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庶女養成記 相遇

作者 ︰ Roliya

必須要承認的是,超級不愛念書的賈寶玉,對自己其實是很有自知之明的。沒過幾天,他果然就真的病了起來。春寒料峭的冬末,珍珠一樣寶貝的寶二爺卻真的染上了風寒。再加上連日讀書辛苦,幾乎就是在一夜之間就勾出了發熱的病癥。

這下可好,整個榮國府從賈母到王夫人,連新嫁進來的璉二女乃女乃都沒有一個不是在急的團團轉的。賈珠的死就好像是壓在這家頭頂上的一塊沉重烏雲,因為還記憶猶新,所以格外的讓人心驚膽戰。

因為開恩讓寶玉進上書房做伴讀的人是皇帝,而且提出這個建議的人還是太子爺。所以皇上雖然日理萬機,完全就不至于會有閑情雅致去留意上書房里一個小小的伴讀是何狀況。不過,自然就會他身邊的‘有心人’會替他時時刻刻的留意。總之,賈寶玉在上書房告假後才三天,皇上就遣了宮中最好的太醫來給他診治。並且,還特別降下旨來,準許賈家的內眷可以去岫雲寺替他上香祈福。

對于榮寧二府來說,這就更是意想不到的天大恩典了。畢竟,那岫雲寺不單是京城附近最古老的寺院。更重要的是,自打萬歲爺撥款一萬兩之後,那里就在再自然不過的情況下,成為了這個國家地位最崇高的皇家寺院之一。就算是賈家這樣世襲的公爵家,也是沒有資格跑上門去要求入寺參拜的。

「……姑娘,好厲害啊。」

站在由大塊的石塊鑄就的古道上,仰望著氣勢巍峨龐大的大雄寶殿。連探春都禁不住的在殿前看傻了眼。就更不要提身邊這個跟著的,一生都不見得能有幾次出門機會的丫鬟侍書了。

「嗯,是啊,的確很讓人嘆為觀止……。」

這間寶殿相當氣派,光是殿寬就足有五間屋子那麼大,紅艷艷的油漆莊重典雅,一看就知道是新刷過沒多久的。屋頂上的黃琉璃瓦綠剪邊更是大氣異常。正面共有上下兩塊金燦燦的匾額,上書‘清淨莊嚴’,下書‘福海珠輪’。莊重端正的字一下子就讓天生就性喜書法探春給看住了。任由著身邊的侍書把自己扶著,跟在迎春的身後一步步踏上大殿前那寬闊純白的階梯。

「大師,打擾了!」

走在一干人等最前面的賈母則由邢夫人和王熙鳳一起攙著。面對著從殿內搖曳著袈裟,帶著弟子不緊不慢迎出來的方丈大人,正虔誠的雙手合十微微低頭行禮呢。

「老夫人言重了,既然是皇上的欽命。老衲豈有不遵之禮?老夫人請,殿中早就已經準備妥當。老夫人現在就可以進行參拜了。」

「是,是!多謝大師。」不斷的以謙遜客氣笑容微笑著賈母,竟然也接連在這個有些道行的老和尚面前。屢屢不自覺的前傾起了身子。做出了一副萬分感謝的樣子。

跨進大殿的門檻之後,養在深閨中難有見識的女孩們又一次被狠狠的給震住了。大殿中高高在上端坐著的佛祖,樣貌實在是太過驚人的美麗。那龐大的佛像仿佛是在用一種俯視芸芸蒼生的淡然俯看著她們。使得被他瞧著的人,內心當中無不要生出一種崇敬與安寧的感覺。

——呵,想必是因為活在這個世間的人,全都沉淪在世俗的漩渦里難以頓悟。所以才會對無嗔無我,無求無欲的佛祖那麼的敬畏。這才能心甘情願的跪倒在他的足下,對他行跪拜之禮。

跪到暗黃色蒲團上的探春,雖然表面上看起來是在雙手合十,默默跟著家中的一干長輩們禱告。可是那心里所轉著的念頭,卻是和自己同父異母的哥哥完全無關的胡思亂想。

「姑娘,我們這麼偷偷的溜出來……合適嗎?」

沒錯,上完香之後的探春。賈家榮國府的二小姐,立刻就一反常態的以尿遁為理由,偷偷給偷溜出來。

這里畢竟是寺院,能夠給他們帶路的也只有寺里的小和尚了。帶完路自然立刻就要回避的。頂多也只是告訴她們原路返回便可。只能雖然身後還是有跟著既煞風景又討人厭的教引嬤嬤。探春這個做小姐的在方便完之後,偏就打定了主意一步三挪的磨時間。任憑吳嬤嬤千催萬請的勸說了好幾回,她一開始就是笑而不答,等到後來說的次數多了,探春也煩了。她便認真的板起了臉來,用利的不能再利的眼神藐視著自己的教引嬤嬤。

把那個吳嬤嬤給震的,真是說也不是,不說也不是。急的真就像極了熱鍋上的螞蟻,團團轉的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不過是稍微逛逛,走的慢些隨便看看。難道還能把我們走丟了不成?再說了,就算是真丟了。總還是在寺院里,看見了小和尚請他帶路回去就是了。怎麼一個個都這麼多……廢話。」

仰望著參天挺拔卻又灰蒙蒙的柏樹,穿梭在其間的探春剛開始說話時,臉上還能看見隱隱顯而易見的怒氣,可是話到了結尾處時,語速卻已經變得漫不經心了起來。光看她入神的樣子就能感受到了,此刻的她注意力恐怕早就已經被眼前景致給勾引走了吧?

「可惜不是秋天……不然說不定還能看到漫山遍野的金黃,暗紅一片的楓葉。那樣的話,景色應該會比現在更美吧?」因為淘氣的仰著頭想要看清那高高的柏樹樹梢,所以探春的腳下時不時的就會出現一腳深一腳淺的狀況。把身邊扶住她的侍書,還有身後跟著的吳嬤嬤都給嚇的不輕。兩人最終只好一左一右,改用緊抓住探春小臂的方法以確保她的安全。

「姑娘今天怎麼……也難得耍起了小性了?姑娘平時在家……可從來不這樣的。」吳嬤嬤說這話的時候,天知道是陪著多少萬個小心的。可是最終賞給她的,還是探春猛然低下頭來時的冷眼。

「嬤嬤今天的廢話也特別的多啊!就算是我花了點時間逛了逛又能怎麼樣呢?不要說我們打從一開始就走在回去的道上,沒跑到別的地方去。即便是我就想到別處去逛了又怎麼的?回去在老太太面前撒個嬌,只怕老太太也頂多只能說我兩句是調皮愛玩罷了!」

「是,是!」那吳嬤嬤被探春頂的神色著實狼狽。偏偏探春不但說的沒錯,還佔在理上的。她一個從來沒出過門的小姑娘家,難得得了個機會出來想要逛逛,原本就在情理之中的事。而且就算如此,探春也只不過是走的慢些,沿路看的時間多些了而已。並不見有失了大家閨秀體統的瘋跑,天大的規矩壓下來只怕都難說她了。

最近一年多,幾回事經歷過之後,吳嬤嬤慢慢的也覺出味來了。自己被太太派來伺候的這個庶女,絕非事那麼好壓制的住的。就算是沒地位不受寵又能怎麼樣?這個姑娘時不時的就祭出,庶出的姑娘倫理也是主子的世俗道理。反倒打壓管束起了她和陳女乃媽。偏偏她又佔在道理上,搞得她和陳女乃媽雖然有心想要給這個小妮子點顏色瞧瞧。卻又不得不忌憚起她是個一貫雷厲風行的主。若是認真惹毛了她,一狀告到老太太面前,只要佔著正理,恐怕連太太都不好說什麼的。

——這個小姑娘的手段不簡單,哪里還像是才六歲的樣子啊?

暗暗自嘆無可奈何的吳嬤嬤終于認命,心里也暗暗的拿下了主意。今晚一回去,就要和那個陳女乃媽兩個人好好的商量好,從今往後干脆還是絕了這欺壓幼主的荒唐念頭了!她們跟的這位主子,就算是這麼小的年紀也不是她們能怎麼樣的。萬一等到大了,記下了她們的仇.可不是在給自己找死了嗎?

正在吳嬤嬤長吁短嘆之際,她們左側不遠處的柏樹林樹根下,確突然硬生生的傳來了刀劍硬互相踫撞的巨大嘈雜聲。

「啊!姑娘,危險!咱們還是趕緊逃吧?!」

走在最左邊的侍書是第一個看到有四個男子,在不遠處的地方正酣斗的那個。而且更加令人感到驚悚的是,那還是三個彪形大漢合力圍攻著一個少年的戲碼。小姑娘天天待在高門大戶里的深閨里,哪里的見過這樣的陣仗?立刻就給嚇得面目血色了起來,慘白著一張臉,不斷地顫抖著嘴唇用力推搡起了自己的主子。

探春一開始也是被嚇了好大的一跳。不過慌亂中轉念一想,卻又覺出了不對勁。

——這里可是皇家寺院啊?山下守著的可都是朝廷的軍隊們。這岫雲寺真地就能夠這麼輕輕巧巧的讓人,手握兵刃跑到他們地盤上來撒野了?

「哎呦,我的姑娘!你還在看些什麼呢?逃命是正經!」這一次用力推著她的人,又加上了那個看著就讓人覺得戳氣的吳嬤嬤。

「少沒見識了,嬤嬤。這幾位英雄好漢雖然看起來是在激烈打斗,可是依我看來,凌厲的招式間卻一丁點兒的都不見有要置對方于死地的戾氣。想必他們頂多也只是在喂喂招練手而已。」

「哈哈,好好好!平常里我們整天的說,這關內的女孩子怎麼看的怎麼不順眼,一個個都跟小雞似的,一嚇就暈。今兒個可算是見到個有些見識的小姑娘了。小妮子,你倒是好眼光啊!」那四人當中身形最胖的大漢最先停了手,跳出圈外就向著探春她們所站的地方高聲取笑道。

「什麼小妮子不小妮子?!你個粗魯的下賤東西,嘴巴放干淨些?我們家小姐可是京城里榮國府的三小姐!小心……小心我叫來了人,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嬤嬤!」出聲想要喝住自己教引嬤嬤的探春,臉上立刻就浮現出了又怒又氣的表情。

「好啊,你叫啊!不知好歹的死婆子,信不信老子現在就一刀宰了你?!」

「科爾圖,住手!」

怒目圓睜的胖莽漢,光看衣著打扮就能夠覺出他絕非是關內人。從發型到穿著,探春看著倒有幾分西游記里沙和尚的樣子,頭上盤繞著烏黑的粗辮子,肥大的耳垂上還懸掛著一對大大的銀質圓耳環。

「這,這位好漢……,我家嬤嬤只是個小肚雞腸,沒見過世面的愚昧下人。剛才出言冒犯了你,還請您大人有大量,不要和她一般見識才好。我這個當主子替她向您賠罪道歉,如何?」

「你?……你真的是她的主子?」

那胖子不過是眨眼間的功夫,就縱身竄到了她們主僕三人的面前。雖然在他的身後,也有想要阻止他的同伴給猛撲了上來。不過右手里高高揚起在半空中的明晃晃利刀,卻是因為突然的擋在了那找死婆娘身前的小女孩給停住的。

「是啊,你沒听她說嗎?我是她家姑娘,她是我屋里的教引嬤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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