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7月11日。
病毒大規模爆發的第四天。
這個派出所規模中等,原本有46名內、外勤各階警員。
現年41歲的鄭成只是一名普通的一級警督,雖說膽子不大,但一向謹慎勤勉,在派出所也還算頗有人緣。
這幾天,有著10多年從警生涯的鄭成心力交瘁。
他所負責的區域,所在喪尸越來越多!據他所見的判斷,喪尸與活人的比例,已經突破了恐怖的7:3!!
雖然家離得不遠,但他已經2天沒有回去過了。所幸的是,昨天電話里得知,他的老婆和10歲的兒子,還沒有變異。
今天上午出外勤,他又失去一名下屬,上個月剛滿26歲的小郭。
他在自己的眼前,被突然竄出的幾只喪尸給活活吃掉!如果不是恰好有幾名全副武裝巡邏的軍人幫忙,鄭成也應該進了喪尸的肚子。
此刻回到派出所的鄭成,極度驚惶。
他又一遍檢查自己袖口是否扣好,他擔心自己手臂上那條喪尸爪子留下的劃痕被同事們看到。
他不想被隔離,這幾天,被隔離的那5、6個同事,完全沒有任何消息。被咬傷幾乎100%以及被抓傷超過80%的變異幾率,讓他不寒而栗。
而且他听說,近兩天由于軍警本身的大規模變異以及他們在戰斗中的飛速損耗,現在對被喪尸所傷的人,已開始執行立即槍決——直接射擊傷者頭部。
已經沒有更多的人力,來執行隔離了。
此時的鄭成,心中始終抱著一絲幻想︰「萬一,我是那幸運的20%呢?不!我一定會是那20%中的一員!」
這幾天,指揮以及向他們發布命令的市局領導,已經換了3個。而他們的派出所所長,昨天也剛剛殉職,听說是在某個天台上,被喪尸圍逼,從7樓摔下來,死得很是淒慘。
今天的指揮者,听說只是個局長秘書?不過這與鄭成無關,他只希望自己能繼續活下去!
他們派出所的指揮系統,已經名存實亡。
大量身邊的同仁變異然後撲向戰友,讓所有人神經極度緊張,充滿了對任何人都不敢輕易相信的迷惑!更何況,所有軍、政系統,從領導層到普通戰士,缺員都已經超過7成!
昨天,這個派出所原本的46人,加上自己就已經只剩下11人了。缺員原因,絕大部分是變異為喪尸或因喪尸而死,也有3人是失蹤。鄭成估計,多半是和親人一起逃跑了。
他也想過逃跑,但他不敢。7月8日,所長他們在下發新的槍支彈藥的時候就強調了,非常時期,對逃兵只有一個懲罰措施,那就是——發現以後,就地槍決。
此刻派出所里,加上鄭成一共只有4名警員。
負責通訊的女警小麗,正扒在桌子上睡覺,也許是太過疲倦了吧。
負責內務的趙姐,正垂著淚,撥弄著手里的桶裝方便面,半天也沒吃下去一口,多半又在想她變成喪尸、然後被子彈撕裂成碎片的兒子。
腳蹺在桌子上坐著的,是魁梧暴躁的二級警督龐勇健,他正叼著煙在仔細拭擦著自己的92式手槍。
鄭成坐在自己辦工桌前,拿起與妻兒的合影,仔細查看著。但他實在太疲倦了,不一會兒就開始打盹,連鼻孔里吊下來一條長長的清鼻涕,也未察覺。
他開始做夢。
夢里,到處是血︰血的河流、血的山脈、血的雲彩。卻沒有令人惡心的腥臭,聞上去,反倒是香甜甘美。
這令人心醉的紅啊~
「吼!」
正趴著睡覺的女警小麗猛然抬起頭了!
她眼內已幾乎看不到瞳孔,眼白上布滿青筋,臉上的肌膚也變的死灰,同樣布滿青色暗紋!
她奇怪的扭動著頭,張開嘴,縱身向邊上端著方便面的趙姐撲去。
腳蹺在桌子上的龐建勇一驚之下,跌倒在地,卻是反應極快,尚未起身,手中的92式手槍就瞄準了小麗。
「呯、呯!」
變異為喪尸的小麗全身猛的一震,撲倒在地上、這一攤潑灑的方便面里。手指堪堪要劃到趙姐的身體!
趙姐雙手還維持著端面的姿勢,死死盯著匍匐在自己身前小麗︰白白腦漿正從她頭上彈孔一股股緩緩涌出。
趙姐僵立著,渾身篩糠一般,劇烈顫抖。
鄭成被槍聲從夢中驚醒。
饑渴的感覺正炙烤著他身體與靈魂!
對血肉的無盡渴望,充盈他整個腦海與全部身心,每一個細胞都在拼命吶喊︰
「餓啊!」
鄭成煩躁地一把將桌上的東西掃在地上,站起身,向旁邊散發著香甜食物味道的人撲過去。
「呯!呯!呯!!!」
被一股巨力穿入腦中,鄭成瞬間失去了所有意識,包括對食物那超乎一切的。
他布滿青筋暗紋的臉重重摔在地上,眼前,是他與妻子開心的抱著兒子歡笑的照片、和碎裂的相框。
龐勇健背靠鐵皮文件櫃大口喘息著,手中的槍指向了依然呆立著顫抖的趙姐。
龐建勇臉上陰晴不定,他不清楚,剛才變成喪尸的小麗有沒有抓傷趙姐。
「趙姐!趙姐!!」
龐建勇大聲喊著,幾乎變成了吼叫,扳機上的手指也開始慢慢收緊。
「……唔,啊!!」
回過神來的趙姐,手忙腳亂的爬到身後的桌子上,把頭埋進雙膝之間,卷成一團。
「媽的!膽小又沒用的女人!!」
龐建勇終于還是沒有扣下扳機,他拍了拍身上的灰爬起身來。
門口傳來雜亂的跑步聲。
「 當!」
門被大力推開。巡警小高撲了進來,他臉上亂七八糟都是鮮血,手槍不知道丟到了哪里、身上警服也已成懸掛的布條,透過布條間歇,能見到胸月復間好幾道深淺不一的抓痕。
「喪…好多喪尸,快躲起來!」
小高扶著牆,劇烈喘息著。
他身後的門外,雜亂的腳步聲在迅速接近!
龐勇健當機立斷,沖過去一把將趙姐揪下來,拖著她快步進入到邊上的拘留室,然後立刻將鐵門反鎖。
踉蹌著撲過來的小高,絕望的對著門上的小窗戶喊著︰
「健哥!讓我也進去啊,健哥!!」
他拍打著鐵門,在門上留下斑斑血跡。
龐勇健面無表情的看著滿面血跡混著眼淚的小高,又透過他臉側的空隙看到,無數喪尸正從大門魚貫而入。
「快讓他進來!讓他進來啊!龐勇健,是小高啊!!」
清醒過來的趙姐在身後用力拉扯著,急切的大喊。
龐勇健轉身,狠狠一巴掌,將趙姐扇倒在地。
「你他媽的再喊,老子把你也丟出去!」
隨後,不理門外小高淒慘的哀求,蹲在趙姐身邊,粗暴的翻看她身體上有沒有被抓傷的痕跡。
旋即,門外響起小高淒厲激昂的慘呼,不一會就戛然而止,然後,是西里呼嚕的咀嚼聲,間雜著喪尸的低吼。
艷紅的血,從門縫底下,緩緩滲進來。
好大一灘。
鐵門後,有不大的兩間房間。
龐建勇他們所在的房間一角,是拘押嫌犯的「鐵籠子」,說是籠子,當然不可能真的像籠子一樣小,還是有好幾個平方,同時拘押三、五人,也能勉強容納。
另外,靠里的一間,則是審訊室。
此刻,「鐵籠子」里面還關押了一個驚恐的女人,也不知道她是因為什麼被拘押在這里。這幾天派出所忙的一團糟,估計也少有人再來注意她。
驚恐的女人縮在籠子一角,偷偷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切。
仔細檢查下來,沒在趙姐身上發現任何可見的傷痕,龐建勇松了口氣。
「滾,一邊好好呆著去!你個蠢女人,沒見到小高身上被喪尸抓到的傷啊?你他媽想把我們都害死嗎?」
他一腳踢在倒地的趙姐身上。
趙姐抽泣著,自己走進了審訊室里。
龐建勇把目光落在了鐵籠子里的女人身上,用鑰匙打開門,走了進去。
「站起來,讓我看看!」
女人畏畏縮縮站在他面前。
龐建勇左手食指抬起女人的下巴,眼楮不由眯起來︰真是個不錯的貨色啊!
「恩,把衣服月兌了,我要確認你沒有被喪尸傷到過。快月兌!想要老子動粗嗎?!」
女人咬著嘴唇,默默的一月兌上的淡藍色上衣,看一眼沒有表情的魁梧警官,又月兌下了的筒裙。
龐建勇伸出舌頭,舌忝舌忝干干的嘴唇,肆無忌憚的打量眼前只剩貼身內衣的漂亮女人。
大約二十七八歲的樣子,正是熟透的年紀。
黑色蕾絲的文胸和小褲,反襯出皮膚格外白皙。
女人很緊張,雙手攪著護在自己腿間。卻讓自己胸前那道溝壑,顯得更加深邃,令人沉迷。
蜂腰、隆乳、筆直修長的雙腿。
簡直就是內衣模特的身材嘛!
「你是怎麼進局子里來的?」
龐建勇右手撫模上女人的肩膀,順著手臂慢慢向下滑去。
女人微微顫抖著,沒有回答。
龐建勇也完全沒有期待女人的答案,他感受著冰涼、細膩的皮膚,右手滑向女人腰部。
「龐建勇!你在干什麼?!」
該死的,又是趙姐!
他轉過頭,冷冷的道:
「我在檢查她身上有沒有傷口。」
他手在美女胯上輕輕拍了拍︰「現在,檢查完了。」
……
趙姐把抱著衣物的女人接到了審訊室里面。
龐建勇沒有阻止,但看著趙姐的目光冰寒森冷。
他煩躁的在房間里來回踱步,突然走到鐵門處,從窗口對著外面的喪尸射擊起來,嘴里大聲叫罵著,直到整整一個彈夾剩余的子彈全部打空。
「呸!」
他對著窗口外面依然密密麻麻的喪尸吐口唾沫,然後嘴里咕噥著,坐在椅子上,閉目養神,不知道在想著什麼。
審訊室內。
兩個女人抱在一起。外面的喪尸吼叫聲、剛才的槍聲和龐建勇的喝罵,全都清晰的傳進來,讓兩個女人更加驚恐,早就忘了各自的身份,依偎在一起,好稍稍有所慰藉。
「他,他已經發瘋了……」
夜幕,在門外喪尸的吵鬧聲中、在門內3人各自不同的心思中,慢慢降臨。
「趙姐,你出來。我要和這位女士談話。」
高大魁梧的黑影,站立在審訊室門口。
依然叫她趙姐,不是因為尊敬,而是他根本就不知道趙姐的全名。
「我……你就在這里問吧,我幫你記錄。」臉頰紅腫的趙姐鼓起勇氣說道。
「記錄你個狗屎!」
龐勇健一步跨進來,抓住趙姐就拖了出去。
趙姐還待撲上來糾纏,卻被一槍托砸在頭上,躺倒在地,生死不知。鮮血從發間滲出來,很快在趙姐臉頰附近匯聚成潭。
「啪!」
審訊室的門被關上。
衣物撕裂的聲音、女人壓抑的求饒聲與抽泣聲、男人粗重的喘息聲……透過門,隱約傳出。
……
7月12日,趙姐因頭部傷勢過重,死亡。同日,該派出所除3名失蹤者和龐建勇外,其他幸存者,全部確認死亡或變為喪尸。
7月13日,最後小半塊發霉的面包,被龐建勇吃掉。
7月15日,女人死亡。
7月16日,龐建勇吃掉了女人左臂。
7月17日,龐建勇開始吃女人大腿。
……
7月19日,今日。
實在難以忍受生吃人肉的惡心,以及狹窄空間、喪尸環繞帶來的巨大壓力,渾身血污憔悴癲狂的龐建勇,打開鐵門沖入喪尸群中。
最後一顆子彈,他留給了自己。
該派出所最後一名警員,死亡。
尸骨無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