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倫敦的夜晚實行宵禁。瑪格麗特又躲進教堂中,听著一隊巡邏兵的腳步聲過去,根據他們的步速和方向,瑪格麗特迅速確定了自己行動的方向,把白單子收起來放懷里,扶著牆從牆角的陰影中悄悄的溜走。她需要衣服,需要食物,需要藥品。
她的身體無法支持她直接取得這些東西,但她知道哪里可以找到這些。
倫敦的夜晚並不都是黑暗與安靜的,就算有宵禁,也有些特殊的地方依然燈紅酒綠。瑪格麗特一路潛行,途中鼓足力氣用磚頭砸了一個衣服商店的玻璃迅速的搶了身像樣的衣服,在警鈴響起警察未到之前憑借著自己對道路的熟悉迅速的逃走,然後又偷偷模模用專業的手法撬了一家面包店的倉庫偷了一塊面包。瑪格麗特連咀嚼都來不及的吞下干冷的面包,這才感覺胃里不再抽搐,終于有一些暖和氣。
搓了下手,瑪格麗特用結的黑發好好地整理了一下,也不月兌下自己的破衣服,直接把從商店里搶到的帶著劣質黑色皮毛的大衣裹在自己身上。
特工女士準備好一切,勉強撐著自己快要暈過去的身體來到了一個低檔次的紅燈區。這條幽暗骯髒的街道里面,幾乎每個路燈下都站著一些價格便宜的流鶯。
窩在黑暗的角落里細細觀察著,瑪格麗特盯上了一對談妥價錢的嫖客和流鶯。無聲無息的尾隨他們到一個低矮的小屋子前面,在那個女人開門的瞬間撲了過去,嘴里說著︰「這位先生你也要了我吧,很便宜的……」把兩個人都推進去的同時按住他們的頸側,指下用力,那兩個人還沒來得及掙扎就暈了過去。
門外來往的流鶯們有些奇怪的看了這邊一眼,聳聳肩又轉過頭去。她們彼此之間搶客人什麼的都不是什麼稀罕事,就算後來的那個女人看著髒兮兮的,衣服穿的也不合身,也不算什麼古怪的。直到一天後那個流鶯跟嫖客撕打著出來,指責對方拿了自己的東西,周圍的人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
瑪格麗特吃力的把兩個人從門口拽開,把門反鎖上,癱倒在地上長舒了口氣,又重新撐起身子在低矮的屋子里翻找著。這些流鶯的屋子里面會常備上一些止血補血的藥物,還有一些墮胎的、調理的藥物,不是什麼好藥,但都很有效。特工女士快速的把房間翻找過來一遍,果然發現了幾樣需要的藥品和用具,隨手扯了件衣服包好藏懷里,又把那個嫖客身上的錢包抽了出來,瑪格麗特退到門邊,背對著門把門打開,像是被誰推了一把似的退了出來,像一個潑婦一樣的低聲咒罵著,憤憤的看著門在她眼前關上,這才不死心的離去。這常見的一幕也沒引起周圍人的懷疑。
唔,這還不夠……瑪格麗特回想著當年在間諜培養課堂上教官們說過的話,縮著脖子沿著牆角走著,偶然抬一下眼楮卻已把周圍的事物都記在心中。
很快,在這條街道的拐角處,她發現了一個門口有著小小的紅十字印記的門。
不用裝就已經虛弱不堪的瑪格麗特上前敲開了那扇門,面對著那個三十出頭一臉刻薄相的女人哭訴著自己是怎樣相信了一個嫖客的謊言為他懷了身孕,而現在小產了就被他扔出家門,不得不回到自己原來所在的街道養身子的悲慘遭遇。
那個女人便是這條街道上的藥劑師,水平不高但能應付的來流鶯們的一些小問題,產後出血這種事情,她也不是沒見過,看在這個女人如此可憐,帶了一筆不算少的錢,又自己帶了藥來,不用浪費太多藥給她,女人同意讓她在此休息一下,並給她上藥治療她的身體。
折騰了一晚上終于安置下來的瑪格麗特閉上眼楮躺在並不暖和的褥子上面,身體疲憊到了極點,卻不敢睡去。
教官說的沒錯,這樣的紅燈區總會又一到兩個小診所,專門解決流鶯們意外懷孕之類的問題,不然流鶯們根本聚集不起來。這樣的街道聚散都是常事,生面孔很多,沒人會刨根尋底的問你是誰,要是在正規的醫館里面,自己的這種情況不被盤問死才怪!更何況錢也不夠!
那兩人被她弄暈後又被她綁了起來,醒來掙扎開也要到明天下午去了。
自己現在的狀況已經好了很多,在中午之前應該可以離開這里的——這具巫師的身體實在好,每次她以為自己要倒下死掉的時候都又撐了過來,相同的狀況放到一個普通人,哪怕是像她原來的那樣經過嚴格訓練的身體上面,早就撐不住了。
唔,巫師……
還有這個……孩子……瑪格麗特把手放到自己空蕩蕩皺巴巴的肚皮上,心頭猛地一疼。這是梅洛普-岡特的孩子,也是她的。最後一段時間她忙著跟梅洛普的靈魂斗爭,完全沒有注意這個身體是在什麼地方生下的孩子,是男是女,給他起了什麼名字……從醒來到現在一直避免去思考這個問題,她沒空想這些。
想也沒有用,現在的她自身難保,只有趕快回到軍情五處,恢復了她英國間諜深海魚的身份,她才有辦法查到她的孩子的下落。現在最重要的是拿回她拼了命從德國陸軍總部中偷出來的情報,把它們送回軍情五處。
半睡半醒的迷了一小會兒,天就亮了。吃了點東西後瑪格麗特發現自己的情況好了很多,失血已經停止,力氣也恢復了幾分。向收留了她並給她用藥的女人道了謝,瑪格麗特在沉郁的霧氣中離開了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