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根子軟又寵女兒的文院長被女兒左一句、右一句的煽動,他為難了下便做出決定,「夏同學,你的不當做法難以獲得認同,為了端正醫院風氣,因此你的實習成績作廢……」
「院長,你的處置不當,我提出抗議。」一道深沉的男音驀地插入。
本來這句話是夏向晚要說的,但是她嘴巴一張尚未發出聲音,一個風塵僕僕的男人闖進院長室,搶先一步抗爭。
「你……柳醫生,你怎麼回來了,你不是在南部主持一場醫學會議?」見到來者,文院長面上一僵,局促難安。
他故意將人調走,怎麼又飛回來了?
「院長,這麼大的事怎麼不通知我,你私底下拿個實習生開刀,豈不是有大人欺負小孩的意思,若是傳了出去,咱們醫院的名聲就臭了。」跟他玩兩面手法,還真是夠神呀!
文院長連忙解釋,「你誤會了,我是先叫她來問話,把事情真相厘清,別被冤枉了,你也曉得,醫院里傳得沸沸揚揚的,我總不能不聞不問。」
「但是我明明听到你處罰她實習成績不作數,難道是我听錯了嗎?」柳清羽俊難面容帶著親和微笑,可眼神冷得教人不敢逼視。
「這個……」他尷尬地可呵笑,想著如何回答才令人滿意。
「她頂撞院長、不服管教,勾引指導醫生,圖利自身,她的頑劣行徑令醫院蒙羞,回學校再教育是她應得的處分。」誰也別想阻攔。
他看向振振有詞的文玉笙,冷冷一哼。「文醫生,‘我的’女朋友成績很好,是真材實料,跟喜歡靠關系走後門的你不一樣,而且我也不會因為她是我女朋友就在成績上放水,這就是我跟你們文家人最大的不同。」
「你……」他竟然這麼諷刺她,半點面子也不給。
「什麼?!她真是你的女朋友,不是她死纏活賴的巴著你?」文院長驚呼,兩顆眼珠像見到史前恐龍一般,瞪得快凸出眼。
柳清羽毫不進諱地接著女友,神色柔和地對她一笑。「晚兒,可別怨我回來得晚,我跟一位老先生大打出手才搶到機位,你要給我什麼獎賞?」
本來有點氣他的,可看他趕得急,一頭汗水沒來得及擦,心中的埋怨變感動。「你惹出的禍還想要獎賞,你那是什麼學妹呀!居然說我痴纏你不放。」
他朗聲大笑,一把將她樓緊。「抱歉,我跟她不熟,我愛你這件事干麼告訴不相干的外人。」
夏向晚緊繃的心情一松,芙頰一揚燦爛笑花。「我也愛你。」
像是豁出去了,她拉下他的頭吻上他雙唇,不再掩飾兩人濃烈的愛情。她就是愛他怎樣,誰也沒資格指責。
一旁的文玉笙看得咬牙切擊,兩眼迸出碎毒的憎恨眸光,射向為愛義無反顧的愛情鳥。
「就算你們是兩情相悅也要避嫌,這年頭最怕扯上「利益輸送」四個字,動輒落人口實,讓人質疑其中的公平性……
「指導醫生和實習醫生談戀愛不是不可以,但是不能有直接的利害關系,牽扯上分數的高低,必須有一方退讓,以免演變成丑聞。
「……若是真心相愛也不必急于一時,先冷靜下來,好好地想一想彼此合不合適,好的對象不只一個,選對了平步青雲……」
文院長狀似妥協的勸道,不對以過來人的口吻安撫兩人,把利弊做個分析。
但是他。越說越顯得刻意,把好話說盡再來心理戰術,言談之間邃露世人對「師生戀」的觀點,暗暗勸人回頭,勿泥足深陷。
再來更是把話說白了,若是柳清羽想在醫界發光發熱,家世和背景不可或缺,窮學生和院長千金,相信聰明人不難選擇。
文玉笙不斷地居中攪和,一下子強硬,一下子故作弱態,以父親疼愛女兒的心態左右文院長的判斷,讓原本關起門就能解決的小事釀成雙方爭執不下的大事。
最後各退一步,夏向晚小兒科的三個月實習不算數,她必須在其他科別再選一科實習三個月,方可以那分數領取畢業證書。
這一點夏向晚並無異議,因為她早就想多學一科別專業,多出三個月正好讓她有更充裕的時間準備醫生執照考試,她當是住院醫生的在職訓練。
不過關于指導醫生的自薦,不只她有意見,就連柳清羽也持反對態度,他堅持讓由資深醫生來帶領,而非甫回國,什麼都尚未上手的新任心髒科醫生。
文玉笙在打什麼主意,貂然若揭,傻瓜才選定她為指導醫生,送羊入虎口還有生還的機會嗎?
「你是什麼意思,故意和我唱反調是不是?你怕我欺負她還是虐待她,非得整夭盯著才安心。」有他在身邊跟著,她根本沒辦法暗中動手腳。
柳清羽閑適地倚靠牆邊,神色安逸。「我在放假中,想去哪就去哪,無事一身輕的日予真是快活。」
「你是瘋了嗎?我父親……院長沒準假,是你自已不到門診看診。」他居然敢丟下病患不管,把醫院當百貨公司,每一樓層來回閑晃。
「我有假單,完全按照程序來,是院長故意不受理,當醫生以來的生活過得太緊湊了,我想休息休息,放個長假,釋放多年來的壓力。」醫生也是人,需要偶然停下腳步充充電,看看美麗的風景。
不顧旁人的側目,柳清羽明目張膽地朝女友眨眨眼,模模她抱著一堆原文書的小手,不著痕跡地分擔她手上重量。
想把親親女友當奴才操還得看他同不同意,他現在不是指導醫生的身分了,更可以光明正大的接接抱抱。
「那你就去度假呀!大澳地還是帛琉,到亞馬遜河探險也行,不要老在我面前晃來晃去。」她快被逼瘋了,嫉妒得全身發疼。
以前她是巴不得他夭夭出現她眼前,每分每秒不分開,你依我依地情話緯緯,即使只是四目凝望也開心。
可是現在,她卻恨不得他離得越遠越好,最好在城市的另一端,他的溫柔和深情給的不是她,無微不至的寵愛對象更是別人,教她怎麼忍得位不心口發酸!
「我是在度假,花襯衫、休閑褲、夾腳拖鞋,哈著我心愛的小女人。」柳清羽朝女友拋著飛吻,十足十戀愛中的男人。
上有政策,下有對策。熬不過女兒要求的院長帶頭違背規定,將晚兒交給文玉笙去帶,資淺的她根本是菜鳥醫生,還沒帶人的資格。
固此,他也出奇招,抵制院長的簡私,他遞出辭職信,不屑受檻用特權的上位者管理。
于是驚動了董事會,全力挽回,並派出相交甚深的同窗好友勸說。
最後他自請留職停薪,與女友同進退,看管理階層怎麼待她,他便怎麼回敬,去留問題留待三個月後再說。
所以院長急了,文玉笙也直跳腳,他們關心的不是晚兒的實習分數,而是他柳清羽想和他們對抗多久,小兒科門診不能停,一停就招來民怨,即便院長一度請來以前學生代打,那些病患家屬仍然不滿意,已經有不少人投書要搬換院長。
「這里是醫院,不是你家的客廳。」他就不能收斂點,非要氣死她嗎?
柳清羽溫地露擊一笑。「我知道呀!你看我有檔你的路嗎?你前面的路寬故得很。」他只不過在顯眼的地方等著接女友下班,反正他整天沒事可做,順便陪女友去巡房,在一旁看她換藥、打點滴、插管、導尿……
當然,他好歹是主治醫生,看到自稱醫術精堪的文醫生開錯藥、診斷錯誤,他會好心地提醒病人,免得誤診。
成人門診和小兒科門診大同小異,差別在年紀和大小而已,他只稍看一眼便能看出癥狀。
「噗嗤!」夏向晚忍不住笑出聲,在兩道憤怒目光射過來前先捂嘴。
他好逗,氣得文醫生牙癢癢又拿他沒搬。
「你笑什麼,我要你編寫的醫學年監你弄了沒?我不像你上一個指導醫生那麼不公正,被你的孤嵋迷倒,故意放水,你要是敢偷懶……」她就有借口整得她生不如死。
「文醫生,你要的醫學年鑒。」夏向晚二話不說把重得要死的編撰文稿往她手上一放。
「你做好了?」她訝然,眼角微微一抽。
「是呀!有柳醫生的從旁協助,編排的工作變得很輕松,我們花幾個晚上就完成了。」其實她在睡覺,事情有人代勞。
「他晚上在你家?」文玉笙臉色一變,整張臉瞬間陰沉。
夏向晚一臉納問的回道︰「他本來就住在我那兒呀!雖然房間小了一點,勉強擠一擠還是睡得下。」
而她原本的單人床改成雙人床,他買的,衣櫃加大,全新的,他買的,兩張電腦桌、一組新沙發、最新的隻果電腦兩台,還有花梨木餐桌,也是他買的。
她唯一的功用是享受,把他買的全當成是她的,另外每個月該付給堂哥的房租也改由他支付,她的一萬元津貼是零用錢,由她自行支配。
所以她省很大,日常用品男友付錢,三餐伙食男友打點,她上下班搭著男友的車,連內衣褲都是男友買來送她,她不收不行,因為那是他的「福利」。
「什麼,你們同居?!」他……他們競然已經住在一起了。
「我有趕他走,可他不走呀!明明他的樣品屋比我租屋大了好幾倍,既豪華又氣派,在里頭溜冰都不成問題。」她不肯搬,所以他搬過來。
夏向晚不願搬到豪宅的理由只有一個,她嫌他的房子太大,半夜會有回音,她口渴想倒杯水喝還得走下樓,距離太、遙、遠,她走來走去走累了就沒法看書。
而且打掃起來也很麻煩,她和他都是很忙的人,他又不喜歡找家事清潔公司的人代勞,所以還是住她那兒方便。
「什麼樣品屋!老婆,是我勤于整理,維持一貫干淨,桌椅茶幾一塵不染。」窗明幾淨,是居住的最高品質。
就是這一句「老婆」最教文玉笙受不了,柳清羽就像要折磨她似的,左一句老婆、右一句老婆,喊得很刻意,用意在刺激她。
一個誓言不婚的男人老把「老婆」掛在嘴邊,對愛慕他的女人何其殘忍,不僅要容忍兩人不時上演的親熱戲,還得接受剛心般的魔音穿腦。
文玉笙不曉得自己能忍耐到幾時,得不到的男人不停地對另一個女人示愛,視她為無形,嫉妒成狂的心幾乎磨出血絲。
「喂!不要亂叫,誰是你老婆,我還是單身,請喊我夏醫生。」「夏醫生」代表專業,她身上的醫生袍是身分的象征。
听到「單身」兩字,柳清羽的眉頭不自覺地攏成小山。「老婆,你是有男友的人,不宜用單身,這年頭的狼越來越多了。」
他惡狠狠地瞪向某個麻醉師,因為他是男的,單身,二十八歲,長相尚可,兩眼發亮地盯著他的女人,意圖明顯。
「沒結婚都是單身,你是我的男朋友,不是老公,我們都有其他的選擇……」十年太長了,她怕他等不了。
「老婆,你想要我吻你吻得喘不過氣來嗎?」他聲音壓沉,仿佛繃緊的弦。
想起他令人全身虛軟的熱吻,夏向晚排紅了面頰,羞叔地別過頭,不理人。
「你們到底夠了沒,你來我往的在我面前曬恩愛,當我不存在是不是?」文玉笙恨恨地大吼,怒視令她無法平靜的兩人。
他們憑什麼傷害她!她不信以自已的姿色和條件,會有她得不到的男人。
如果有個人不在了……
「看不順眼盡避走開,反正你的門診門可羅雀,也沒幾人敢讓你看診,你還不如趁這個時間多看多學習,反省自己為什麼醫術差。」病患快被她得罪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