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過後,陳開帶上斗魔護臂,一個人出了門。
獨自行走在魔都五彩繽紛的街頭,陳開的步伐從容而堅定,但他的內心卻並不平靜。這畢竟是他的第一次斗魔比賽,而且還是在地下賽場這種高風險的地方,他的心里隱有一些忐忑與不安,但更多的卻是興奮。
此時此刻,陳開心里想的不是家里溫柔體貼的蘇靜,不是冰霜冷傲的瑞雪,也不是勞燕分飛遠在他方的父母,而是正在宏星戰隊里閉關的林智。
這一個月來,他跟林智聯系的很少,只知道林智每天都在進行大量的訓練,斗魔的水平也是突飛猛進。就是不知道他打過第一場比賽了沒有,打第一場比賽時他的心情又是怎樣的,是否跟此時的自己一樣忐忑、不安,而又興奮?
徘徊了近一個小時,陳開才找到瑞雪提供的那個地址的具體位置。令陳開感到意外的是,這地方竟然是一家百貨超市,印象中應該是一家喧囂混亂的酒吧或者破落衰敗的桌球室才合乎「地下」兩字的精神。
雖然跟印象中的猜想有些出入,但陳開並沒有懷疑瑞雪提供線索的準確性,深吸一口氣,他走進了這家超市。
「我找貓叔。」陳開對著超市里的店員說道。
店員看陳開一眼,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陳開。」
店員便不再說什麼,示意陳開跟自己走。
陳開跟著店員穿過了超市最里面的一道小門之後,才發現這家超市的後面竟然別有洞天,一座面積頗大的斗魔場設在了後面。
此時場上有一對年輕人正在對拆練習,水平看起來還不錯的樣子。場邊有幾個觀眾,一邊悠閑地吸著煙,一邊興致勃勃地點評著場上的兩人的表現。
貓叔正是場邊觀眾里的一個,四十來歲的年紀,身材矮小、削瘦,但眼楮卻很精神。
店員指明了貓叔的身份後,陳開主動走上去打了個招呼︰「貓叔,你好。」
貓叔目光犀利,上上下下打量陳開一陣,緩緩開口︰「既然你那丫頭介紹來的,我就信你,打贏一場兩萬,怎麼樣?」
周圍眾人同時一怔,顯然貓叔開出的這個數字出乎了他們的意料,更有一個平頭青年直接插嘴道︰「貓叔,他只是個新人……」
陳開的心頭也跳了一下,兩萬這個數字同樣也超出了他的預期,他沒想到瑞雪妹子竟然有這麼大的面子。
貓叔擺手阻止那個平頭青年再說下去,眼楮一眨不眨地盯著陳開︰「這麼多錢當然也不是白給的,我們會幫你安排實力很強的對輸了的話,你不但拿不到一分錢,還有可能因此喪命,你要想清楚。」
陳開一時思潮起伏,衡量再三終于咬牙道︰「我接受。」
貓叔笑眯眯地點了點頭,招來一個手下吩咐道︰「去跟花豹那邊聯系一下,就說我們這邊有個新人想找他們玩一玩。」
那手下一驚,下意識地道︰「花豹手下的炎魔可是兩個禮拜沒輸過了……」
貓叔甩手把他趕走︰「快去!」
那人連忙退到一邊打電話去了。
貓叔又回過頭來對陳開說道︰「按照慣例比賽一般都是12點才打,時間還早,你先在這玩會吧!」
陳開點點頭退到了一邊,並沒有真個去玩,只是默默地欣賞著場上兩個年輕人的練習.shouda8.更新
他之所以同意貓叔的條件,並不是一時魯莽,也是經過認真思量的,他同意的理由正是場上正在練習斗魔的這兩個年輕人。不可否認這兩個年輕人的水平的確挺不錯,要是一個月前陳開只有仰視的份,但是現在他卻有絕對的把握這兩個人接不下一記二次弧光。
而貓叔等人對這兩人卻大為贊賞,若是他們所謂的「實力很強」也是這種層次的話,陳開覺得自己足以應付。
※※※
坐了一會,夜漸漸深了。眼看時間差不多,貓叔招招手把陳開叫了過去,帶著他坐上了一輛面包車。
面包車一路疾駛,在紛亂的車流中不斷穿梭,陳開也不知道究竟是要開去哪。終于前面的道路越來越黑,陳開完全失去了方向感,等下車一看,才發現竟然已經到了黃浦江畔。
此時濱江的大道邊上已經停了不少的車,顯然都是來看斗魔比賽的。
陳開跟著貓叔等人剛一下車,就听到一個粗獷的嗓門大笑道︰「老貓來了?來,讓我看看你收了什麼樣的新馬!」
陳開循聲望去,只見長的五大三粗、卻穿了一件娘氣花襯衫的男人領著一幫手下朝這邊走了過來。
花襯衫一行逼至身前,目光最後卻落在了陳開的身上,笑道︰「這小子就是你的新馬?細皮女敕肉的,不知道經不經得住我的巴掌。」
貓叔面色不變,微笑道︰「花豹子,牛皮吹的這麼響,不如等下你親自下場和他玩一把怎麼樣?」
花豹哈哈一笑︰「你老貓想給我送錢,我沒意見呀!不過呆會他能從‘炎魔’的手里活下來再說吧!」
說完,大笑著揚長而去。
「呸!小人得志!」貓叔身後那個平頭青年吐了口唾沫罵道,「他手下的‘炎魔’才贏了幾場,就囂張成這樣……」
「阿金。」貓叔叫了一聲平頭青年的名字,聲音平和卻蘊含威嚴,平頭青年立刻就閉上了嘴巴。貓叔又微微轉頭,眯眼深瞥了陳開一眼,對阿金命令道︰「你帶小陳過去準備。」
于是陳開便跟著阿金走到江灘上特意圈出來的一片空地。
所謂的準備,是指比賽的雙方互相檢查對方的斗魔器材,看看是否做了手腳或是有什麼紕漏,這是不單是地下賽場的規則,在職業賽場上也是一道既定的流程。
在這個過程里,陳開終于看到了他的對手「炎魔」,一個留著一頭長發的年輕男人。這個家伙似乎對紅有獨鐘,不但穿著紅色衣服、紅色褲子、紅色鞋子,就連他那一頭飄逸的長發也染成了紅色。
陳開看著他的同時,他也在看著陳開。臉上帶著笑意,眼里的目光卻是冰冷的,似乎陳開在他眼里已經是個死人一般。
陳開一聲不吭,面沉如水。
很快雙方就檢查完畢了。阿金把陳開拉到了一邊,幫他戴起斗魔護臂來,邊戴邊問︰「兄弟,玩哪個系的?」
「光影系。」陳開答道。
阿金皺了皺眉。由于操控難度太大,光影系是個兩極分化很嚴重的體系,玩光影系的斗魔者要麼是菜鳥,要麼就是頂尖的高手。但真正的頂尖高正規的職業聯賽去了,在魔都的地下賽場上,阿金還沒見過哪個玩光影系的人是厲害的。
「第一次打黑賽?」阿金又問。
「是。」
阿金就不再說什麼了。
陳開也沒有解釋什麼。
等到給陳開戴好護臂之後,他才拍著陳開的肩膀道︰「加油!你的對手是個玩爆燃系的,外號叫‘炎魔’,剛才花豹的話你也听到了,那個‘炎魔’是個沒人性的家伙,你要是輸的話,很可能會沒命。命是你自己的,只能靠你自己去爭取。」
陳開點點頭,說了聲「謝謝」,然後望向了對面的炎魔。而面對的炎魔也正在望著他,目光挑釁而冰冷,陳開微微一哂,卻毫不避讓。
沒過多久,現場響起了一段振奮人心的搖滾音樂,接著所有的人都朝這邊聚攏了過來。
決斗即將開始。
陳開深吸一口氣,大步走入場中,同時炎魔也走了上來,兩人遙遙對峙。
陳開身姿挺拔,面色平靜,氣若臨淵;炎魔卻陰森森地笑著,配上他從頭到腳的紅色,整個人顯得特別地扭曲、詭異。
「開始!」裁判一聲大喊,比賽正式開始。在這種地下環境里,裁判的作用也就是喊喊開始跟結束了。
陳開起手就是一個光耀。光耀的出手速度快,而且具有很強的迷惑性,是光影系中最常用的開場招式。只見陳開的身軀一震,接著便閃耀出了一道道刺眼的光束。
光束準確地打到了炎魔的臉上,在他的視線里,陳開的身影立即搖搖晃晃地搖出了許多重影。
炎魔冷哼一聲,卻根本不管哪個是真人、哪個是虛影,疾步沖上前來,雙手握拳一陣奮力連揮。
陳開立即便感覺周遭的空氣變得熱了起來。在與瑞雪一起訓練時,瑞雪曾給他介紹過爆燃系一共分為三個層次,暗火、明火、爆燃,顯然炎魔正在施展暗火層的第一招式——灼燒拳。
別看這個招式的威力不強,但其所激發的暗火卻是可以累積的,當暗火累積到一定的量時,便會轉化成明火甚至是爆燃,令人防不勝防。
陳開連忙閃避,利用強光與光耀掩護不斷地進行走位,不但躲開了炎魔的暗火,偶爾還趁隙打出了凌厲的反擊,令炎魔一陣手忙腳亂。
場邊的觀眾爆發出陣陣興奮的尖叫,這時候他們才發覺這個控光的年輕人竟然能跟炎魔打得旗鼓相當。
炎魔畢竟是有著豐富戰斗經驗的選手,他發現陳開的走位太飄逸自己抓不住之後,便立即改變了策略,小心地提防著陳開的反擊,絕不讓陳開有時間施展出強力的殺招,同時累積下一道又一道的暗火,準備用爆發來壓縮陳開的走位空間。
很快,暗火就累積到了足夠的能量,爆發出一道明火。
隨著這道明火的爆發,觀眾的情緒也瞬間被點燃了起來,發出震天叫喊。
「炎魔!炎魔!炎魔……」
「打死他!打死他!打死他……」
顯然這里大部分觀眾都是站在炎魔那邊的,因為炎魔的噬血殘忍給他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與足夠的刺激,而且炎魔也已經幫他們贏了不少的錢。
其實炎魔早就想把陳開打死了,但陳開的光影用得實在是出神入化,在他的視線里陳開始終都是重重疊疊的好幾道身影,即使明火壓縮了他的走位空間,他還是抓不住他。
炎魔一咬牙,雙手連揮,不斷地爆發出一道又一道明亮火焰,進一步地壓縮陳開的空間。
「哈哈哈,老貓,看樣子你這新馬要不行了呀!」
場邊,花豹與貓叔坐在了相鄰的兩把臨時椅子上。此時看到場上的火焰越來越多,陳開的形勢越來越不妙,花豹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來。
貓叔的面色古井不波,慢悠悠道︰「花豹,還沒打完呢,現在高興得太早,小心呆會笑不出來。」
貓叔的話剛說完沒一會,場上突然爆發出一陣巨響,炎魔已經將火的能量堆至爆燃的層次,猛然激發,將賽場燃成了一片火海!
場外的觀眾幾欲瘋狂,發出震耳欲聾的尖叫。
看到這一幕,花豹再次哈哈大笑起來︰「老貓,你就是喜歡嘴硬,現在你還有什麼話好說?」
話剛落音,場上忽然響起一陣刺耳的低鳴,接著便有兩片雪亮弧光從火海里激射而出,準確地打在正在激發火焰的炎魔身上。
炎魔措手不及,立即被狠狠地擊飛了出去,一陣塵土飛揚,倒地不起。
全場一片驚愕,這一幕變化得太突然了!
「二次弧光!是二次弧光!」
觀眾里畢竟還是有識貨的,片刻之後就有人叫出陳開的招式名字。
全場觀眾情不自禁地發出贊嘆,沒有任何人想到陳開竟然會在完全劣勢的時刻突然施展出二次弧光,瞬間逆轉戰局。而二次弧光絕對是一個令人驚艷的技能,就算是在職業級的賽場上,施展出這一招都是十分搶眼的表現。
這一下就連場外的花豹都不淡定了,猛地從椅子上站竄了起來,愣愣地盯著戰場。
場上火光漸漸斂去,陳開的身影慢慢地顯露了出來,他的身上流溢著一層淡淡的光幕,整個人竟然是毫發無傷!
場外的觀眾頓時爆發出了歡呼聲!獻給勝利者的歡呼聲!
當然,伴隨著歡呼聲的同時,也有人摔東西叫罵的聲音。
而花豹更是面如死灰。
「花豹,現在你又有什麼好說的?」貓叔嘲弄地看著花豹,淡淡地回敬了一句,「對了,剛才你不是說了要親自跟他玩一把麼?你可不能認輸啊!」
花豹臉色漲得通紅,憋了半天,最後喊出一句︰「麻痹,算你狠!」
說完,領著一幫手下頭也不回地離開。
貓叔開心地看著花豹等人離開,直到一行人走遠,他才回過頭來看著場中的陳開。
場上的陳開正不緊不慢地拆卸著護臂,臉上的表情很平靜,既沒有戰勝對手後的興奮激動,也沒有力戰後的疲倦頹廢。
貓叔的眼中閃過一絲精芒,招招手對著手下吩咐道︰「去告訴阿金,多給這小子加五千塊,並且把他的號碼留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