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後,胤祺攜著妻兒及奴僕一同隨駕上路了。芳兒自出娘胎以來,這還是第一次出遠門,很是興奮,在馬車中根本坐不住,一下跳來跳去,一會又爬上爬下,最喜歡的便是掀開窗簾往外瞧,瞧什麼都是新鮮稀奇的,問問東又問問西,什麼東西都想打破砂鍋問到底,問得福蕙都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恨不得弄本十萬個為什麼來翻翻。
小孩子活潑點本也沒什麼,福蕙很不願意將孩子教得拘謹古板,可沒想到,她由著芳兒皮猴般不得空的後遺癥,就是她長痱子了,沒幾日,便密密麻麻地發了一腦門子,紅紅腫腫的癢得很,又不能讓芳兒抓,就怕破皮留疤。
這下,福蕙再不讓她玩得一身汗了,哄她好好躺著,讓乳嬤嬤給她打扇,馬車簾子也挽上,讓馬車保持通風涼爽。本想試試用些偏方去痱的,可是胤祺來過一趟她們的馬車後,瞧她滿頭的紅腫,就讓永全去請了太醫過來,太醫瞧過之後,留了七丸八丸的好幾瓶,大多都是起清熱去毒的功效,還開了中藥方子,讓人熬了藥汁端來,芳兒本來發癢難受,再加上怕苦不想吃藥,愈發咿咿嗚嗚鬧起別扭。
胤祺見了,不覺拉下臉來,要不是福蕙在旁勸說,只怕是要發通脾氣的,所幸,剛好這時康熙派了太監傳胤祺過去,他不得不擱下這事,起身出馬車,臨去前,留了句「定要讓芳兒把藥服下。」,之後才匆匆離去。
見胤祺離去,福蕙終于可以吁口氣,小孩子發痱子又不是什麼大事,哪里需要請太醫,再說,讓那些個老八股太醫瞧的話,只會一板一眼地開方醫治,弄一堆又黑又苦的藥,簡直小題大做,還外帶嚇壞孩子。看來,大清皇子再博古通今、文武雙全,也逃不過男人們的通病,就是不懂得養兒育女,在孩子的問題上,只會添亂。
窩在福蕙身邊的芳兒被胤祺一頓黑臉後,直是感覺委屈,扁著嘴眼淚汪汪的,可又不敢放肆哭鬧,怕阿瑪知道後會生氣,便只能像小狗般蜷著,一股小可憐模樣,瞧在福蕙眼里,真是又好氣又好笑,頗有些哭笑不得。
福蕙接過乳嬤嬤手里的團扇,坐近了芳兒身邊,徐徐地幫她扇著,微微俯子,柔聲道︰「芳兒,你信不信額娘比那些太醫們還要厲害?」福蕙的話立時引起芳兒的一絲興趣,扭頭疑惑地看著她,沒敢說話。
「待會額娘給芳兒弄個好吃又好玩,還可以變走這些小紅點點的寶貝,好嗎?」福蕙覺得自己就快變成哄孩子的高手了。
芳兒一听,來勁了,也不癟嘴也不含淚了,忙翻身坐了起來,拉著福蕙的手便女乃聲女乃氣道︰「好,好,額娘變,變。」
福蕙當然不是魔法師,打個響指便能將東西變出來,只能再哄道︰「芳兒髒,額娘不喜歡,先洗臉,額娘待會再變。」瞧著芳兒臉上又是眼淚又是鼻涕的,一團糊涂,自然要先洗把臉,再說要去痱的話,做好清潔工作也是很重要的。
小孩子就是這樣,一旦順了毛,便什麼事都好商量,芳兒二話沒說,便乖乖讓人伺候了洗臉,福蕙便趁芳兒忙著時,悄聲吩咐了巧玉,讓她去幫自己準備東西。
芳兒洗完臉,東西又一時沒這麼快能拿過來,便哄著她先歇午覺,一再保證了睡醒後,一定變出寶貝來,芳兒這才安心地閉眼睡覺了。
折騰了這會福蕙也累了,再加之夏日的午後也確實讓人犯困,便也一同歇了會,等醒來後,見到馬車里已多了一只青釉瓷大蓋盅,便知道定是那東西了。
等到差不多時辰,將芳兒喚醒,兩人一同揭開盅蓋子,頓時一股涼意散了出來,青釉瓷盅里整齊地碼著一塊塊的西瓜,盅底鋪著一層冰渣子,綠皮紅瓤黑籽,西瓜顏色鮮艷分明,肉質飽滿滋潤,一看就倍覺涼爽,實是消暑聖品。
芳兒看見有好吃的東西,當然很是開心,不過,她還沒忘記福蕙之前保證過的事,「額娘,寶貝,變,變。」
福蕙伸手取了塊西瓜,蹲子遞給了芳兒,「額娘變得好吃又好玩,還能去紅點點的寶貝就是這個,芳兒要不要試試啊?」
芳兒一听這麼神奇,哪還沉得住氣,忙接過去張開就咬起瓜瓤。福蕙讓巧琴取了勺子過來,親自將一塊西瓜瓤挖得干干淨淨,之後拿了瓜皮對芳兒說道︰「額娘將瓜皮擦在芳兒的紅點點上,紅點點很快就會變沒了,是不是很好玩啊,芳兒要不要試試?」
芳兒一邊吸溜吸溜地允吸著西瓜汁,一邊眨巴著眼看著福蕙手上的瓜皮,想了想便直點頭,滿臉的好奇。
福蕙將瓜皮扣在芳兒的腦門上,來回地涂擦,連換了幾塊瓜皮,芳兒極怕癢,福蕙擦了會腦門,就想著逗她,便在她臉上、脖子上擦起來,弄得芳兒咯咯直笑,脖子一縮左右直閃,玩了一會,福蕙怕她又出身汗,便歇了下來,沒想到,芳兒見福蕙歇了手,反而舉起手上剛咬完的瓜皮,趁福蕙不注意,啪的扣在了她臉上,也有樣學樣地擦在她臉上。
福蕙只感覺臉上一片滑膩,楞了一會,便也笑著用手上的瓜皮繼續「攻擊」芳兒,兩人一時鬧了起來,玩得大人小孩都呵呵直笑。
玩鬧間,福蕙根本沒注意有人走近了馬車,「五嫂,你們在玩什麼啊?」一道響亮的聲音插了進來,福蕙這才注意到有外人的存在,忙伸手將芳兒攬住,以制止她亂動的小手,兩人同時轉頭看了過去。
胤祺、八貝勒、九阿哥、十阿哥全站在了馬車外面,除了十阿哥顯得一臉好奇,其余皇子全都愣愣地看著這一大一小,兩人的臉上,汁液涂滿,只能用一片狼藉來形容,很難讓人相信,面前的一位是皇子福晉,一個是皇室郡主。
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