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95血在燒 第15章 老兵漢斯

作者 ︰ 西門吐血

看到馮。德克比的身影消失在門口之後,邱逢甲這才回過頭來,道︰「郁兄,這5萬兩也不是小數目,這筆買賣既已成交,你可籌集得這筆巨款?」

郁笑城看了他一眼,知道他又想以這巨額銀兩來脅迫自己將紅標軍歸納于他的麾下,他哪里能答應?便笑笑道︰「仙根兄如果願以抗日大業為重支持兄弟一下,那是最好不過了,兄弟自當善用錢款,將全部銀兩用于購買槍械彈藥之中,如若仙根兄有困難,小弟也不敢勉強,自當另想他法!」

邱逢甲听到這話,臉色頓時脹得通紅,嘴唇張了張,一時之間竟不知道該說什麼,他內心的那點小九九被揭穿之後,不免覺得有些羞愧,沉吟了好半天,這才訥訥道︰「郁兄說笑了,我邱逢甲最是崇敬抗日義軍,家中雖無多少錢帛,但值此危難之際,哪怕散盡萬貫之財,也要力助抗日大業!嗯,這……這樣吧,這首付1萬兩,就由為兄出了,如何?」

郁笑城知道他這段時間為籌建這台灣民主國,忙得精疲力竭,將家產幾乎都要散盡,此時能夠從為數不多的財產中擠出這1萬兩,已屬不易,便臉色一整,抱拳道︰「多謝仙根兄鼎力支持,小弟的義軍自組建以來,便以抗日為最高目標,仙根兄只要有吩咐,我紅標軍定當遵從爾命,隨爾調遣!」

邱逢甲听了不由大喜,急忙也拱手還禮,道︰「郁兄客氣了,兄弟在這一方土地也算是人脈廣泛,大家同是投身抗日大業,有什麼要相助的,只管招呼一聲,兄弟定當鼎力支持!」

郁笑城眼中的光芒閃了一下,沉吟了片刻,突然道︰「仙根兄可知否林維源林督辦?」

邱逢甲听到他提到這個名字,不由大吃一驚,忍不住問道︰「郁兄為何突然提及林時甫林大人?」

郁笑城笑道︰「小弟听聞林大人乃台灣鼎鼎有名的團防大臣督辦,想拜望一下,還請仙根兄指引!」

他在穿越前便看過資料,在日軍侵台之際,全台捐助餉銀最巨者,便是這林維源,一共捐助了一百余萬兩,如果他能趁時良機攀結上這個有名的台灣巨富,那這區區5萬兩的軍火,簡直就是九牛一毛的小事了,而且他更看重的是這位台灣巨富幾代家業構築成的龐大而密集的商貿網絡,其商業觸角不僅遍及東南亞,甚至都延伸到了太平洋的對岸美國,所以有著台灣第一富商美譽,也正因為他捐助清法戰爭善後經費50萬兩,又與台灣巡撫劉銘傳私交極好,從此在台仕途飛升,在甲午戰爭爆發之際便授予全台團防大臣督辦之職,與邱逢甲一樣,這幾日也正為台灣民主國的成立奔走,所以郁笑城一提到他的名字,邱逢甲才會表現得如此吃驚。

「好好,兄弟馬上就為郁兄引見時甫!」說這話的時候,邱逢甲的語氣中隱隱透著酸酸的氣味,是啊,在那麼多義軍中他最重中郁笑城的這支義軍,如果讓他結識了林維源,恐怕真會被林維源給拉攏過去,畢竟比家財,比人脈,他差人家都是一個數量級,如果不是恰逢此時危局最先投入抗戰事業中,恐怕他也不能與林維源平起平座,此次台灣民主國的議院議長的位子便是留給林維源,他只做區區義勇統領。

1895年4月23日,這是紅標軍草創以來最重要的日子,因為在這一天,郁笑城做成了兩件極為重要的大事,甚至可以說關乎于紅標軍日後生死存亡的大事,第一件事便是向禪臣洋行購買德式槍械,從此與日耳曼落魄貴族馮。德克比攀上了關系,並且從而得到了紅標軍最期盼的德裔教官,紅標軍從此便開始接受嚴格而正規的西式訓練,這將極大地提高這支充滿血氣的義勇軍戰斗力;第二件事便是結識了台灣第一富商林維源,它的意義甚至超過了前者,因為正是這個人,讓紅標軍從此不再發愁餉銀器械,甚至在日後對紅標軍的財源還發揮極為重要的作用。

為了讓這個台灣第一富商對自己與紅標軍留下極為深刻的印象,郁笑城並不急于馬上就讓邱逢甲引見林維源,而是將引見時間推到了十天之後的5月3日,也就是康有為、梁啟超聯合在京應試的18省舉人1300余人上書光緒帝,要求拒簽和約,遷都再戰,變法圖強,此即著名的「公車上書」的第二日,而那時馮。德克比已將第一批馬克沁及84毛瑟步槍運到的日子,不過令他最為高興的是,與槍械一起來的還有一個德裔軍事教官——漢斯。雅恩。

漢斯。雅恩是個40多歲的中年人,擁有極為豐富的戰爭經驗,按照馮。德克比的簡歷文本介紹,他在16歲便參加了1870年的普法戰爭,並在戰爭中因作戰英勇而榮獲二級紅鷹勛章,這是一個由掛在項間的十字徽章與一個佩帶在左胸的勛章組成的獎章,它也是漢斯軍旅生涯中唯一一次獲得的最高榮譽獎章,但他也因為在普法戰爭中腿腳受殘,而後在軍中盡管有著積極而閃亮的表現,但還是而受到軍內容克們的排擠,勉強服役到1890年便不得不以少尉這樣低階軍官的軍餃從德軍中退役,雖然他退役時也算是個有著20年豐富軍事經驗的老兵,但退役之後,因為僅僅因為身體的殘疾而一直都無法找到合適的工作,甚至毛遂自薦到殖民地做軍事教官都屢吃閉門羹,到1895年這5年里,他都不得不靠可憐的救濟金度過這極為窘迫的賦閑生活,直到馮。德克比找到了他,並且介紹他到遠東來做為期半個月的軍事教官,他那對生活和未來早已湮滅的斗志這才重新又燃燒而起,提著一件簡樸的木箱,便坐著遠洋輪船,從遠東某個殖民地國家來到了台灣,令他不曾想到的是,此次旅程讓他永遠地留在了中國,留在了紅標軍中。

郁笑城見到漢斯。雅恩的第一眼便是被他掛在項間的十字徽章吸引,他是個狂熱的德粉,曾經利用工作間隙收集仿制的德制勛章,最古老的也只到一戰時期的二級鐵十字勛章,而且還是仿制品,就已經讓他興奮地幾夜都睡不著覺,現在看到普法戰爭時期的二級紅鷹勛章,而且還是正品,離自己就只有幾米的距離,口水都差點兒要流出來,就差沒伸手向對方要了。

好在老兵漢斯。雅恩會點英語,因此郁笑城與他的溝通還算順暢,並不需要翻譯,這也為他們之間建立深厚的友誼而打下了堅固的基礎。

漢斯。雅恩雖然是個腿腳殘疾的退伍老兵,但身上流淌著普魯士軍人驕傲的血液使他仍然對黃皮膚的東亞人飽著輕蔑的偏見,雖然郁笑城流利的英語讓他小小地吃了一驚,但是他的見面語仍然是那麼的傲慢︰「一周,我只在這兒呆一周,你們有什麼問題,請在這一周全部問完,否則我是沒義務繼續把時間浪費在這個地方!」

郁笑城听到這話就被氣個半死,他向馮。德克比要的是能長期留下來指導的軍事教官,而不是一台只呆一周只負責回答的咨詢機器。

「雅恩先生,一周之後,卻不知還有其他什麼地方去處?」他雖然忍著氣,堆著笑問,但心里早就開始罵娘了,被別人這麼輕視,還是有生以來第一次。

漢斯。雅恩斜視了郁笑城一眼,如果不是看在他會說英語的份上,恐怕這個傲慢的普魯士老兵連搭理都懶得去做了,他淡淡道︰「一周之後去什麼地方,是我的事情,我沒有回答你的義務!「

郁笑城臉色有些鐵青,在這個普魯士老兵面前要表現出不卑不亢實在是不容易,在眾多紅標軍軍官面前,他自然不能讓這個殘疾人大耍威風,便整起肅容,道︰「雅恩先生,一周之後,如果你沒有更好的去處,願否留下來做我的軍事教官?」他指了一下周圍的紅標軍軍官們,一字一字道,「他們很快就要上戰場,你願意用你的經驗讓他們在這場戰爭中幸存下來嗎?」

漢斯。雅恩冷冷地掃了一眼緊緊跟隨在郁笑城身後的紅標軍軍官,並不吭聲,他並不關心這些人是死是活,不過令他有些驚訝的是,他從這些年輕的紅標軍軍官的眼里看到了對戰爭的炙熱和興奮,這種眼神曾經也出現在他的眼里,但那是在普法戰爭時期,現在他的眼里再也沒有這種狂熱而興奮的神情。

正因為這些年輕軍官們的眼神,讓他沒有繼續對郁笑城說出譏諷的言語,而是默默地傾听著他的述說,不帶任何的表情。

郁笑城暗暗松了一口氣,他最怕的是一開口便遭到對方的斷然拒絕,這讓他後面都不知道要怎麼開口,既然對方已經表現出傾听的態度,那麼他最好能盡早趁熱打鐵,把他的興趣整個兒地鉤引起來。

「雅恩先生,你或許並不關心這場戰爭,但它對我們實在是太重要了,重要到了可以讓我們每個人都願意犧牲自己生命去換取戰爭最終的勝利!」他目光緊緊地盯著對方,一眨不眨,仿佛生怕漏掉什麼了,這種凌厲而銳利的眼神也搏得了普魯士老兵的好感,因為只有真正的軍人才會彼此惺惺相惜。

他不緊不慢接著道︰「一個人不能沒有理想,一個軍隊同樣不能沒有理想!雅恩先生,你願意親手為這支新生的軍隊塑造理想和信仰嗎?你願意和我們一道打造一支為保家衛國而願意拼死血戰的鐵軍嗎?如果這支鐵軍真的能夠在你的手里變成現實,並且功名赫赫,威震四方,作為一個已經遠離理想和夢想的軍人,一個被歲月折騰得垂垂消逝的老兵,那是何等榮耀何等快哉的歷程!你的名字將永遠與它銘刻在一起!它也必將成為你終生難以抹滅的記憶!」

「雅恩先生,你願意接受這份至誠至摯的盛情邀請嗎?」他頓了一頓,道,「當然,錢不是問題,我們可以聘你做第一軍事教官,年薪5000兩關銀,折合美元的話差不多也有2400元,這個價錢只要你願意接受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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