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也沒有想到山根信成的騎兵會來得那麼快,按照鄭逸的計算,淡水河岸道路有一段還要繞山岡而行,山路並不好走,騎兵跑快了,甚至可能摔進滾滾奔流的淡水河內,但山根信成卻還是比他預料的提前了小半天抵達了戰場,尤其是到達盆地時,戰馬的速度優勢就體現得越發的明顯,其沖擊力與奔跑力就像掠過的旋風一般,令人目不暇接。
日軍的一個騎兵大隊分成了3個騎兵中隊,每個騎兵中隊有170人左右,因此當這騎兵大隊從山路上沖入平地時,那滾滾奔騰的鐵蹄聲就仿佛成千上萬的鼓在敲擊一般,發出如雷霆一般的響聲,本來戰場上已經一片喧囂嘈雜,槍擊聲,喊殺聲,慘叫聲,咒罵聲此起彼伏,連綿不絕,但是日軍鐵蹄的轟鳴聲突然加入進來,就仿佛喧嘩的房間里突然闖入大象一般,所有人都被震住了。
「呀嘰給給!呀嘰給給!」緊接著便是沸騰起一片日軍瘋狂的喊殺聲,戰刀長嘶,刀光凜凜,馬蹄揚起的塵土四處激射飛揚,像一頭頭咆哮的鐵甲車轟隆隆地沖過整個戰場。
「轟轟轟」連續幾聲炮響,來自劍潭山上的炮彈在日軍騎兵之中猛地炸開來,巨大的爆炸將幾名日軍給炸下馬來,其中一個日軍跌跌撞撞地從地上爬起來,便被後面的騎兵暴踩在腳下,「嗒嗒」馬蹄聲響過,便已經被踏成一堆肉醬,一命嗚呼。
還有的日軍連人帶馬被炮火掀到地上,大腿當場被炸斷,然後又被座騎死死地壓在身下,動彈不得,正想大喊救命的時候,後面的馬踩著他這倒下的馬身「嗒嗒」地奔了過去,竟活生生地將他連同那奄奄一息的馬一起踩死。
日軍騎兵雖然受到一定的傷亡,但蕭奈在情急之下命令炮兵急速射的炮擊的效果極為有限,再加上日軍騎兵突擊得十分迅速,眨眼間便像旋風一般飆過整個戰場,跑得比炮彈還要快,因此蕭奈想靠幾門大炮就想阻止這幾百匹戰馬對紅標軍的瘋狂進攻,簡直就是幻想。
隨著日軍騎兵的突入,最先受到沖擊的是二團一營的陣地,他們當時正面臨著野秀耕夫的第一聯隊第二大隊的側翼攻擊,正處于僵持狀態,雙方都派出小隊試圖繞到對方後翼突襲,因此戰線越拉越長,幾乎都要延伸到劍潭山腳下去,就在雙方還在為如何打破僵持局面苦惱時,山根信成率領的騎兵部隊殺入,頓時打破了這個僵局,也帶給了二團一營毀滅性的災難。
日軍的騎兵沖擊極有淒厲,從山路進入盆地之後,便有意識地排出楔形隊列,尤其是越逼近二團一營的陣營時,楔形隊列越發顯得突出,在最後高速沖刺時完全形成尖刀切過蛋糕的恐怖效果,「嘩啦」一下子便正正地切開二團一營的陣地,沿途的一切人體全都瞬間化為烏有。
紅標軍從沒有在平地上遇到這種騎兵列隊突襲的場面,在台北巷戰中,騎兵的威力發揮得不是很明顯,因此也讓許多紅標軍小瞧了日軍的騎兵,到了開闊之地,騎兵的沖擊力就被放大了至少十倍以上,擋在騎兵面前的紅標軍,根本不用日軍揮刀來砍,光光用鐵蹄就能生生地踩成碎肉稀泥。
有兩個紅標軍見日軍騎兵整齊地沖過來,慌慌張張地舉起毛瑟步槍射擊,可是因為太過緊張,扣板擊的手指老是在打著哆嗦,打不出子彈,握槍的手像梭子一般顫抖著,終于在日軍鐵蹄奔近時「啪」地開了一槍,但因為手抖得實在太過厲害,槍口又抬高了,十余米的距離居然連馬都沒有擊中,更別說是打人了,而他們打完這一槍之後,就已經被暴走的鐵騎踩在腳下。
馬的前腳狠狠地踢在一個紅標軍的臉上,「啪」地一下便將他的整張臉都踢得凹陷下去,五官全部被踢爛,人大叫一聲便往後摔去,還未摔到地上,那馬的後蹄便抬了起來,「嗒嗒」兩下又踏在他的胸口上,將一排的肋骨全部踩碎,等那馬奔過去之後,那紅標軍已經沒有了呼吸。
另一個紅標軍則更慘,直接就被日軍騎兵撞得飛了起來,才剛一摔在地上,後面的鐵蹄四只腳就同時踩了上來,將他身體骨骼生生地踩碎,「 啪啪」仿佛竹子崩裂開的聲音從他身上傳蕩不息,從頭骨到四肢,全部都被踩碎,身體軟綿綿的就像沒有一丁點骨頭一般,而且每踩一下,便有大蓬的鮮血從創口處迸射出來,等那馬從身體奔過去,紅標軍已經完全變成了血人,像爛泥一般扭曲著肢體趴在地上,再也醒不過來。
一個紅標軍趴在土堆後面,見日軍騎兵沖來,試圖舉起毛瑟步槍刺刀去挑馬肚子,但是騎兵奔擊聲勢和速度都極為驚人,仿佛滾滾奔馳的戰車一般,他才剛把刺刀舉起來,就被這如雷般的沖擊聲勢嚇住了,都忘了自己要做什麼,等日軍的馬刀劈來的時候,他才想到要用刺刀去抵擋,但已經忘了,因為那馬刀已經將他的臉劈掉了一半,露出里面的白骨和血淋淋的筋肉,發著痛苦的慘叫聲倒在地上。
不過更為慘烈並不是他們做為個體的死亡,而是群體的暴斃。
十余個紅標軍堆簇著擁在一起,試圖用刺刀抵擋這勢如奔雷的日軍鐵蹄,但是日軍騎兵的沖擊力實在是過于凶猛,像壓路機一般咆哮著沖了過來。
沖在最前面的一個日軍騎兵在連續暴踩了三個紅標軍之後,終于被後面的紅標軍用刺刀給挑下馬來,但馬的巨大沖擊慣性仍然不減,又撞死了兩名紅標軍,同時將一名紅標軍壓在地上,但這並沒有完,後面接二連三跟緊的日軍騎兵就從前面倒下的人和馬身上飆過,一路「嗒嗒」地奔過,那上了鐵環的馬蹄重重地踩在紅標軍們的身體上,每踏一下就踩碎身上一片骨頭和,等到七、八匹戰馬從這十余名紅標軍身上踏過時,地上只剩下一灘灘模糊稀爛、不辨人形的殘骸,層層疊疊地鋪在地上,那血腥慘烈的景象即便是神經再大條的人看了也會當場嘔吐。
許多紅標軍看到這一幕景象,精神當場崩潰,不是抱著頭蹲在土包後面痛哭,便是哭嚎著四散奔逃,面對日軍優勢騎兵,純粹的步兵在近距離地拼搏中,完全佔據了下風,甚至可以用不堪一擊來形容,因此戰場上可以看見成片成片的紅標軍像麥子一般被日軍騎兵的馬刀瘋狂地收割著,鮮血和碎肉四處迸射飛濺,整個場地已經變成了血腥的屠宰場,到處是恐怖的刀光與死亡的血影。
二團一營的迅速崩潰導致前面的一團四營也受到了極大的沖擊,他們本來與山崎大隊打成膠作狀態,並且還稍微地佔了點上風,畢竟山崎大隊剛剛從劍潭山上逃下來,精神與斗志明顯都不如士氣高漲的一團四營,再加上立功心切,誰都想突入到北百川能久親衛隊中,拿下這個日本皇族的人頭,因此一團四營步步緊逼,打得山崎大隊幾乎抬不起頭來。
但也就在這關鍵時刻,一團四營的崩潰將他們的後翼完全暴露在日軍的鐵蹄面前,他們無法想象那麼剽悍的一團四營居然連幾分鐘都抵擋不住,就完全被日軍騎兵像秋風掃落葉一般踏成碎片,沿途鋪滿了一團四營士兵的殘尸斷體,仿佛整個地面都被渲染得一片血紅,本來還有好幾百號人,現在放眼看去,竟然空空蕩蕩,只剩下戰場上一路高歌猛進,瘋狂暴走的日軍騎兵。
「開槍,開槍!」一個一團四營的軍官見二團一營已經完蛋,日軍騎兵像挾掠而來的風雷一般向己方陣營滾滾奔來,不禁招著周圍的士兵,轉過頭來向那些騎兵開槍射擊。
「啪啪啪」一陣激烈的槍響,沖在前面的兩名日軍騎兵頓時被亂槍打下馬來,而受傷的馬卻沒有停下腳步,反而更加瘋狂地向前沖,最後一直沖入了一團四營的陣營中,將一排的紅標軍撞得人仰馬翻,滿地亂爬,好不狼狽。
日軍騎兵雖然在沖擊二團一營過程中,隊形變得松散,但是當他們朝一團四營殺來的時候,卻還能保持一定的整齊性與銳利,尤其是剛剛踏過二團一營陣線,殺得紅標軍丟盔棄甲,兵敗山倒,更加刺激他們嗜血的狂熱,看到一團四營陣營出現了恐慌的情緒,便像聞到血腥氣味的狼群一般,再次舉起閃閃馬刀,殺氣騰騰地沖了過來。
一團四營因為過于倉促,根本來不及排出整齊的隊伍來進行排槍齊射,各個軍官都在急吼吼地下著命令,搞得士兵們腦袋發暈,手腳慌亂,有些人連彈匣都掉在地上,渾身顫抖地蹲在地上到處尋找,還有些人連槍都握不緊,哆哆嗦嗦地牙齒上下打著顫,兩眼直翻白,畢竟二團一營的慘狀,許多人還是看在眼里,嚴重影響到他們的士氣與精神。
「射擊!」一個紅標軍軍官發出嘶聲的吼叫。
「上刺刀!」又一個紅標軍軍官幾乎也在同時在下命令,周圍的士兵有的人舉槍射擊,有的人埋頭上刺刀,甚至有的人抓著手上的槍桿,呆呆地看著越沖越近的日軍騎兵,就仿佛看著一道濤天巨浪即將拍到面前一般,一團四營陣地已經完全陷入一片慌亂之中。
「嗒嗒嗒」一連串的如同雷鳴一般的鐵蹄從二團一營陣地一路響了過來,日軍幾百匹戰馬像迅猛的颶風一般掠過整個戰場,像一把把尖刀一般朝一團四營的陣地突入而來,那馬蹄奔跑的聲音就像死神敲起的鼓聲,每一聲都那麼的震人心肺,奪人魂魄。
終于,日軍的鐵蹄沖過了一團四營的陣營,幾乎毫無懸念地以摧枯拉朽之勢狂掃陣腳一片大亂的紅標軍,成片成片的士兵在鐵蹄之下,在馬刀之下,像收割中的麥子一般倒在地上,整個大地都被這血腥的踩踏而震得顫動起來,尸體層層疊疊鋪在一起,已經完全看不出土地的顏色,許多人倒在地上,就再也爬不起來,破碎的尸骸像爛菜葉一般灑得遍地都是。
幾百人的死亡竟然只在一瞬間便全部結束,地上已經分辨不出是肉泥還是土沫,血腥味燻得令人都睜不開眼楮,甚至連對面的北百川能久的親衛隊見到這一幕慘烈景象,都不由感到心靈受到深深的沖擊。
「我草雞掰狗日的東洋鬼!」一個垂死的紅標軍軍官從尸堆中掙扎出半個身體,滿身是血,臉上已經被撕裂開一道大口子,血液還在嘩嘩地往下流淌,已經看不出他的具體長相,他想舉起毛瑟手槍沖最近的一個日軍騎兵開槍,但是從他背後猛地奔出一個騎兵,「嗒嗒」地便將鐵蹄重重地踩在他的後腦勺上,只那麼一下,腦漿便嘩地迸射出來,噴得一地都是,那紅標軍軍官也無力地倒了下去,手槍摔到一邊去,腦袋耷拉在胸前,沒有了呼吸。
看到山下的慘狀,蕭奈和邱德標幾乎都要把肺都給氣炸了,邱德標當場就咆哮著要帶一彪人馬殺下山去,但卻被蕭奈給死死攔住,山下日軍已經佔據了優勢,而且騎兵之多之強,連一團四營和二團一營這兩個老營都被打得頭破血流,邱德標手頭上這不到一個營的兵力殺下山去,還不是羊入虎口嗎?
「目標,正前方山下淡水河畔,敵酋指揮所!炮兵連全連四發急促射,預備,開火!」蕭奈殺氣騰騰地指著北百川能久的藏身之處,對著山頂上的炮手們發出憤怒的咆哮,「為死難的戰友報仇!讓狗日的東洋鬼,血債血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