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暖丫頭~」中川翔從亡妻的靈位前站起來,剛想要自家寶貝好好親近親近的卻看到淺暖原本淺笑著的上揚的嘴角沉了下來,然後便是帶著責備的話︰「外公,你最近又沒有好好休息是不是?眼眶那邊都泛青了!」被自家丫頭看透了,中川翔微微有些窘迫,「最近對一些比較新的觀點進行了研究,听了很多場講座,也講了很多場,難免……」雖然隔著那副眼鏡,但是他還是感覺到了他家小暖丫頭那犀利的目光,聲音越來越弱,「咳咳,哎呀,小暖丫頭啊,你怎麼換了這麼一副眼鏡?」實在是受不住淺暖的眼神,中川翔故意換了個話題。
對自己外公那轉換話題的跳躍程度著實有些汗顏,淺暖用手推了推眼鏡,「開學前兩天去拍照,不小心撞到人,眼鏡被踩壞了,就用了包里備用的。」一貫的方式先回答了外公的問題,再將茶杯推到他面前,淺暖的口氣緩了緩︰「好了,先喝杯茶吧,自己是個醫生,還不知道好好照顧自己。」
听到這樣的話,中川翔知道自家外孫女算是放過他了,看著她那張和自己妻子神似的臉,以及相似的責怪口氣,心里有著心疼和欣慰,是自己的自私,讓她從小離開父母跟了自己,只是他知道小暖從來沒有怨過他……茶杯里冒出的熱氣燻熱了眼楮,一時間模糊了他的視線,「對了,丫頭,這個是給帶的藥方。」掩蓋住自己眼眸里的情緒,中川翔看向自家那個慢吞吞喝著紅茶的丫頭。
「藥方!」看著原本淡定的丫頭以迅速的動作轉頭,然後透過鏡片都能感到那目光灼灼的樣子,中川翔笑了。雖然說這個孩子一直以來都讓人覺得不像同齡人那樣有朝氣,但是知道她的人都應該了解,她的熱情全都給了醫學,比自己還痴迷于醫學的孩子,這也是他為什麼想讓她呆在他身邊的原因之一,「外公筆記呢?」早就有些迫不及待的淺暖挪到了自己外公身邊。
伸手模了模淺暖的頭,中川翔從身邊的包里拿出了那幾份打印的一疊資料,「這是林醫生自己總結的中醫藥方和一些中醫治療筆記的復印本,你可以看看,研究探究。」
「那外公,我上樓去研究了!」看著她拿著藥方跑上樓,中川翔微微嘆了一口氣,自己是西醫自然是希望自己的外孫女也可以學習西醫,只是她現在卻只要有關醫理的都看,學的太雜,不是很好啊……有些擔心怕她到後來兩邊都沒學好,中川翔嘆息了一口氣,不過她該是有分寸的。喝了一口綠茶,揉了揉自己有些酸疼的眼角,還是早點去休息,不然那個丫頭明天又要念叨了。
上樓洗了個澡,中川翔提醒了一下淺暖早點睡,只是……他覺得自己的提醒肯定會被那個丫頭無視,這個丫頭還說他,她自己又何嘗不是對于醫學痴迷。看著那邊還亮著的房間燈,中川翔合上了門,嘴角的笑是欣慰的。
第二天中川翔的猜測得到了驗證,看著早上精神萎靡的小孫女有些無奈,一起吃了川端木子做的早餐,坐上車。看著坐在後面的女生頭一點一點的迷糊樣子,嘆息了一口氣。
「小姐昨天看了老爺您帶去的東西吧。」帶著笑意,川端凜開口。
「是啊……」感嘆的余音,有著濃濃的疼惜。
「小姐和老爺很像,和大小姐……也是。」一說出「大小姐」,川端凜微微停頓,發現老爺的臉色微微一變,又恢復了正常,就知道他還在郁悶那件事情。「小暖丫頭比阿彩好多了。」悶悶的口氣,老人在提到自己女兒名字時掩飾起眼角留出來的思念。
一路無話到了冰帝,中川翔把打著瞌睡的淺暖叫醒,听到她弱弱的說了再見就看見她腳步輕飄飄的走進了學校,「這個丫頭……」有些擔心的看著她混進了人群里然後被一個熟悉人影拉了過去,中川翔這才放心的讓凜發動了車子。
「淺暖?」尤佳這次並不是在值日而是特地在等淺暖,只是這個丫頭竟然看著她還是那樣迷惘的神情,然後好像是反應了過來。「尤佳,早上好。」將手抬到太陽穴的高度然後自然下落,女生那有氣無力的聲音讓尤佳明白了事情的起因。「又弄到很晚?你這個死丫頭,每次都樣。」早就見識過女生這種狀態,就算尤佳想生氣,可是對于現在依舊困倦的淺暖來說這種怒氣也已經被自動防御了,沒了辦法,尤佳只能認命的送她到教室,然後囑托日吉照看著點。
日吉若看了看一到座位就趴在桌子上的女生,額角留下一滴汗,這是什麼狀況?好在淺暖是個成績優越的學生,更何況老師也差不多知道了關于她和鈴木尤佳的事情,看到課堂上明明很困倦但是還是撐起頭的女生,老師都決定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上午的課程算是熬了過去,打了一個呵欠,淺暖依舊有些困倦,果然熬夜什麼需要用一天的時間來補。
然後淺暖被尤佳帶去了餐廳,基本一直處于迷糊狀態的淺暖終于熬到了下午的自修課,抱著自己上次借的書和昨天外公給的藥方以及筆記本淺暖很順利的來到了圖書館。還了書,找了一個位置放下自己的東西,淺暖順著書架迷迷糊糊的看過去,找到了自己上次發現醫學類書籍的地方,緩慢的運行著自己的腦子,女生想到了昨天看的藥方里有提到的針灸和一些草藥,想找兩本這方面的書。
眯著眼楮來回于書架間,看到了自己想要的關于草藥介紹的書,淺暖伸了手。可是……抬頭看了看放在很高地方的那本關于人體穴位和針灸療法的書,淺暖墊了墊腳尖卻發現還是夠不到。大腦運行完全處于非正常狀態的淺暖壓根就沒想到圖書館還有可以踩上去拿書的設備,就直接蹦著想要拿到那本書。
于是這個類似袋鼠狀跳著的女生就是跡部在圖書館里換新的德語詩集的時候看到的樣子。頭發有些凌亂,蹦著上上下下的女生,一只手想去夠書,另一只手還不時推著自己的要掉下來的眼鏡,這個狀態……跡部的嘴角勾了起來,最然說嘲笑人是不華麗的行為,但是這女生原本就不華麗的動作讓他有些忍不住,「喂,不華麗的女人。」走到她身邊,用不大的聲音開口。
大概是因為跳的太認真,听到跡部發出聲音,淺暖才發現身後有人靠近,節奏一亂,身體就不穩的向後倒去。運動神經發達的跡部看到某個女人很不華麗的因為自己的開口被嚇得站不穩立刻伸出了手,完全沒有將她不穩的理由歸結到自己身上,「真是不華麗,連站都站不穩嗎?」跡部托住淺暖的腰,手上那縴細的感覺讓他有些驚訝,嘴上卻說的還是那麼毒舌的話。
「啊……」淺暖一愣還以為會摔得很慘,卻發現並沒有想象中的痛,睜開眼看到一雙深藍色的雙眸,一愣隨即發現了眼角下的那顆淚痣,混沌不清的神智有點清醒起來,「淚痣大爺?」開口叫出了來人的名字,淺暖聞到了一股淡淡的香味,有些陌生的味道,大概是不怎麼習慣陌生的味道,或者是不習慣和男生那麼靠近,淺暖察覺到腰間屬于少年的溫度,向後退了一步。
已經對那個稱呼有了免疫,跡部看到女生避開自己時十分迅速的動作,揚了揚眉毛,收回手,指尖還有著女生雖然隔著衣服但還是清楚的觸感,以及那模上去沒多少肉的腰感覺……「咳咳。」跡部輕輕的咳嗽了兩聲,不再想這件事情,「要哪本書,不華麗的女人。」發現今天這個女人有點迷糊的樣子,好吧,她貌似沒有聰明過,跡部好心的開口。
好像有些听不懂眼前人的話,淺暖愣了愣,這才指了指上面那本書,「麻煩你了,淚痣大爺。」還算記得要行禮,淺暖向跡部鞠了躬,只是身形微微有些踉蹌。
跡部看了看上面那本《針灸取穴綱要》伸手,183公分和164公分的個子差距在此刻顯現,跡部伸手將書拿下,看了看封面上畫的人體穴位有點懷疑,這個女人怎麼喜歡看這類書。
「謝謝你。」淺暖又一次道了謝,然後就非常淡定從跡部身邊走了過去,雖然說此刻淺暖還是困倦的,但是就算是清醒的,她也不會和跡部說些什麼,他們本來就不熟。
只是這僅僅是淺暖的想法,跡部看到女生接連幾天都這麼無視她看著她的背影眯了眯眼鏡,走路輕飄飄的,也不知道這個不華麗的女人今天怎麼了。不再看那個鬧心的女人,跡部走到了德語原文書所載的地方,來回看了幾遍,跡部拿出海涅的《青春的苦惱》詩集,想去辦外借手續。
大概這個時間段很少有班級是自修課,在基本沒什麼人的閱讀處,跡部看到了趴在桌子上就這麼睡著了的女生。走到借書處的少年停了一下腳步,模了模自己的淚痣,眼神閃爍了一下,然後向女生所在的地方邁出了腳步。
淺暖的確是困倦了,就算是半清醒半沉迷的睡了一個上午,可是熬夜帶來的困倦還是難以消除,直到在圖書館里安安穩穩的睡了一覺,才覺得自己差不多恢復過來可以醒了,只是縮了縮脖子,淺暖卻發現自己的身上蓋了軟軟的毯子,而且還有一股淡淡的香味,很熟悉的味道。迷迷糊糊的睜開眼楮,女生看清了自己身上蓋著的東西是一件男生的校服,「你醒了,不華麗的……」男生的話戛然而止。
听到聲音淺暖轉頭看向自己的另一側,靠著圖書館的玻璃牆,男生的樣子看不大真切,只能看見一個身形和輪廓,書擱置在自己的膝蓋上,少年靠著椅背,微微仰起頭,紫灰色的頭發帶著模糊的光暈,雖然看不清楚,但是淺暖覺得男生脖頸間的線條著實是完美。
「咳,不華麗的女人,你看夠了沒有?」跡部的臉色微微有些窘迫,不過窘迫的原因可不是因為女生看著自己,而是女生那雙眼楮。紫色的雙眸帶著流光,有些迷離的味道。跡部從來沒有想過那副老土的眼鏡後面會這樣一雙眼楮。因為驚異,就算猜疑她是看不清自己的跡部也有些尷尬了。自己竟然因為一雙眼楮看呆了,果然是太不華麗了!
是熟悉的語調……對這種說話方式並不陌生的淺暖帶上了自己放在一邊的眼鏡看清了這個有著好看脖頸線條的少年,「淚痣大爺……跡部君?」看清了臉色有些異樣的少年,淺暖微微錯愕,然後發現他身上穿著的是白色的襯衫,明白過來,立刻將披在自己身上的衣服遞了過去,「那個…謝謝你…」淺暖雖然好奇為什麼對方的衣服在自己身上,但是首先還是禮貌的道了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