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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陡然听聞這等消息,周圍眾人頓時驚呼出口,面色表情各異。
其中意思不言而喻,眾人一時都有些緘默,心中揣測著其真實性。唯有一心直口快的婦人不可置信地驚呼道︰「可是柳家大夫人不是秦家的二小姐嗎?就算秦家和柳家不合,兒媳也不可能下毒害婆婆吧?」
此人一出,周圍眾人頓時勃然變色。很多事情,大家心里明白是一回事,當眾說出來又是另外一回事。柳家與秦家這等大家族在白石鎮權勢極大,這婦人當眾說出這番話,顯然是犯了忌諱,無論有心無心,都難免遭受兩家的懲處。
那婦人顯然也意識到自己心直口快卻犯下這等忌諱,頓時面色慘白,慌慌忙忙地便離開原地,跑回家中躲避去了。圍在一旁的眾人也是面色各異,爾後都噤若寒蟬地快步離去。
眾人盡皆散去,杜飛雲自然也一同離開,向著家中走去。只不過,一邊走著,他的口中還喃喃自語道︰「牛肉?生滿膿包,通體赤紅?」
念及至此,杜飛雲的腦海里忽然想到前世時,看到某些關于飲食禁忌的消息。其中,便有好幾起是因為食用牛肉之後,而莫名其妙身染怪病,甚至暴斃身亡的。
想到這里,杜飛雲緊蹙的眉頭漸漸舒展開來,心中隱隱生出一絲猜想,那柳家老太君,是否也有可能跟那些人的遭遇一樣,從而身染怪病的?
雖然杜飛雲心中隱約猜到一些蛛絲馬跡,不過念及這麼多年母親所遭受的苦難,唾罵與冷眼全是拜柳家所賜,他的目光漸漸轉寒,不願再去關注這件事。
回到家中,剛走進小院,杜飛雲耳邊便听到一道低聲的啜泣,還有輕言細語的寬慰聲。
順著聲音走進房內,便看到母親杜氏坐在床邊,一手攥著手帕,正在低聲啜泣。杜綰清正拉著杜氏的胳膊,低聲寬慰。
見到杜飛雲走進房中,杜氏這才以手帕抹去眼角淚痕,停止哭聲,卻仍舊有些哽咽。
見到這副情景,以杜飛雲的心智不難猜到,大概母親也得知柳家老太君重病命懸一線的消息,是以才會作此反應。
念及母親與柳家,杜飛雲心中涌出諸多復雜難明的情緒來,一時也不知該如何開口。
斟酌片刻,這才來到母親身邊坐下,拉著杜氏的手說道︰「娘,您就寬寬心,別太擔憂。那柳家現如今家大業大,以他們的財勢想必也不難尋到名醫靈藥,肯定能治好柳老太君的病的。」
「可是,連千江城的薛神醫都束手無策,誰又能救得了你外婆呢?」心中悲痛的杜氏,臉色愈加蒼白。听到杜飛雲的安慰,仍舊是眉頭緊蹙,低聲嘆氣。
听到杜氏話語中的外婆兩字,杜飛雲的嘴角勾起一抹譏誚︰「娘,難道您忘了這麼多年受的苦難了?我們一家三口淪落這等艱辛的境地,不都是拜柳家所賜麼?」
誠然,這十幾年來,杜氏一直很少出門。自身重病行動不便是一方面,更多的原因卻是怕街坊鄰居戳脊梁骨,背後非議與冷眼。
念及這麼多年來,兩個苦命的孩子跟著自己遭受的苦難,杜氏也很是心痛憐惜,當初心中也痛恨柳家。只不過,這麼多年過去了,她的心境也漸漸有了些變化。
「飛雲,為娘知道你記恨柳家,這也是情理之中的。不過,養兒方知父母恩,你以後成家立業了便會明白的。縱使柳家如何待我,你外婆她終究是我的母親啊。更何況,當年將我們母子趕出柳家是你外公他下的決定,你外婆自始自終都是向著我的。」
「你們很小的時候,還不能上山采藥,那時候我們一家三口度日都是靠你外婆暗中接濟的,只是你們不知道而已。自始自終,你外婆她都沒有埋怨過我,我也從來沒有恨過她!」
杜氏一邊說著,忍不住眼淚便又流出來,想到這麼多年一如既往慈愛的母親,卻即將不久于人世,心中酸楚更甚。
听到母親這般一說,盡管杜飛雲心中對柳家仍然毫無好感,但是對柳家老太君的觀感卻稍微有些改變。至少,不會像以前那般冷漠和刻意疏遠。
神色哀婉的杜氏抹去眼角的淚水,為杜飛雲和杜綰清姐弟二人緩緩講述著他們幼年時,柳家老太君是如何暗中接濟,照拂她們一家人的。種種往事,在杜氏的回憶中,為姐弟二人一一道來。
時間悄然流逝,待得杜氏將那些瑣碎往事講述完畢時,已近黃昏。了解到諸多以往不知道的事情,杜飛雲對那柳家老太君的印象也有所改觀,再聯想起中午听到的白石鎮居民對她的評論,便不難想象,那柳老太君想必也是一位慈眉善目,心地善良的婦人。
想到李大嘴透露出的那些消息,杜飛雲便開口將之告訴給母親,當然,柳老太君發病之後的慘狀他並未講出,免得杜氏听完之後心中更加難受。
「雖然秦艷一向與母親不合,可是她怎麼可能下毒害母親呢?」听完杜飛雲的話,杜氏更是眉頭緊蹙,一時間也難辨真假。她左思右想也找不到大夫人秦艷毒害母親的動機,卻奈何事情太過于巧合,偏偏讓人不得不懷疑。
見母親皺眉沉思著,杜飛雲心中一動,開口問道︰「母親,那柳老太君的牙口是否還好?」
「這……」杜氏被杜飛雲從沉思中驚醒,雖然不明白杜飛雲為何有此一問,不過還是給出了答案︰「你外婆她這幾年里身子骨也變差了,牙口自然也沒以前好了,現在牙齒只怕都掉一半了。」
听到杜氏這般一說,杜飛雲的眼中閃過一絲精光,嘴角露出一絲果然如此的意味。
「娘,我想我可能知道柳老太君為何會突患重病了。」
「啊?你說什麼?飛雲你……」杜氏顯然不曾料到杜飛雲竟然懂得這些,眼神中頓時迸發出不可置信的神采,臉上露出喜悅的表情。轉念一想,她便猜測這很可能是杜飛雲那位「師父」所教授的,連忙抓住杜飛雲的手臂說道︰「飛雲,這是不是你師父教授你的?難道你師父能夠治好你外婆的病?」
「一定是這樣的,你那師父肯定是世外高人,很可能有辦法治好你外婆的病!」
心生絕望的人,看到一絲曙光時,心緒難免會激動,而且會找借口讓自己信服,給自己希望。杜氏現在的心態和表情,便是如此。
既然母親如此認為,杜飛雲也不反駁,畢竟其中原因無法解釋,只好含笑點頭默認。
見杜飛雲點頭默認,杜氏臉上喜悅更甚,蒼白的面孔也煥發出一絲神采,急切抓住杜飛雲雙臂說道︰「那事不宜遲,飛雲你趕緊去找你師父吧,去拜求一下他老人家,讓他出手救治你外婆!」
「這……」杜飛雲有些猶豫,臉上掛著不情願的表情,畢竟他非常討厭柳家,根本不想踏足柳家大門半步。
一見到他這幅表情,杜氏頓時心中明白過來,連忙開口寬慰道︰「飛雲,為娘知道你不願踏足柳家大門。但是,你外婆現在性命攸關,你就看在為娘的份上,去求你師父出手醫治吧。實在不行的話,你可以不去,讓你師父去揭榜,然後拿著求藥榜進柳家就是了。」
見母親如此苦苦哀求,杜飛雲也不難體會其中孺慕之情,思慮再三,最終只得點點頭答應。
所謂的師父自然是子虛烏有的,即便是揭榜去柳家,也只有他出手醫治。盡管他非常不願踏進柳家,但是又不忍讓母親失望,也不願讓柳老太君這麼一位慈悲的老者忍受痛苦甚至喪命,最終只得答應。
見杜飛雲點頭答應,杜氏這才如釋重負,在心中暗暗祈禱著杜飛雲的「師父」真的有高深手段,那麼母親的病也能盡快好起來。
吃過晚飯之後,杜飛雲便趁著夜色出門離開,杜氏自然以為他是去找師父求助,殊不知杜飛雲這是去暗中調查打听情況。雖然他已將事情猜測到不離十,但是為了保證不出差池,他還是決定親自探查一番再做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