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花在空中緩緩地飄飛,仿佛上天不忍看到自己的子女遭受到如此痛苦的災難,憐憫而悲哀地給含山鎮抹上了一層潔白。
作為新近興起的旅游景點,這座被含山湖三面環繞的小鎮上布滿了風格不一的建築,不算寬闊的街道兩旁有佇立已久的古舊民房,有才剛剛拔地而起的酒店,還有一片片優美的度假村。
一個月之前,這里還是一派秋色的繁華景象。
載著各地游客的大小游輪,在含山湖中歡快前行,不失時機地在碧波粼粼的湖水上托起一條條長長的白練;不怕生的魚兒們在尾隨著游輪穿行,不時躍出湖面,為平滑如鏡的含山湖增添了幾分盎然生機。小鎮林立的各色酒店里,傳出游人們一陣陣歡聲笑語,訴說著生命的美好和可貴……
可一夜之間,仿佛換了天地一般,這座歡樂的小鎮便已經面目全非。酒店里、大街上仍然不時出一陣陣嘈雜,可出聲音的不再是歡快的游人,而是一只只本不應該生存在這世界上的怪物。
飄灑的雪花雖然遮去了大地上暗紅色的斑駁血跡,卻不能掩埋遍地數不清的殘肢碎肉,擋不住怪物們蹣跚而又凶狠的步伐!
在他們身邊,沒有感情的含山湖仿佛都被染上了一層血紅色。雪花滴落在湖面上,驚起一圈漣漪便消失不見,融化在湖水里。
仿佛少女的哭泣一般,在現實的面前,是那麼的晶瑩,脆弱。
「嗙!」
突然響起的一聲厚重的槍響如同劃過夜空的閃電般打破了小鎮在雪中的寂靜。
槍聲過後,一只在雪地中拖著身體艱難前行的少年喪尸如同被一台起重機重重壓下一般,整個上半身猛地炸裂開來,巨大的沖擊力將他殘破的身體帶出五六米遠,才轟然倒下,給銀裝素裹的大地留下了一抹刺眼的暗黑。
站在裝甲車射擊位上的江河嘴角浮現出一絲笑意,一拉反器材狙擊步槍的槍栓,將瞄準鏡里的十字套在了另一只喪尸的身上。
「嗙!」
黑血四射,喪尸的身體從中間斷成了兩截,整個腰月復部位全部炸成了一灘腥黑色的污血。
12.7mm的反器材狙擊步槍設計之初便是用來對付裝甲車和直升機的,根本用不著瞄準喪尸的腦袋,只要對著他們身體任何一個部位開上一槍,子彈恐怖的威力就能讓這些不死的怪物徹底失去戰斗力。
李峰在軍備倉庫里拿了一個望遠鏡,此時透過軍用望遠鏡的鏡片在悍馬車里親眼看見了被江河打中的喪尸的慘狀,忍不住出一聲贊嘆︰「哇哦!帥呆了!老江,干他娘的!」
桓楚看了看表,8點22分,路上耽擱了一會,他們終于在天空大亮的時候到達了最後一站。
槍聲驚動了四處游蕩的喪尸們,他們紛紛從街邊的店鋪,深處的小巷里跑了出來,緩緩向著車隊靠近。
車輛里的眾人表情都十分鎮定,不論新兵還是跟隨桓楚已久的老人,都默不作聲地來到了自己的位置上,靜靜地等待著桓楚的命令。
他們已經今非昔比。
不只是因為在兵工廠中的那一次戰斗磨練了新兵們的神經,更是因為隊伍已經鳥槍換炮。那些喪尸就算再有能耐,也不可能把自己藏身其中的鋼鐵怪獸推翻砸爛吧。
桓楚和陳玟雯等人已經回到了悍馬上,將那輛裝甲車交給了作戰部的三個隊員。此時看見喪尸四面八方朝著自己的車隊沖來,桓楚緩緩地掉過頭,對著車載電台說道︰「全體,戰斗隊形。」
之前眾人以為屏障的特警防暴裝甲車留在了軍備倉庫里,此時剩下的五輛裝甲車和中巴迅地動了起來,不過片刻功夫,裝甲車便擺成了一個環形,將悍馬和中巴圍在了中間。
看著喪尸不斷接近,江河嘴里嘟囔了一聲,將狙擊步槍放回了裝甲車里,操起了車頂上那挺7.62mm的並列機槍,把黑洞洞的槍口對準了打頭的喪尸。
五輛裝甲車里有四輛是由新兵駕駛的,這只是第一戰,桓楚還要站在悍馬車頂上對著他們下達命令︰「不要緊張,放近了打……放近了打……再近點……打!」
隨著老板一個「打」字出口,江河條件反射般的便要扣下扳機。可他定下的第一個目標被人搶了,有人下手比他更快!
江河回頭張望,就看見自己旁邊一輛y3o9裝甲車上,那個名叫程濤的作戰部隊員紅著眼楮,手中的重機槍噴吐著火舌將子彈狠狠掃向了最前方的喪尸。
「噠噠噠噠噠~」
「這小子,有前途!」
江河嘴邊流露出一個欣慰的笑容,操著手中的重機槍不斷地點射著,將幾只火力網下的漏網之魚打翻在地。
這群小子現在看起來已經有些老兵的樣子了。
站在悍馬車頂上的桓楚還嫌看的不夠清楚,干脆跳下車,走到了最前方裝甲車的更前面。藝高人膽大,就算有幾只喪尸被放過來,他手里的銀刀也不是吃素的。
隨著耳邊瘋狂嘶鳴的槍聲,空氣中逐漸彌漫起一股硝煙的味道。一只只從角落里撲出來的喪尸還沒來得及跑出幾步,便被四挺同時開火的重機槍打碎了腦殼,打爛了身子,打成了一地碎肉。
這些低階喪尸也許是世界上智商最低的生物,但同樣是世界上最執著的生物。
地上不斷增加的同伴尸體和身邊越來越濃的血腥味不但沒有把他們嚇倒,反而更加瘋狂地朝著前方看起來只有咫尺之遙的車隊不斷撲去,他們甚至能夠感覺到將那些鐵罐頭前方的人類撕成碎片塞進嘴里的快感。
大路上,不斷有聞聲趕來的喪尸加入了沖鋒的隊伍,喪尸的規模不但沒有減少,反而有增加的趨勢。
桓楚看見有一批中階喪尸已經聚集起來,顯然是準備起集團式的沖鋒。這群很難殺死的怪物一起沖起來,還真有可能把重達十幾噸的裝甲車掀翻。
微微皺了皺眉頭,往那個方向一指,桓楚對著耳麥說道︰「把那群家伙給我打掉。」
裝甲車既然已經停了下來,自然不需要人來駕駛了,鄭智便抽空搶過了車里一個隊員的炮手位置。
得到了老板的命令,他在眼前復雜的儀表和鍵盤上擺弄一會,便按下了手中操縱桿上的紅色按鈕。
「咻~~」
一顆73毫米的炮彈呼嘯著從裝甲車低壓滑膛炮的炮口飛了出去,在空中曳出一道絢爛的白色氣流,重重的撞在了喪尸群里。
「轟!」
炮彈爆炸帶起的巨大氣流將僥幸躲過一劫的中階喪尸掀飛到空中十幾米的高度,重重的摔了下來,砸成一灘肉醬。
以炮彈的落點為中心,方圓十幾米的範圍之內如同下起了一陣血雨,殘肢碎肉混合著黑色的血液與純白的雪花落了一地,再也沒有任何可以活動的生物。
「我x啊!」
桓楚還是第一次如此近距離地目睹炮彈的威力,在隊伍最前方的他可以清晰看到被炮彈突然炸成兩截的喪尸碎肉爆開的情景,受到了強化的目光甚至能敏銳地捕捉到一頭中階喪尸被氣流掀飛到空中時疑惑的眼神。
太勁爆了!
桓楚只覺得自己心中熱血沸騰,幾乎想要命令身後的裝甲車停火,讓他提著刀去過過癮。
可仔細看看眼前規模不下上千的尸群,再掂量掂量手里的銀刀,桓楚還是放棄了這個瘋狂的想法。
一騎當千?
這種事情讓趙雲干干就算了,他這麼珍愛生命的人可不會冒這樣的危險。
身邊的硝煙味道越來越濃,點燃了一根煙叼在嘴里,桓楚干脆靠在了程濤所在的那輛裝甲車的車門邊上。
程濤的舉動他已經注意到了,忠心,果斷,勇敢,是個可塑之才。
終于,尸群停止了擴大的趨勢,桓楚淡淡地揮揮手,坐在中巴車頂上的6昊立刻明白了︰「五號車,開火!」
「轟!」
山呼海嘯!
桓楚只覺得好像耳朵里被塞了個爆竹,轟然作響,似乎失去听覺一般,只能看見眼前的火光和紛飛的血雨,卻听不見任何聲音。
「x啊,自作孽不可活。」苦笑一聲,拍拍耳朵,沖著對講機大聲喊道︰「行了行了,停!!」
五號車,就是那輛y323d3o式122mm自行榴彈炮。和這一炮比起來,剛才鄭智打出的73毫米炮彈簡直就是個炮仗。
榴彈炸起的煙霧散去以後,什麼東西都沒了,沒有殘肢碎肉,沒有鮮血漫天,只剩一片空蕩蕩的寂靜和深深的彈坑。
喪尸的攻勢為之一窒。
「除了五號車,都開火吧。」桓楚這次學聰明了,不知道從哪里掏出兩個棉球堵在了耳朵里,但仍然不敢讓那個殺傷力絲毫不下于99式坦克的大殺器開火。
一時間,炮火齊鳴,硝煙彌漫。
二十分鐘之後,本來給大街鋪上了一層地毯的積雪已經消失了,整條街上只留下了無盡的殘肢碎肉,再也沒有活物。
槍聲漸漸都停了下來。
看著地上嘴巴仍然在一張一合的喪尸頭顱,桓楚蹲了下去,掏出手槍,打出了最後一子彈。
「噗!」
喪尸眼中的光芒徹底熄滅下去。ak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