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姑娘是金枝玉葉,跟我們這一群粗魯的鏢師同行,豈不是太委屈了嗎?」楚仲天委婉地說道,希望她可以打消這個計劃。
雖然多帶兩個姑娘同行,對于運鏢一事不至于造成太大的困擾,可倘若沿途被她頻頻示好、送秋波,他可消受不起。
「多謝仲天哥的關心,可霜吟一點兒也不覺得委屈,況且沿途有仲天哥保護,才更安全呢!」柳霜吟嬌笑地說。「我爹也覺得這樣挺好的,至于沿途護送我和翠兒的費用,我爹說他晚些時候會再跟你談的。」
「這……」楚仲天無法推辭,也只能答應了。「好吧,既然柳姑娘不覺得委屈,那在下和鏢師們自然會好好保護柳姑娘的安全。」
「那真是太好了。」柳霜吟頓了頓,以試探的語氣說道︰「仲天哥,昨兒個有人上門想要談婚事,對方是城里一名富商的兒子,我爹雖然覺得對方不錯,可是我卻拒了。」
楚仲天一听,故意順著她的話說︰「既然你爹覺得對方不錯,那不是挺好的嗎?听起來確實是樁好姻緣,柳姑娘不妨再多考慮考慮。」
「有什麼好的?」柳霜吟氣惱地跺了跺腳,眼看其他鏢師不在附近,便忍不住直言道︰「仲天哥,我的心里有人,而那個人是誰,你該清楚才是呀!」
听她把話說得這麼明白,楚仲天只能在心里無奈地嘆氣。看來,希望她自己認清事實是不可能的了。
他一臉正色地說︰「在下成日在鏢局里做事,是個粗人,柳姑娘這樣的千金小姐,配我實在是太委屈了,柳姑娘還是另尋良婿吧!」
「仲天哥可以回去接掌家業啊!」柳霜吟理所當然地說道。
幾個月前,她在路上偶過楚仲天,他俊朗的容貌、挺拔的身軀,讓她一見傾心,本以為他是富家公子,想不到卻只是鏢局的當家。
原本她心里失望極了,正想放棄,卻听說原來他是「旭陽山莊」的大少爺,那又讓她重新對他升起了愛慕之心。
雖然他此刻離開家,和友人合開了這間鏢局,但是只要他再回去「旭陽山莊」接管家業,不就好了嗎?
楚仲天搖了搖頭,毫不猶豫地說︰「家業有弟弟負責,我無意回去。」
人各有志,他就是對經商毫無興趣,要他每日和賬冊為伍,他肯定會瘋掉,而弟弟對做生意挺有天分,將家業交給弟弟掌管,不是正好嗎?
柳霜吟闈言,滿臉不贊同,說道︰「仲天哥是長子,哪有家業由弟弟掌管的道理?況且『旭陽山莊』的家業龐大,全都拱手讓出,豈不可惜?」
「都是自己人,有什麼好計較的?況且我既然已經開了鏢局,就不可能丟下局里的鏢師們不管。柳姑娘還是听令尊的話,與富家公子成親,將來才不會吃苦。」楚仲天試著勸她改變心意。
「不會吃苦的,只要仲天哥將鏢局交給其他人管理,回去接掌家業就行了呀!」柳霜吟仍一廂情願地這麼認為。在她看來,他回到「旭陽山莊」,而她當上少夫人,才是最完美的結果。
听了她的話,楚仲天的額角有些抽疼,忽然有股想要揉太陽穴的沖動。
很顯然,與她說再多也只是白費唇舌,現在也只有期望她能快一點認清事實了。
他未來想要與之共度一生的姑娘,不會在乎究竟可以享受多少榮華富貴,而是能夠與他同甘共苦、一同分享生活中的點點滴滴。
很顯然,像柳霜吟這樣一心想要當上富家少夫人、想要過著舒適優渥生活的干金小姐,根本就不適合他。
那麼,什麼樣的姑娘才適合他呢?當這個問題浮上心頭,楚仲天驀地想起了兩日前,在近郊遇見的那位姑娘。
說也奇怪,明明都已經過了兩日,可是她的容貌與神情,卻異常清晰地印在他的腦海里。
那是他有生以來,頭一回感到心動的姑娘,只可惜他沒能更進一步地認識她,甚至連她的姓名和來歷都不知道。
即便心里隱隱期盼著能夠再見一面,卻也根本不知道該從何找起。
正當楚仲天在心底遺憾地輕嘆時,忽然听見大門外傳來姑娘的說話聲——
「快進來呀!別擔心,有我在呢!」
咦?這個聲音?
楚仲天怔了怔,黑眸掠過一絲驚訝。
那嬌脆的嗓音听起來有些耳熟,很像是兩日前在郊外遇見的那位姑娘。
會是她嗎?
一想到或許真有這個可能,楚仲天的胸口就無法控制地劇烈鼓動。
他正想要出去一看究竟,正好她邁開腳步走了進來,而她的後頭跟著有些遲疑畏怯的一男一女。
一看見她,楚仲天的黑眸不禁閃動著驚喜的光芒。
「姑娘,又見面了!」
真是太好了!他才正想著她呢,她就立刻出現在他的眼前,這是否表示他們之問是有緣的?
楚仲天欣喜地望著眼前的佳人,在心底暗暗下了決心,這一次對不讓她像上次那樣與他擦身而過、徒留遺憾。
杜念晴原本正在催促古芸芸,一听見他的聲音,立刻訝異地回頭。
一看見對方,她不禁怔住了,甚至還忍不住眨了眨眼,懷疑自己眼花了。
當她確定了眼前挺拔的身影並非是幻覺後,紅唇不自覺地綻出笑意,就連心跳也不受控制地加快。
自從兩日前,在郊外與他有過一面之緣之後,她不知為何偶爾會想起他。
原本以為京城這麼大、百姓這麼多,要再過見他是難上加難,想不到竟在毫無預期的情況下,突然又見面了。
望著他那陽剛俊朗的臉孔,一股莫名的欣喜在杜念晴的心底竄起。
她的目光與他交會,那雙深邃的黑眸讓她的心口怦然、腦袋微熱,幾乎完全忘了自己來這里的目的。
「姑娘,你們上鏢局來,有事嗎?」楚仲天開口詢問。
杜念晴終于回過種,連忙說道︰「我們是來找人的,公子也是這間鏢局里的人嗎?」見他點了點頭,她接著問︰「你們的大當家在嗎?」
罷才她已經在路上探听過了,「天運鏢局」有兩個當家,大當家楚仲天,只要沒有負責運鏢,人大多都會在鏢局里,至于二當家李達文,據說這幾日陪同妻子去外地探望病重的岳父了。
「正是在下。」楚仲天開口回答,心里不禁好奇她找上他的原因。
「你……你說什麼?你就是楚仲天?!」杜念晴震驚地瞪圓了眼,怎麼也不敢相信這個答案。
「沒錯,正是在下。不知道姑娘怎麼稱呼?」楚仲天一邊問,一邊疑惑地打量她震驚的神情,不明白她為何突然變了臉色?
听見肯定的答復,一股濃濃的失望涌上杜念晴的心頭。她怎麼也想不到,芸芸姊的未婚夫竟然就是他!
杜念晴咬了咬牙,硬生生地強逼自己揮開心中對他的那些異樣情愫,抬起美眸瞪向他。
「我叫杜念晴,今日是來向你討公道的!」她開口嬌叱,那雙眸子因為燃著怒氣,顯得更加燦亮。
「討什麼公道?」楚仲天訝異地問。
「你明明早已與古姑娘定下了婚約,可是她找上門去,楚夫人卻不認這門婚事!」杜念晴將古芸芸輕推到前面。
古芸芸緊張地抬頭瞥了楚仲天一眼,他身上散發出來的氣勢,讓她有些局促地低下了頭。
「婚事?」楚仲天一愕,完全模不著頭緒。他低頭望向古姑娘,十分確定自己並不認識對方。正當他想開口問個清楚的時候,柳霜吟忍不住出聲——「你在胡說什麼?仲天哥才沒和任何人定下婚約!」
杜念晴直到這時才發現她的存在,問道︰「這位姑娘也是楚家的人嗎?」
「不,柳姑娘只是客人。」楚仲天回答。
「既然只是客人,又怎麼會清楚婚約的事情?」杜念晴不再理會她,美眸指控地瞪向楚仲天。「當年你爹娘與芸芸姊的爹娘定下婚事,如今芸芸姊千里迢迢地尋來,卻遭到矢口否認,你們不覺得欺人太甚了嗎?」
楚仲天一頭霧水,他可從來不知道自己定過親。
「杜姑娘、古姑娘,這件事情肯定有所誤會,關于婚約一事,在下全然不知情呀!」楚仲天說道。
「哼,你們倒是推得一乾二淨,只可惜那枚怍為信物的玉佩雖然被楚夫人收走了,可還有其他的證明。」杜念晴轉向古芸芸,問道︰「芸芸姊,那只匣子呢?」
剛才她詳細問過了,那枚玉佩雖然被取走,可裝玉佩的匣子還在。
古芸芸取出那只匣子,遞給楚仲天。
「這是你們楚家之物,沒錯吧?」杜念晴問道。
楚仲天仔細翻看那只匣子,就見匣子上刻著特殊的日陽徽記,確實是「旭陽山莊」所有。
「這的確是楚家之物。」
「當初你爹娘與芸芸姊的雙親定下婚事時,給了一枚玉佩作為信物,就用這只匣子擱著,現在你沒法兒狡賴了吧?」
楚仲天望著手中的匣子︰心中的疑惑只有更多。
「在下真的從未听說此事,可否容在下回去問個清楚?」
見他的神情坦然,看起來不像是說謊,杜念晴和古芸芸互望一眼,暗暗思付著該怎麼做。
古芸芸拿不定主意,事實上,看見高大挺拔、俊朗不凡的楚仲天後,她有點自慚形穢,覺得平凡的自己根本配不上人家。
杜念晴想了想,說道︰「既然要回去問個明白,那就帶著芸芸姊和小扁一塊兒,幾個人當面把事情說清楚吧!」
「這……可是……」古芸芸有些遲疑。
「芸芸姊,別怕,我一定會幫你的。」
「有沒有搞錯呀?」柳霜吟不滿地瞪著眼前的這幾個人。「明明仲天哥和楚夫人都說根本沒有婚約了,卻硬要賴著人家,未免太厚顏了吧!」
听見這番話,古芸芸滿臉尷尬,杜念晴則立刻挺身而出地護著朋友。
「有玉佩為憑,婚約怎麼可能是假的?況且這件事情與你這個外人無關,輪不到你來評論。」
「那又與你有什麼關系?」柳霜吟氣得反問。
「芸芸姊是我的朋友,受了委屈,我自然要代她討回公這。」
楚仲天望著杜念晴,她那一臉認真的神情,讓她嬌美的容顏彷佛散發著一股耀眼的光芒,不僅更加吸引人,也讓他的胸口再度掀起一陣異樣的騷動。
原本以為和她只是萍水相逢,想不到這麼快又見到面了,那份想要多了解她的渴望再度升起。
只不過……他和這位古姑娘之間的婚約究竟是怎麼回事?他必須得先弄個清楚明白才行。
「就依杜姑娘所言,咱們一塊兒去把事情問個清楚吧!杜姑娘、古姑娘還有這位小弟,請吧!」
「等等,我也要一塊兒去!」柳霜吟連忙嚷道。
杜念晴睨了她一眼,冷淡地說︰「這件事情和客人無關吧?」
楚仲天也道︰「柳姑娘,抱歉,在下有事得先離開了。倘若柳姑娘還有事情要交代,盡避吩咐其他的鏢師,他們會招呼你的。」
幾個人很快地離開了鏢局,不再理會氣得猛跺腳的柳霜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