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將秦牧揚參見定遠王。」
「起來吧。」
「謝王爺。」秦暉起身，繼續詢問了句，「不知王爺召見末將是否有要事要末將去辦……」
「上次你通報的奸細可有問出什麼來？」
「那幫家伙嘴可真硬，愣是不願說出只字片語，好在用了西域的吐真劑，似乎是要去京城和誰踫面的樣子。」
「這麼看來。」嚴韶頓了頓，分析道，「朝中有人和黎陽國來往，通敵麼？」
「如此說來，也不是沒這個可能。」
「再派人查查這事。」
「末將領命。」
「還有，秦都尉也不必如此著急離去，這幾日也不會有戰事，我們可未曾有機會好好聊聊。」
「王爺可真有雅興，那末將恭敬不如從命了。」
燒著西域進貢的燻香，喝著南洋小國進貢的茶，配上時令的瓜果，王爺的帳子里自然有王爺的檔次，秦暉倒也是正襟危坐。
畢竟對方是高高在上的王爺，秦暉不會想著自己是王妃的哥哥就怠慢嚴韶，這點官場的道理他還是懂的，雖然這家伙生性還比較放蕩。
「秦都尉到不用這麼拘謹，也不繼續談戰事，我們聊聊私事。」
「私事？願聞其詳。王爺想要談些什麼？」
「關于司兒。」
「司兒？二妹可否不知禮數給王爺帶來困擾？若如此，末將先行代妹妹給王爺賠罪。」
「秦都尉嚴重了，司兒本王可是喜歡的緊，都尉可是有個好妹妹。」
「那是那是，提起司兒，王爺也是知道的，她是素有京城神姬子的美名，這妹子人可聰明了，就是一根筋了點，先前還想不開撞了頭，好在總算是醒了，不過，總覺得醒來之後的司兒開朗了許多，像換了個人兒似的。」
「哦？到有此事？可未曾听司兒提起。」
「想來也是不好意思向王爺提及吧。」
「倒也是，不知秦都尉以為當今天下如何？」
嚴韶倒也是不緊不慢地說，吃著侍佣剝好的葡萄，漫不經心，但秦暉是能夠明白他所說這話是有何居心。
在試探自己嗎？
秦暉心想。
朝中的幾股勢力他也不是沒看見，現而今太子位子懸空，皇上遲遲未再立太子，想必也是為了吸取上次的教訓，大臣擁戴的皇子各有不同，暗中較量卻是不言自明了。秦暉向來是個自由隨性的人，說實在的他還是更喜歡這樣在邊關的生活，雖然戎馬緊張，但也樂得和朝中的那些個大臣見面。他是覺得，如果他待在京城的話，肯定會和很多人起沖突的，秦暉還是明白自己的個性的。
「天下乃是皇家的天下，末將只是一介武夫，實在不懂什麼天下大勢，也不想介入這之中，太復雜了，末將的腦袋可是轉不過來。」
「秦都尉真是太謙虛了。本王可是有所耳聞，秦都尉文采不遜其妹。是說，秦都尉是看不起本王麼？」
啊，果然麻煩啊！皇帝老兒的兒子們沒一個好應付的，不表態的話，王爺會不會就隨便找個理由把我給拖出去砍了啊。
秦暉郁誶地想，似乎很有這個可能啊，現在定遠王是總帥，有先斬後奏的權力。
「末將不敢。」
嚴韶能夠明白對方的怯意，這高高在上的位子也是讓人拒而遠之，真是令人心寒。不過，既然秦司支持自己的霸業，記得這位兄長很是寵愛那位妹妹，不會不考慮她的立場。也正是明白這個緣由，嚴韶才想著要試著把秦暉給拉攏過來。畢竟，秦暉的軍事才能有目共睹，雖然現在還只是都尉，也不過是秦暉容易得罪人，才一直升不了官。
「秦都尉這可不是什麼‘不敢’的態度，當然了，本王也知道你在顧慮什麼。秦都尉放心，不論在這帳內你說了些什麼，本王一概不會追究。本王一言九鼎，希望秦都尉還是以皇親國戚的身份來和本王對話。」
「皇……皇親國戚，末將……」
「司兒是本王摯愛，司兒所依戀的兄長，本王自會以禮相待，況且，秦都尉文治武功在我這慶燕國之中也是少見，郁郁不得志的秦都尉可否想過一展身手呢？」
他在一步步逼著自己跳入陷阱，他在拉自己入伙。
秦暉很明白嚴韶的意圖。
當然了，嚴韶未必不是什麼好主子，只是，秦暉自由散漫慣了，並不習慣去祀奉主子，不過，如果站在司兒的立場的話。
「容定遠王抬愛，那末將就說一兩點愚見吧。」
硬著頭皮也得上，已經無路可退了。
秦暉無奈地想到。
所謂歷史的進程和個人的命運，不過是轉瞬間的玩笑，就算秦暉想要拒絕，一切設定好的條件也容不得拒絕。選擇一方選擇陣營，意味著他將奉獻出自己的人生。但這所謂的建功立業也是男人們所向往的。
就算是為了司兒的幸福也好。
秦暉在掩護定遠王撤離的梨花河戰役中陣亡不過是以後的事了。
「秦都尉請講。」
「現今有黎陽國異族來犯我邊境，蠻族趁機撈取漁翁之利，此乃外患矣；而我朝太子被廢，新君人選未定，朝中大臣紛紛加入各自黨派各自為營，不利國家長治久安，此乃內憂。內憂外患夾擊，天下難以太平。若以誰來勝任這君主之職，若末將是王爺的人自然希望是王爺，但按照現在各皇子的實力來看，很顯然，三皇子略勝王爺一籌，況且，按照皇子順位，三皇子都比王爺更有優勢，且三皇子也未必不是什麼治國的明君，想必，擁戴三皇子為儲君的人數不會少。」
「嗯。雖說本王現在和三哥算是敵人，但三哥各方面的能力確實出眾。如果本王登基的話，第一個要除掉的肯定是三哥，同樣的道理，如果三哥登帝的話，本王也不可能會善終的。」
「王爺宅心仁厚，禮賢下士，也是帝王不二人選。」
「既生瑜何生亮啊，曾有旅人這麼說過，本王和三哥就是這樣情況。因此，就算秦都尉投入三哥陣營，本王也不會有什麼意外。」
「那王爺和可能是自己未來的敵人如此閑談不覺得不妥麼？」
「本王相信秦都尉。」
相信。
呵。相信。
看來這渾水是不得不淌了。
「報——」
帳外突然有兵士大喊，估計是有軍情了。
「看來，這閑談也到此為止了。秦都尉，讓兵士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