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少輝抬頭看著剛步入舞池的兩個人,完全看不出般配,現在演奏的這首舞曲節奏稍快,顧夏也更為緊張,兩個人的動作不夠協調。
顧夏頻繁地走錯步子,不斷踩上季飛揚的腳,出錯讓她更緊張,緊張讓她更出錯,顧夏頭上掉黑線,不斷抱歉,「對不起,對……」
還沒說完,又踩上了,季飛揚溫和地笑,「別緊張。」
顧夏無法放松,十多對在舞池中跳舞的人,就他們看起來最別扭,她享受不到跳舞的樂趣,只覺得給季飛揚添了麻煩。
舞曲結束,季飛揚沒有邀她繼續,松開手稱贊了一句︰「顧夏,你今天很漂亮。」
用稱贊來安慰她不用把跳舞的事放在心上,顧夏笑笑,只嘆沒有給他留下更好的印象。
季飛揚用隨意的口氣問道︰「怎麼現在和展少走得那麼近?」
顧夏笑著回答︰「他本來就是我老板,偶爾會遇到。」
她是大方灑月兌的樣子,季飛揚也猜測顧夏對展少輝沒有想法,就是之前看到展少輝邀請她跳舞覺得意外,季飛揚提醒她,「員工和老板還是保持點距離好。」
顧夏嘴上說知道,也沒放在心上,季飛揚送她回到位置上,跟展少輝寒暄了兩句,就告辭去招呼其他人。
看她回來,鄒潤成連忙湊過去,「顧夏,下一支舞你該和我跳。」
顧夏剛端起一杯果汁喝了小口,聞言差點嗆到,將果汁吞下之後驚訝地看著他,「鄒總,你開玩笑的吧?」
鄒潤成輕笑一聲,打趣道︰「你還真是差別對待,季飛揚來請你跳舞,你就馬上黏上去,我們坐在這里,就是愛理不理。」
顧夏連忙站起身,從旁邊侍者手中托盤中再拿起一杯酒放在他面前,「鄒總,你吃好喝好,要吃什麼,我去幫你拿。」
鄒潤成目光在酒杯上轉了轉,將酒杯朝她面前推了推,「你該敬大哥一杯,不是大哥推你一把,估計你現在還在這里坐冷板凳。你看,你能夠進入啟宏也是大哥的一句話,上次追賊的時候大哥還救你一條命,說什麼都要敬大哥。」
顧夏也明白自己沾了展少輝的光,鄒潤成都把杯子推到了面前,她推辭不過,端起酒杯對著展少輝道︰「展少,謝謝你,我不會喝酒,就少喝一點,以後還請你多多關照。」
顧夏拿起杯子朝他示意,展少輝的目光漫不經心地擦過她的臉,最後停頓在握著杯子的手上,臉上晦暗不明,不過他依然給面子地端起杯子,和她輕踫了一下。
顧夏喝了一小口,她不知道這是什麼酒,一股辛辣的味道在口腔迷漫開,非常嗆人,屏氣努力壓抑才讓自己沒咳嗽出來,幸虧她喝得少,不然非要嗆出眼淚不可。展少輝沒有喝,目光投在她杯中的酒上,看了兩秒之後,他道︰「別人來敬酒,我還是頭一次看到喝這麼少。」
語調平緩,臉上也沒什麼表情,但言語中的不滿就算顧夏這種不擅于察言觀色的人也听得出來,也不知道這個人怎麼回事,跳舞的時候還挺正常,現在又開始擺架子,怪不得季飛揚要她和老板保持距離,果真是喜怒無常。顧夏訕笑,「展少,我是真的不會喝,待會醉了會發酒瘋,你說那不是丟你的臉嗎?」
展少輝放下了手中酒杯,往椅背上一靠,半晌,不咸不淡道︰「老五既然說我幫了你的忙,你自己也承認,我是個商人,沒道理做沒有好處的事,你又拿什麼來回報?」
顧夏是真模不透展少輝的心思,看他不像開玩笑的樣子,握著剩下的半杯酒皺了皺眉,「我先干了這杯,如果展少有什麼事需要我效勞,我一定做到。」
她說著端起那杯酒真要往口中灌,旁邊伸出一只手連忙擋住,展少輝拿下她手中的杯子,「這是伏特加,你喝不了,待會出洋相還真會丟我的臉。我又不是想為難你,你記著你剛才說過的話就行。」
顧夏不知他何意,輕輕點頭小心坐回自己的位置,宴會上賓客的興致正濃,舞池中還有不少人在翩翩起舞,展少輝卻沒有興趣在這里繼續呆下去,「走吧,回去了。」
顧夏雖然看不到季飛揚,但仍然想留在這里,詫異道︰「這麼早走?」
展少輝顯然明白顧夏的心思,「男人都不喜歡倒貼上來的女人,我們去給他道別。」
他說完站起身朝大廳正中央走,鄒潤成也跟著起來,老板都這個意思,顧夏自然不敢跟他們對著干,連忙跟上。
季家兄弟就在大廳,展少輝說了幾句客氣話,什麼有事要先告辭,什麼謝謝招待之類,對方也客氣了幾句,季飛揚看到他們身邊的顧夏,意外道︰「顧夏,你也這麼早走?你又比不上展少日理萬機,不如多玩一會。」
季飛揚開口挽留,顧夏就想留下,不料鄒潤成瞪了她一眼,讓她渾身一震,連忙道︰「家里還有事。」
說了聲「告辭」,展少輝提步向外走,顧夏取回自己的外套披上,出了大門,一輛加長車開過來,保鏢恭謹地開門,展少輝示意道︰「送你回去。」
有他這句話,顧夏正好省了打車錢,因為是面對面的座位,她的坐姿端正規矩,像是上班時參加會議的坐姿。展少輝懶懶地倚在位置上,鄒潤成歪在一旁,自然而隨意,看到汽車朝南面開,鄒潤成問︰「顧夏,你住哪里?」
顧夏告訴他地址。
鄒潤成抱怨,「一點都不順路,一南一北,這也太繞彎……」看大哥目光不善掃過來,連忙改口︰「現在挺早,挺早,也不算繞。」
顧夏有點不好意思,「我還是自己打車回去方便一些。」
「不用。」展少輝聲音平淡。
汽車的速度平穩,豪華車坐著就是舒服,顧夏慢慢放松,倚在位置上微微低頭,今晚對于她是特別的一天,至少她和季飛揚近距離接觸,回想起之前跳舞時他的手放在自己腰上,顧夏情不自禁彎唇笑了笑。這樣的表情落在旁人眼中,就是傻笑,那頭鄒潤成取笑她︰「不就是和季飛揚跳了一支舞,傻笑什麼啊?」
「有嗎?」顧夏連忙收斂表情,欲蓋彌彰問道。
「還說沒有,剛才叫你走,一副不情願的樣子。」鄒潤成也嘲笑她,「以後肯定有機會。」
「以後?」顧夏面色又暗淡下來,「以後的事誰知道。」
她不是沒看到季飛揚身邊圍繞的女人,各個都是國色天香,婀娜多姿,他不僅人好,家世又好,這樣的男人以後只會離她越來越遠。
展少輝的目光淡淡地掃過來,「離C市六十公里之外的洛雲山你該听說過,那里以溫泉出名,我在那邊投資了一家大型溫泉浴場,十多天後正式營業,到時候會請一些生意上的朋友,可以邀請季飛揚,你也可以去泡泡溫泉。」
洛雲山是一條山脈,那里不但有溫泉,還有竹海,山腳的小村莊和十里銀杏林組成獨特的風景,這個季節銀杏的樹葉正好都黃了,滿目的杏黃色像是蝴蝶的翅膀,听著落葉的沙沙聲,既是視覺上盛宴又是听覺上享受,目前正是旅游的好時機,顧夏早就想去玩,點頭道︰「我去,我去。」
她興奮的樣子倒是讓展少輝聲音涼漠下來,「自己把握機會。」
鄉村,溫泉,滋生曖昧的最佳場所,旁邊鄒潤成目光流露出笑意,那邊本來大哥是可去可不去,沒想到大哥竟然提了出來。把人捧上去他們以前不是沒有做過,實現那些人的願望,然後再冷眼看著他們繼續掙扎,看著別人一步一步爬上雲端,再從雲端跌落,不過是個消遣的游戲罷了;對于顧夏,就是拋出一輛南瓜車,實現灰姑娘參加舞會的夢想,再看著她的夢想在十二點鐘破滅——季飛揚那樣的身份,是不可能娶一個沒有背景的女人,那個時候才是好戲的高-潮。鄒潤成也沒有什麼壞心,顧夏最後肯定能拿到一筆對她而言可觀的錢財,女人哪有不愛財的?說不定她還會對他們感激涕零,這樣一場娛樂眾人的好戲,鄒潤成豈能錯過,連忙道︰「到時候我也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