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北北大門。
當李家財帶著紅標軍沖過日軍設在城門口的街壘時,幾乎是以摧枯拉朽之勢將日軍陣地踏為平地,許多日軍之前已經被鄭逸的野戰炮炸死炸傷,剩下的人根本無法阻擋李家財的士兵潮水一般沖擊,很快便紛紛倒在了刺刀下面。
「城樓,快去佔領城樓!」李家財見城門口的日軍已經被殺得差不多了,抬頭看到城門上似乎還有日軍的人影在晃動,便大聲吼道,「你們他媽的快給我上,別擠在城樓下面……」
他的話音未落,城樓上便傳來「噠噠噠」令人恐怖的格林炮射擊聲音,幾乎像是燃火的長蟒一般撲到城樓下面的紅標軍之中,只一剎那間便將一排的紅標軍打翻在地,血液像箭矢一般瘋狂地噴射而出,幾乎倒在血泊之中的每一個人渾身都布滿了槍眼。
「投勒(射擊)!」城樓上的第一大隊第一中隊長水野永少佐此時也已經殺紅了眼,他舉著指揮刀朝城樓下面擁擠成一團的紅標軍大聲吼道,「庫魯死!」
日軍布置在城樓上的格林炮以及其他的步槍兵開始瘋狂地掃射城門口的紅標軍,密集的子彈猶如瓢潑大雨一般猛烈地掃蕩著人群,剛剛還沉浸在勝利喜悅之中的紅標軍頓時給打懵了,李家財看著身邊的部下像麥子一般一茬茬地被割倒在地,大量的血液噴涌而出,很快便將空氣滲得格外的腥氣沖天,他不由又氣又急,大聲吼道︰「弟兄們,全他媽的躲到城門下面,快啊!」
听到命令,紅標軍們爭先恐後地涌到城門廊道中躲避彈雨,而一些來不及躲到城門廊道的紅標軍則很快便沐浴在日軍恐怖的彈幕之下,被打成馬蜂窩。
一個紅標軍試圖拉住被打斷腿的戰友,一起躲到城門廊道,但是他拉的傷員已經昏迷不醒,他幾乎是要用雙手一起拉才拉得動,最後還被腳下的同伴尸體給拌了一下,等他再爬起來的時候,城樓上面的日軍已經將槍口對準了他,一陣槍聲響過,他手腳亂顫了一陣,便同那傷員一起被亂槍打死。
還有的紅標軍想回頭跑,但根本跑不遠,就被居高臨下的日軍用格林炮掃得渾身都是血洞,血肉模糊地倒在地上。
連鄭逸也沒想到整個場面會如此戲劇性地變化,城樓上居然埋伏著日軍的大量兵力與火器,連格林炮都扛上城樓上,而且直到紅標軍殺至城樓下面時才一齊開火,這也造成了李家財部的大量流血,倒在日軍陣地上的尸體甚至比被炸死的日軍還要多。
現在這個局面對鄭逸來說是相當尷尬的,因為狹窄的城門廊道已經擠滿了李家財的紅標軍,而城樓上日軍幾乎秋毫無傷,如果是換成獨立營的士兵,鄭逸還有把握他們會拼著命向城樓上的日軍起殊死沖擊,但是現在卻是李家財的雜牌軍,無論是斗志還是勇猛都大大不如他親手帶出的獨立營,因此他根本就不敢奢望李家財能率著已經被打得心驚肉跳的殘兵攻上城樓。
如果躲在城門廊道里的李家財不能寄予希望,而他的炮兵面對這種局面也不可能再向城樓上面的日軍開炮,因為猛烈的炮火會波及到擠在城門內的紅標軍,造成慘重的傷亡,他完全陷入了兩難的困境,而領給他的時間只有兩個時辰,也很快就要到期,如果他不趕快拿出一個好辦法來,此地可能將成為他的滑鐵爐。
「營長,我們怎麼辦?要不要開炮啊?」
「對對,開炮打他個鳥雞掰,看狗日的還猖狂什麼?」
「營長,下令吧!時間不多了,領就給我們兩個時辰啊!」
軍官們圍著鄭逸的左右,紛紛七嘴八舌地讕言獻策,可惜卻沒有一個讓他滿意,甚至那嘈雜的聲音讓他煩躁得根本無法靜下心來思考辦法,終于忍無可忍,大聲吼道︰「閉嘴,你們都他媽的給老子閉嘴!城樓下面還有我們百十來個弟兄,如果開炮,你們想將他們置于何地?那可全是我們自己的弟兄啊!」
听到這話,軍官們也不得面面相覷,啞口無言,他們一心只想著開炮將那幫盤踞在城樓上的日軍給炸個稀巴爛,確實沒想到如果開炮後可能最先被炸死的便是自己人,但如果不開炮,他們卻也沒有更好的辦法來打破這個尷尬的僵局。
「那……那我們該怎麼辦?又不能打炮,時間又有限,我們該怎麼將城樓上的東洋鬼給打下來呢?」一個軍官憋了半天,忍不住問道。
「是啊是啊,營長,我們現在要怎麼辦?」
大家再次七嘴八舌地圍著鄭逸左右嘮叨不休,直煩得他幾乎都要瘋,不由煩躁地揮手,道︰「你們都他媽的能不能給老子閉上嘴巴,讓我靜靜地想一下?」
軍官們被訓得臉上青一陣白一陣,只得走開,讓鄭逸一個人獨處靜思,他們畢竟才剛剛穿上軍服,對于這種糾結的局面根本無從適應,所能想到的除了拼死沖鋒,便是不顧一切開炮轟擊這樣的計策。
鄭逸站在街壘之上舉著望遠鏡朝對面的城樓觀察,日軍顯然也現了他,先是村田步槍打過來,但因為距得太遠,子彈打得都沒影了,更別說是對他構成威脅,但是隨後的排槍射來時,有幾甚至打在他前面的掩體之中,其中一就打在腳邊,將門板打出一個槍眼來。
周圍的紅標軍不由驚得一聲呼叫,有人眼尖,見城樓上的日軍已經調整格林炮的槍口,正準備朝這邊射來,不由大急,嘶聲喊道︰「營長,快躲避,狗日的格林炮要射擊了!」
鄭逸此時正舉著望遠鏡看得入神,根本沒听到後面的士兵出的喊叫聲,當他從望遠鏡的鏡筒中現日軍的格林炮正將槍口對準他時,心里這才咯 一下,知道要糟,但已經來不及了,因為日軍的格林炮已經出了恐怖的咆哮聲,「噠噠噠」一連串的子彈像燃燒的火舌一般延伸過來,狠狠地向鄭逸的身體抽來。
一個紅標軍見狀,急忙飛身撲上前,一把將鄭逸推下街壘,但也就在電火石光的一刻,日軍格林炮的彈道已經打了過來,「噗噗噗」一連響起幾聲子彈打入身體的聲音,然後血液便筆直地射了出來,噴得鄭逸一身都是,等鄭逸從街壘後面的地上爬起來的時候,那個紅標軍已經渾身是血地趴在街壘上面,已經沒了氣息。
「營長,營長!」幾個紅標軍軍官見狀,不由著急地撲了上來,紛紛用身體護在鄭逸的面前,準備替他擋去射來的子彈。
「都他媽的給我閃開!」鄭逸一把就推開涌來的部下,快步走到那個已經氣絕身亡的士兵身旁,將尸體抱了起來,眼楮里像燒紅的鐵鉻一般通紅燙,他圓睜著眼楮,微扇著鼻翼,牙齒咬得「喀喀」作響,大聲道,「兄弟,我的好兄弟,我一定會為你復仇,我要讓狗日的東洋鬼的命來償還這筆血債!我已經想到辦法讓那幫狗日的全部死光!」說著,他將那士兵的尸體交給其他的軍官,吩咐道,「記著好生安葬!」
周圍的軍官們見鄭逸似乎找到方法,不禁紛紛上前,忍不住問了起來,道︰「營長,有什麼好方法將那幫狗日的東洋鬼全炸死啊?」
鄭逸沒有回答,而是讓人拿來一把弓箭,將箭頭拗掉,然後在布帛上寫了些字,緊緊包裹住箭頭,命人向躲在城樓下面的城門廊道李家財射去。
眾人丈二金剛模不著頭腦,還是沒明白怎麼回事,不過這一回卻沒人敢問,因為鄭逸的臉色十分的憤怒,就像一只怒的獅子,隨時一個火星都能引起劇烈的反應,此刻誰也消受不起這種反應。
「手榴彈,用手榴彈炸那幫烏龜孫子!」終于,鄭逸還是忍不住說了自己的方法,但是眾人听得更加不明白,因為從這兒投擲手榴彈,根本就夠不到城樓上面的日軍,更別說是炸死他們,相反很可能因為扔得不準而投到城門口上,將自己人給炸了。
不過誰也不敢提出這樣的疑問,因為看鄭逸一副怒氣沖沖的模樣,這個時候如果惹惱年輕的營長,都不知道會此來什麼樣的反應。
其他這些紅標軍軍官腦筋沒有轉過來,鄭逸說是用手榴彈炸城樓上的日軍,可卻沒有說一定要從自己這邊的街壘投擲,如果讓城門口的李家財用手榴彈炸上面的日軍,相對來說卻是簡單得多。
鄭逸在街壘上面觀察北大門城樓時,他便現這個城樓非常的矮,僅僅只有十余米高,雖然從他這邊的街壘扔擲手榴彈難度非常的大,但是讓李家財從城樓下面扔,卻是輕而易舉的事情,而且因為距離近,爆炸威力大,更能產生巨大的殺傷效果,因此他便令人用斷箭包裹布帛的方式告訴李家財怎麼做。
果然,李家財撿到這支斷箭後,一看完布帛上寫的方法,便不由大喜,此次他們從制造局出來,不僅換上了嶄新的紅標軍制服,而且還相應配備上紅標軍的槍械彈藥,其中就少不了手榴彈,雖然並不多,但是剩下的百十來號人湊一下,也能湊出二十多枚。
按照鄭逸在布帛上寫的方法,他們將手榴彈每兩枚捆成一束,然後等鄭逸那邊來指令,便命令身強力壯、臂力驚人的士兵們突然沖出城門廊道,向城樓上面的日軍扔擲集束手榴彈。
日軍確實沒想到紅標軍居然會來這一著,等到城門口的紅標軍紛紛將集束手榴彈扔上來的時候,才想到要向他們射擊,以阻止這些手榴彈投擲,但為時已晚,因為那些集束手榴彈已經在他們左右之間爆炸開來。
「轟轟轟轟!」一聲聲巨大的爆炸挾裹炙烈的焰浪四處擊蕩,一下子將日軍格林炮射手以及槍兵們炸得整個人都飛了起來,殘肢斷臂就像爛菜葉一般四下拋散,許多都拋下城樓,落到下面,灑得一地都是殘渣碎肉。
一個日軍被兩股烈焰包圍,身體一剎那間便被炸得破碎,一只胳膊被炸了飛了起來,拋到半空中,而他在巨大的沖擊波之中也被震下城樓,著慘叫摔在地上,腦袋直接磕在地上,就像西瓜炸開一般四分五裂地迸射開來,地上立刻嘩地淌出一道扇形的血帶,死的時候一只眼楮都凸出眼眶,整張臉都被摔得變形扭曲。
從城樓上摔下來的並不只有那個日軍,隨著集束手榴彈接二連三地炸開,被炸得措手不及的日軍不斷有人從城樓上摔下來,所有摔到地上的日軍不是被炸得粉身碎骨,便是摔得骨折筋斷,一命嗚呼。
「殺啊!」李家財端起毛瑟步槍刺刀,沖出城門廊道,第一個向城樓上面的日軍起沖鋒,在他的身後跟著百十來個渾身是傷,但士氣卻已變得高昂的紅標軍們,他們要將無情的怒火全部泄在這幫日軍的頭上,他們要讓倭寇們品嘗一下地獄死亡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