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的味道很重。
金國王茫然地坐在病床上,羅德推了推鼻梁上的無框眼鏡︰「準備好了嗎?」
「準備什麼?」金國王渾渾噩噩,身邊一片雪白,羅德站在床前,居高臨下地看著他。
「準備打針。」羅德冷冰冰地說完,轉過身放下听診器。
「打針?」金國王反應遲鈍地問,忍不住盯著羅德的背影看。
醫生的白衣真是個神奇的東西,任何熱情的人穿上了,都會不自覺被染上一種冰冷肅穆的味道,有人說過,穿著白衣,看起來雖然禁欲高貴,但是挺翹的PP卻出賣了隱秘的**……
陶佳說的沒錯,羅德的身材極好,即使從背面看,也是肩寬腰窄腿長,臀部的弧度也是相當迷人。
金國王有點難堪,他覺得自己在發熱,于是伸手去抓被子。
「不可以亂動唷。」有人抓住他手腕。
金國王回過頭,梁豪飛朝他亮出超大號的針筒。
唐樂趴在梁豪飛肩膀上,探出半個腦袋︰「好孩子打針不能哭,我唱歌給你听!他在田邊養小雞~咿呀咿呀喲~」
「豪哥?!」還有唐樂。
「他是護士。」羅德轉過身,雙針。」
金國王一看,梁豪飛笑得很平時一樣爽朗迷人,但是一件緊繃繃的護士服卻套在他身上——
「靠!」
金國王彈起身,一頭冷汗。
他歷來生活環境單純,以性格而言,更不是會被劃分到聚集在一起交流小黃書小電影的男生圈子,實際上,由于父母出了事,金國王高中生活的大半時間除了學習,就是去努力適應和接受從今以後只能一個人生活的事實。
所以忙碌的金國王很少有多于的精力去跟陶佳一樣好奇心和想象力爆棚,就連春夢都幾乎沒做過。
……如果不算上剛才那個詭異的夢境的話。
金國王在床上呆坐了一會兒,突然撩起被子看。
……干淨的。
他有點哭笑不得。
他能確定,在夢里自己幾乎是要發情的——八成是被梁豪飛的護士裝扮給嚇回去了。
不行,那個畫面的沖擊力太大了。
金國王看了看鬧鐘,才4點。
離天亮還早。
金國王下床,打開窗戶。
他需要一點新鮮空氣,好確定一下,自己會盯著羅德發情和梁豪飛穿護士服,哪個更讓他受到驚嚇。
陶佳那番胡言亂語算是奏效了,很少做夢的金國王回想到夢里梁豪飛的樣子,又忍不住抖了一下。
剛才太過驚慌,他都不記得梁豪飛的護士制服是不是裙子……
金國王撓撓頭,習慣性地模到桌上的眼鏡就往上戴。
剛戴上眼鏡,視野里就突然閃過一個影子。
「?」
金國王伸長脖子,往窗外看。
現在是下半夜,除了零星的街燈還在亮以外,其他地方俱是一片黑暗——一個幽靈般的大黑影悄無生意地滑過半空。
金國王瞪大眼楮。
不是幻覺。
一個大的驚人的影子在天上飛過!
金國王連忙探頭,4點的海洋路一片寂靜,路上沒有行人。
剛才的黑影也消失了。
金國王又看了一會兒,直到夜風把他吹得打了個噴嚏。
「會不會是貓頭鷹?」陶佳叼著筷子問。
金國王搖頭。「鄉下還有可能,這里不太會有貓頭鷹出現。而且……那個東西比貓頭鷹大得多。」
如果一定要說,金國王覺得更像是大型猛禽——但是那個影子真的太大了,即便是老鷹里體型最大的美洲鷲,都不如那個影子大。
「莫非是UFO?」陶佳興奮了︰「會不會發光?」
「什麼UFO?」梁豪飛抱著半夢半醒的寶寶坐下。「你們看到UFO了?」
「小金看到的。」陶佳笑嘻嘻。「UFO深夜光臨海洋路!」
「什麼UFO,三更半夜,不會是做夢看到的吧?」梁豪飛不置可否。
一邊的金國王一听到「做夢」兩個字,就心里一驚,把自己嗆了個半死。
所有人都莫名其妙地看著金國王。
金國王臉都嗆紅了,好不容易緩下來,抬頭看到並排坐的羅德和梁豪飛,又是一陣驚天動地地猛咳。
他現在一看到他們倆,就忍不住要聯想到昨晚那荒謬的夢境。
寶寶昨天難得一整天都跟爸爸在一起,玩得瘋了,今天早上有點起不來,握著小湯匙也不開動,耷拉著腦袋。
梁豪模模他腦門︰「寶貝,還困麼?」
唐樂把湯匙一摔,就要往桌子上趴,梁豪飛連忙薅住他。
「發脾氣了?」陶佳越過桌子戳戳唐樂鼓鼓的臉頰。
「困。」梁豪飛無奈地笑笑,把唐樂抱起來,用牛女乃逗他。
「讓他睡唄。」陶佳說。「勉強沒幸福呀豪哥,人家明顯不願意現在喝牛女乃啦。」
「現在讓他睡覺,晚上就熱鬧了。」羅德說。「如果你樂意午夜以後和他一起唱歌跳舞騎貓的話。」
「我晚上要上班。」梁豪飛說。「中午再讓他睡一會兒……晚上不能陪他。」
金國王點點頭。「等一下可以帶他出去散散步,早上的空氣很好。」
梁豪飛點點頭。「好久沒有早上出門了。」
陶佳咕嚕咕嚕喝豆漿︰「玩得愉快。」
「小佳也一起去吧。」梁豪飛說。「幾乎沒怎麼見你出門。」
「我在被黑道追殺呀大哥。」陶佳擺擺手。「出門很危險啦。」
「總是蹲在家里會發霉。」金國王自動過濾陶佳的胡言亂語。「你以為你是蘑菇麼,不見天日也能茁壯成長。」
「發~霉~」唐樂附和金國王,然後終于賞臉地喝了一口牛女乃。
「我相信海洋路最近並沒有出現疑似黑道分子的可疑人物。」梁豪飛笑笑。「出門曬曬太陽,當作消消毒。」
陶佳眼楮轉了轉,在一旁的金國王神經過敏地覺得他在仔細觀察穿著背心的豪哥的肱二頭肌。
「好吧。」
「羅德去不去?」梁豪飛又問。
「嗯?」羅德回神。
「要不要一起去散步?當晨練了。」金國王看著羅德面前幾乎沒動的早餐,盡量不去看他的臉。
羅德點頭︰「好啊。」
然後又瞪著早餐發呆。
唐樂只喝了一半牛女乃就不願意再喝了,拍桌子。
「菲菲——」唐樂叫到。
「散步不用帶加菲貓。」梁豪飛耐心地把唐樂嘴邊的女乃漬擦掉。
「菲菲——」唐樂不干。
梁豪飛連忙把他抱起來走向門口︰「寶貝你看,外面的是什麼在動?是不是加菲的尾巴?」
唐樂不嚎了,乖乖地跟著梁豪飛出門,讓梁豪飛在前庭里拔了一根迎風招搖的狗尾巴草,寶貝似的攥在手里,不要加菲貓了。
羅德轉過頭,看著幾乎要把鴨舌帽檐壓得蓋住鼻子的陶佳︰「你在干什麼?」
陶佳跌跌撞撞地模出門︰「這是新流行,你不懂。」
然後他問金國王︰「我特意把外套反著穿!這樣的偽裝夠不夠?看得出來我是陶佳嗎?」
「只能勉強看出你是個人。」金國王說。「放心吧。」
金國王說的是實話,帽子遮了大半張臉,外套的領子又豎得老高,陶佳現在看起來確實不像陶佳了。
「現在流行當瞎子?」羅德問金國王。
金國王一看到羅德跟自己說話,立刻假裝回身關門︰「他被害妄想癥末期,別理他。」
羅德盯著金國王的後頸看了一會兒︰「是嗎。」
陶佳神經兮兮地跟在大塊頭的梁豪飛身後走,探頭探腦的鬼祟樣子顯眼至極。
唐樂卻覺得很有趣,趴在梁豪飛肩頭不停地向他招手。
「噓——」陶佳抬起一點帽檐︰「專心掩護我!不要回頭。」
「你確定這是被害妄想嗎?」走在他們後面的羅德問。
「我知道,他看起來更像是精神分裂。」金國王下意識放慢步子——梁豪飛走在前面渾然不覺,但是早起晨練的路人們無一不向陶佳投以注目禮。
簡直是再丟臉不過了,金國王不太像跟他們走在一起。
「其實,我有點在意一件事。」羅德說。
「嗯嗯,什麼?」金國王看到又有一個提著太極劍的爺爺一路走一路回頭看陶佳。
「喂。」羅德往前邁了一步,擋住金國王,低下頭︰「別人有事情需要傾訴的時候,禮貌一點吧?」
金國王回過神,冷不防看到羅德的臉出現在面前,下意識急退了一步︰「干什麼?」
羅德挑眉,又前進一步︰「好了,這下你可不能否認了,你在刻意回避我。」
「怎麼回事?你從剛才開始就怪怪的。」羅德說。
金國王無可奈何地抬頭。
他很早就發現了,羅德有擅長無視別人的不自在,打破沙鍋問到底的習慣。
「我承認。」金國王說。「我是有一點點在回避你……」還有梁豪飛。
羅德說︰「嗯。」
「但是國王陛下,通常這種情況下,是表示我有點尷尬。所以你能不能偶爾體貼一次,假裝不知道我在回避你?過幾天我就能調整好心態了。」
「原來如此。」羅德說。「那你為什麼尷尬?」
金國王瞪他。「我剛才說了,希望你假裝若無其事。」
「為什麼?」
「因為我不想告訴你原因。」金國王繞過他。「好了,我真的不想談這個……豪哥和陶佳他們呢?」
這麼一停頓,走在前面的梁豪飛和陶佳都走遠了。
不過金國王很快就找到他們了。
「我在電視上見過類似的車子。」羅德站在金國王身邊點評︰「不過那輛看起來好像更高級一點。」
金國王手心發汗。「我覺得這不是重點。」
「是嗎?」羅德說。「重點是什麼?」
金國王不說話了——他也不知道重點是什麼。
是那幾個看起來莫名冷峻的西裝男,還是那幾輛大剌剌橫在路上,身長體闊的黑色車子,還是……
被車子堵在面前和梁家父子,還有陶佳。
剛才路上還有三三兩兩的人,但現在竟然都看不見了,四周安靜得要命。
「如果陶佳不是在胡說八道……」金國王深吸了口氣。「那我回去了一定要揍死他。」
如果能回去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