飄升的大家心髒都要停止了地步,想想房子不管在什麼時代都是結婚不可或缺的條件。
大強家當時就兩間小北屋,就柳戀醒的時候那房子,還是表磚的,所謂表磚就是指,外皮是磚的,里面還是黃膠泥的,沒曾想姥爺居然二話不說答應了,說只要人好就好了,加上定親當晚媽居然夢到一頭小白牛正勤勤懇懇的耕地,大強正好是共和國的同齡人屬牛的,所以就更堅定了姥爺的決定,婚也結的很順。就是結婚後比較麻煩,一大家子人,大大小小的近十口人左右,就兩間小北屋,大強他們住一屋,其它人就得擠一屋。
稍後弟弟妹妹大了些,大強的姐姐也出嫁了,能幫襯著家里點了,大強又張羅著蓋了兩棟新房子,可是也到了弟弟結婚的年齡,對方唯一的條件就是要住新房,大強無法,又是家里的老大,所以兩棟新蓋得房子就都分給了兩個弟弟,為了補貼大強當時說好,秋後每家要貼大強100斤麥子,事實上是因為大強本來糧食就分的少,而且最後其實也沒給。
說實話媽這人還真不錯,那個年代誰家分家不炒個天翻地覆的,為了少分了幾斤糧食,少分了一個板凳,都能吵半天,而大多數吵吵的人就是各家的媳婦,大老爺們大多不想和兄弟們生分,可媳婦們就沒什麼顧忌了,其實人也是無奈,那個年代物資匱乏,什麼都沒有,所以什麼東西都看的真真的,一點都不能比別人少。那時因為覺得分的不公平,怕媽講話,又怕女乃女乃一個人鎮不住場面,所以請了爸爸的叔伯來坐鎮,結果順順利利,媽一句話沒講。後來媽也講了,為了誰?還不是怕爸為難,所以爸也從心底里一直感激媽,對媽也就越發的好了。
晚上大強回來的還算早,吃完飯沒啥娛樂活動,天也不錯,大家全部移師外面聊天,幾個鄰居都拿著小板凳坐自己家門口,甚至有些人端著飯碗就出來,一邊吃一邊聊天,倒也樂呵。
東加長西家短的大家胡聊一通,再說說收成,雖說大家的生活水平還不是很高,可是不管從哪里看都覺得大家的精神頭很好。
自從1978年粉碎了四人幫召開了十一屆三中全會以來,雖說各項政策因為是農村所以傳遞的比較慢,但是空氣的氛圍確確實實不一樣了,農民的自主權多了一些,說話辦事也沒以前那麼畏畏縮縮的了。
況且大家也都是鄉里鄉親的,沒什麼隔夜的仇,大家也就隨心所以想聊什麼就聊什麼,聊得興起大家就哈哈大笑。
不過听著听著,柳戀也听出一些味道來了,看她這身板應該由3-4歲了吧,那應該是進入80年代了吧。
「媽,現在幾幾年?」在家里柳戀沒有看到月歷什麼的東西,可能這個時代還少,所以她只好求助桂花。
「81年,怎麼我們小戀還知道幾幾年了呢。」
81年,柳戀沒有理會桂花的打趣,細細地听著大家東一句西一句的談話,現在的生產形勢好像也不是什麼大鍋飯,但好像也不是聯產承包責任制。
這是什麼怪制度,柳戀覺得她上一世的時候好像沒有听說過,這到底怎麼回事啊?難道還有沒有記載的生產方式,不是吧,幾十年的時光應該沒有什麼好隱藏的。
或者大家還不知道土地的使用權已經可以分到個人手上了?柳戀不是很清楚,不過她也沒有很糾結就是了,反正不管怎麼樣,她懂事的時候確實已經是聯產承包責任制了。至于地為什麼沒分,她也不想追究。
柳戀不是什麼有大志的人,上一世的時候她沒什麼大的成就,二流大學畢業混了個辦公室打雜人員,這一世雖然重生了,但是卻也沒想過要做出什麼大的成績出來,一是她現在的年齡,不管她做什麼說什麼估計也不會有人信,另外,她本就認為只要一家人快樂的活著比什麼都強,所以她也沒像其他重生人士一樣,急于賺錢,只是安靜的細細體味,慢慢享受著父母的愛。
柳戀沒管這些國家大事,第二天就真的讓媽帶了她去女乃女乃家,當然不是為了去女乃女乃那拿餅干,一是想看看女乃女乃,另外是想看看二叔家的小堂弟,才2歲。
二嬸是個大大拉拉的人,個子不高,有點胖,還有點黑,不過二叔倒是個漂亮的人,按現在的人說個子高高,皮膚白白,還長了一副微微向上挑的鳳眼。
只是人不可貌相,二嬸長得不咋地可是人確實還不錯,二叔雖說沒有什麼大毛病,可也不勤快就是了。
到了二嬸家,二叔不在家,二嬸殷勤的往里讓了讓,倒了杯水給桂花喝,家里窮也沒啥零食給柳戀吃,只有自己院里種的黃瓜熟了,給柳戀摘了根。
柳戀三口兩口吃掉,就拿眼看抱在二嬸懷里的小堂弟,不錯白白胖胖的,二嬸女乃水足,所以小堂弟沒受啥委屈,吃的挺好,這就在這臉色上顯示出來了,白白的粉粉的一片健康的顏色。
忍不住柳戀就在小堂弟的臉上模了又模,小堂弟向左躲她就像左模,向右躲他就向右模,把各小堂弟逗得眼淚汪汪的,不過把個柳戀樂得不行,她最喜歡看小孩哭了,覺得很可愛,以前就有同學說她,惡趣味,現在還沒改。
最後把桂花給氣的不行,拉了她要走,她才罷休,在二叔家玩了一上午,眼看要做飯了,桂花急著做飯,所以柳戀就拿了女乃女乃給的餅干和桂花一起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