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戀一九七七 正文 第七章

作者 ︰ qianer11

吃完飯,大強急匆匆地趕到校叔家里,到柳校家里的時候,正趕上他們家還是吃飯,大強本打算等他們吃完飯再說,可校叔等不及了,扔了筷子,拉了大強要到屋里密談。

害得校嬸在外面嘟囔,「老頭子,急個啥,就不能吃完飯再說?」

「你懂個啥,吃你的吧,別管我。」校叔停也沒停,回了校嬸一句。

「行啊,本事了不是,我吃完飯就刷鍋洗碗,看你一會吃啥。」這校嬸也是牙尖嘴利的人。

以前的人,男的都不會做飯,特別是北方,做飯的都是女的,這校叔也一樣,也不會做飯,和校嬸這一輩子都是校嬸在做,難得校嬸回趟娘家,校叔就得喝幾天的粥,要不就得到處蹭飯,所以這是校叔的軟肋。

「別管她,我們說我們的。」校叔腳步不停關了房門。

大強把今天的事又講了一遍,又和校叔細細的商量了一下明天的事情,就走了。

重要的就看明天了,他們心里都知道。

第二天一大早張創就依約早早的來到了大柳村,騎的是他那輛已經破舊的自行車。81年的時侯全縣只有縣長才有一輛吉普車,一般的普通干部也都是騎自行車上下班,張創也不例外。

當然張創來的時候帶了不少的報紙,不過這些報紙可是經過精挑細選的,張創是個文人,他有著文人的敏銳,這是那些在機關干部里混了多年的老油條沒辦法比的,從這些報紙里的文章可以看出國家對于現在所宣揚的政策還是很堅定的。

而他手里的這幾份報紙文章是精品中的精品。

除了柳校,村里的其他干部都不知道這副鎮長孤身前來的意思,大強不是村干部,所以這種場合他是不會出現的。

到了村干部辦公室,大家各拿凳子坐下,也沒什麼會議桌,大家也就隨意圍成一圈坐好,柳校見大家坐好,就簡單的道明了張創的來意,告訴大家是他請副鎮長來給大家上政治課的。

張創拿出他準備好的文章,認認真真細細的和這些村干部講解,這他到沒作假是真的希望大家能懂的更多的政策,別看這些村干部不識得幾個字,可他們卻有著全村人的信任,所以他更希望他們能真正的了解政策。

雖說,大家對于他這次的到來有些操操懂懂,可是當張創慢慢講起來的時候,他們也就慢慢明白了。

對于分地,其實大家心里是願意的,雖說現在還沒分,可明白人都看得出來,現在比大鍋飯的時候好多了,大鍋飯的時候,大家辛辛苦苦的干了一年,最後以算工分居然還倒欠了生產隊不少錢,這曾一度被大家認為是笑談,但實際上真的有這種情況。

只是因為周圍四村五屯的沒有一個分地的,大家都不願意當這個出頭鳥,不過今天看這陣勢估計村支書準備動了。

大家都有點緊張,其實更多的是松了一口氣,有些事情吊在那里反讓人七上八下的,可是一旦下定了決心,不管好壞反倒定下心來了。

柳校也在偷偷的觀察這些人的反應,看大家的神情,他也松了一口氣,只要大家勁往一處使,沒有什麼辦不成的事。

本來按柳校想的,事情穩妥著點,今天先跟大家透個信,讓大家好好考慮考慮如何做,如何分,然後再分地。

只是有些突發事件的發生讓他下了馬上分地的決心。

上午大家談的不錯,柳校正準備要請張創到家里吃個便飯,就听見外面鬧鬧哄哄的一群人走了進來,不大的辦公室一下子被塞得滿滿的。

十三隊的隊長,手里扯著一個頭扎的很低看不見面容的女人,嘴里卻也只能無奈的說道︰「抓到一個偷隊里糧食的。」

柳校有點惱火,心說他不是私底下交待過了嗎,大家日子難過,如果不過分,大家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不用盯得太嚴,怎麼這事還給鬧到辦公室來了呢。

十三隊隊長老潘也很無辜,心說怎麼就我執勤的時候發生這事啊,「支書啊,你看。」老潘指指女人的衣服和褲子,我也想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可這讓他怎麼放啊,衣服里都塞滿的糧食,整個人都大出一圈來了,也不知道她怎麼弄得,他想放也得看得過去眼才行吧。

柳校看見也眼楮抽了抽,6、7月份因為太陽比較大的原因,下地干活大家還是以長袖長褲為主,平日里大家也會偷偷藏一些,不過不多就是了,可這位?

「你好像是大志家的?」大志家的指大志媳婦。

女人低低恩了一聲。

「你知道不知道,偷拿國家資產是要受處分的?」柳校嚴肅的說道,這鎮長在這他也不好說別的。

「受處分?」女人驚懼的抬起頭。

柳戀也驚訝了一下,柳戀不是個喜歡看熱鬧的人,只是這日子太無聊,所以她就難得的湊了下熱鬧,剛剛從人群里擠進來,就听見這麼一句,把柳戀嚇了一跳。

細細回想了一下,好象上一世的時候听老爸老媽閑聊的時候說過,好象最後真的被判了刑,多長時間她不記得了,只是听媽說其實她只不過是想給老人做頓白面饅頭吃而已。

這樣的人柳戀覺得她不應該被判刑,幫幫她,柳戀的心底有個聲音在叫囂。

幫她,可是怎麼幫,柳戀急得團團轉。

有好事的已經去找了大志一家,一會兒功夫,大志和大志的娘就一起趕到了,「支書啊,你放了她,這事怨我,這事都怨我,大志沒本事,他爹病了好幾天了,就是想吃口白面饅頭,可家里一點白面都沒有了,大志媳婦才出此下策的,大志你說個話啊。」

大志娘扯著大志讓大志說句話,可這大志除了縮在一邊抱著頭外一句話也不說。

張創也是第一次見這種場面,他想樹立一個正面的形象可也不想讓大柳村的人覺得他不近人情,畢竟現在正是分地的關鍵時期,不能出任何的差錯。

柳戀轉了幾圈後到真是想了一個方法,于是她裝著幼稚拉著張創的手問道︰「叔叔,做錯事是不是要罰啊?」

「是啊。」張創的口氣里有著淡淡的無奈。

「小戀也很怕受懲罰,小戀每次做錯事情,媽媽都會說,小戀再這樣,就罰小戀再也吃不到餅干,吃不到雞蛋,柳戀就會乖乖听話了。」

張創覺得這小女孩挺可愛的,兩只骨碌碌的大眼楮靈活的轉著,衣服也干干淨淨一點不想農村的孩子,農村的孩子都認生,特別是見到他這樣的人,一般很少主動往前湊的。

「叔叔,那個嬸嬸是不是也要被罰掉以後吃的東西啊?」柳戀搖搖張創的手繼續問道,心里卻一只祈禱著,張創啊,你可要趕緊理解我話里意思啊。

「扣掉以後吃的東西啊?」張創迷蒙的心里一亮,然後笑呵呵的走到柳校跟前,「柳支書啊,我看這樣吧,這事啊,咱不能姑息。」

柳校听到這里心里一緊。

卻听張創繼續說道︰「她不是從村里偷拿了糧食嗎,咱把這糧食稱一稱從她們今年應該分的糧食里加倍扣除,另外為了讓他們記住教訓,再扣除本年工分的10%,你看這樣怎麼樣。」

柳校一听心說這是要放一馬啊,扣除今年的糧食到是真的懲罰了,不過工分什麼的,地都要分了還有什麼所謂。

「不知道大家覺得怎麼樣?」看柳校點頭忙不迭的答應,張創揚聲問道。

大家轟然答應,雖說起初大家有些不舒服,可明白是怎麼回事後,也就沒有人想計較了,就是有人想計較,糧食這麼金貴,也是很重的懲罰了。

「大志你們家呢。」柳校又問了一下,劉大志一家。

大志忙不停的點頭,說道︰「只要不抓我媳婦,幾倍都行,幾倍都行。」

「好了,老潘你把糧食稱一稱記錄一下,其他人都散了吧。」柳校看事情解決了,對老潘吩咐著,順便讓大家都散了。

人群三三兩兩的散了開來,可是柳校的心里真的是很難受,這都什麼事,「他們家兩個老人都有病下不了地,還有兩個3、4歲的孩子要養,大志是個肯下力氣的人,可是只靠他們兩個人的工分,養活那一大家子還是難了點。」

「張鎮長,地分了吧,馬上分,我不想再看到這樣的事情。」柳校不想再打什麼機鋒,直截了當的說道。

張創農村里出來的人,怎麼不知道農村人的難處,這也是他支持分地的理由。

「分,馬上分,你們先去做土地丈量,人口普查,其他的我來做。」張創狠了狠心,繼續道︰「有事我擔著。」

大柳村的分地事件終于轟轟烈烈的開始展開了。這張創也厲害,怕有人中途搗亂,在一開始就請了省城報社的記者,還寫了一篇緊跟黨的領導,掙做時代新農民的文章,大肆宣揚,反倒讓其他人不好插手了。

最後大柳村的分地事件順利結束了,結束的那一天也是大家分糧食的那一天,全村的聚到一起開了個大會,會後讓大家把各家分到的糧食拿到家里。

大柳村這一天所有的人都喜氣洋洋,連柳戀都感染了這氛圍,和不知道叫什麼的孩子瘋跑了一圈,然後回到家里就看見大強和柳戀正圍著一缸的麥子呵呵的笑著。

大強一把把柳戀抱了起來道︰「小戀啊,今天我們可以飽飽的吃頓面條了。」

柳戀的心酸酸的一頓面條就能讓老爸和老媽高興成這樣,她也該好好想想要做什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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