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老王(游戲王) 第九十九章

作者 ︰ 天洛水

賽特大神官並不想答應克雅請求——那個黑發侍衛語氣與其說是請求不如說是強硬要求。

他是埃及大神官,一個低賤侍衛憑什麼對他做出這樣要求?

只是,就在他張嘴拒絕那一瞬,那赤紅火光閃過他天空色瞳孔,它是如此刺眼,像極了那一日神殿里明亮到極致陽光。

他微動唇閉上,再一次看了少年王一眼。

年輕法老王一言不發,冰冷目光只是注視著那燃燒灼熱火焰。

賽特舉起右手黃金權杖,一道細小光弧在權杖上閃過,毛絨絨圓滾滾栗子球出現在他面前。

無論何時出現都很活潑栗子球這一次顯得異常安靜,它那大大紫羅蘭色眼楮盯著賽特看了一會兒,然後輕輕繞著他轉了一圈。

賽特覺得有些詫異,栗子球此時舉動感覺上就像是通人性般在向他道謝。

可是它不過是一個低階魔物……明明只有高階魔物才有可能理解主人想法。

所有人目光此刻都集中在毛絨絨栗子球身上,它自己卻毫無所覺。在繞了賽特一圈之後,就徑自在空中飄浮著飛到那座已經徹底被火焰吞噬房子面前。

「噗哩……」

它發出輕微低低叫聲,圓圓大眼楮怔怔地看著那燃燒火焰。

它似乎知道它以前主人就消失在里面。

栗子球怔怔看了那火光好一會兒,終于又向上飛去。

它懸浮在上空低下頭,大大眼楮里突然發出光來,那光落到黑暗里,其中一部分光線突然扭曲變形。

黑暗中,扭曲變形光線一會兒朦朧一會兒清晰,逐漸形成一個人臉輪廓。

隨著光線閃動,那個人面貌越發清晰起來。

清亮紫羅蘭色調大眼楮眨了眨,彎成月牙可愛弧度,那張和埃及法老王極為相似卻稚女敕許多少年臉笑得很開心。

那張臉離得很近,出現影像是從下向上看上去。

感覺上就像是看著王弟那個人趴在王弟懷里,從下面角度看著王弟臉。

然後,年少王弟臉忽近忽遠地閃動了幾下,背後景色也晃動起來。

就像是本來趴在王弟懷里那個人被拋在空中滾動了幾下,又落回王弟懷中。

「靠你了,栗子球。」

「噗哩~~」

沒問題~~

「為什麼對著一個比我小女孩我也得事先把你召喚出來以防萬一……雖然她劍術很好我大概是打不過她,那個老神官好像也說過她有什麼特殊力量……」

「噗哩?」

听不懂,不過主人好像有點垂頭喪氣。

于是飄起來用自己軟軟毛蹭蹭主人白白暖暖頰。

主人不要不開心,我會保護好主人。

「下次一定要說服另一個我讓我學武!」

「噗哩噗哩~~」

主人加油~~

「栗子球,先進去找地方躲好,一定要把看到東西記牢。雖然王兄那邊沒問題,不過沒有證據話,那些神官大臣們也會很煩人。到時候把你看到放出來給他們看,他們就不會羅嗦了。」

「噗哩!」

包在我身上!

彎月也隱藏在雲層之中漆黑夜晚,在燃燒著赤紅火光倒映下,從栗子球眼中發出光芒在黑暗中浮現出一幕幕景象。

它讓時間回到了三天前那一刻——

「幫幫我,游戲……」

金發嬌小少女天藍色瞳孔里含滿了淚水。

她坐在床上,縴細手向站在她身邊少年伸過去,痛楚神色如即將溺斃人看到了最後一根浮木。

「夠了,儷貝卡。」

有著紫羅蘭色瞳孔少年後退一步,抬起手臂,擋住了儷貝卡伸來手。

他看著儷貝卡,神色顯得很是復雜。

他說,「你還要鬧到什麼時候。」

年少王弟和那雙此時有點愕然地注視著他天藍色眼楮對視,他目光看似平靜,卻又不著痕跡地仔細盯著儷貝卡臉上表情,眼底深處隱藏著一絲探尋痕跡。

「我昨晚想了很久……儷貝卡,從一開始你就沒有嫁給王兄打算,是不是?」

他問,那稚女敕面容此刻顯得很冷靜。

「從一開始你就打算在婚禮上做些什麼,是不是?」

利比亞公主低下頭,金色發絲滑下來,柔順地掩住她大半頰。

她揪緊床單手指攥得很緊。

她沉默著,沒有做出任何辯解,可是那微微發抖手指顯示出她現在承受著巨大痛苦。

「沒用,儷貝卡。」

他說,「就算我真很喜歡你,我也不會向王兄提出那樣請求。」

年少王弟看著那仿佛是承受了巨大委屈少女,他後退一步,拉開彼此間距離。

那雙淺紫色瞳孔中略微浮現出一絲無奈和難過,又被他強行壓了下去。

「而且就算如你所願,我去求王兄讓你嫁給我,從而使得王兄無法名正言順地借用你名義……王兄也不可能會放過利比亞。利比亞沒有埃及強大,它逃不了,就算你用盡手段也沒用。」

「所以,儷貝卡,再裝下去也沒用。」

利比亞公主仍舊是低著頭,一動不動。

「為什麼?」

她問,聲音很微弱,只是那揪著床布手指已經安靜了下來。

「埃及人侵略了你家,殺害你子民。」

年少王弟說,「你恨埃及,而我卻是埃及王弟。」

「儷貝卡,你操之過急。我本來沒有懷疑你,可是昨晚那場戲,你做得太過了。」

「我不相信憎恨埃及你會喜歡上埃及王弟到那樣地步。」

「人感情並不受自我控制,或許我只是情不自禁。」

利比亞公主回答也很平靜。

「或許有人會那樣,可是儷貝卡你不會。」

游戲低聲回答,「無論如何偽裝,你始終都把利比亞看得最重,就和我王兄一樣。」

「你以身為利比亞公主而驕傲,所以你不可能會把個人感情放在利比亞之前。」

年少王弟注視著利比亞公主,那雙淺紫色眼楮中透出目光突然變得銳利起來。

「儷貝卡,你是想在婚禮上對王兄不利,是不是?」

儷貝卡仍舊低著頭。

她沉默著,一言不發。

她手揪緊自己衣角,又松開,就這樣反復了好幾次才又開了口。

「王弟殿下,為什麼不直接將這些話告訴別人。」

果然……

年少王弟看著儷貝卡,他嘴角浮起一絲苦笑。

他說︰「因為我並不確信。」

年少王弟話讓儷貝卡猛地抬起頭。

天藍色眼楮冷冷地著盯著游戲,那嬌小金發少女臉上淚痕猶在,卻已不復剛才脆弱。

她下床站了起來,剛才眼底那一絲驚訝已經消失了。

「原來如此,王弟,你剛才話都是在試探我。」

「是,我並不確信自己判斷,才先來找你……不過現在我已經可以確信了。」

年少王弟和利比亞公主那冰冷目光對視。

「儷貝卡,我拿你當朋友,所以不想看你受到傷害。」

他目光很堅定,沒有絲毫猶豫,「但是你要傷到我王兄,那就不行!」

「我會將這些話都告訴王兄,我不知道你有什麼依仗……但是到底是繼續舉行婚禮還是一拍兩散,這都由你自己決定。」

「就算你確信了又能怎樣?」

儷貝卡那張稚女敕嬌美臉上浮現出一絲笑意,她看起來依然很冷靜。

「你沒有證據,王弟。」

她輕輕地撫了撫自己垂下來金色發絲,將其撩到耳後。

「你和我會面早就在法老王掌握中,他早就對你起了疑心,再加上昨天那件事……你以為法老王會相信你一面之言?」

紫羅蘭色瞳孔瞥他一眼,年少王弟轉身欲走。

「他會信我。」

他說。

一句話,四個字,簡簡單單,干淨利落。

利比亞公主盯著埃及王弟瞳孔深處突兀地閃過一道紅光。

栗子球——

感覺到身後一股奇異力量向自己猛然襲來,年少王弟下意識在腦中呼喚他魔物。可是就在即將和他小魔物思維接觸上一瞬,他腦海里突然迸發出一陣尖銳疼痛。

他眼前一黑,差一點就在那一瞬失去知覺。

那幾乎撕裂頭部疼痛來得快,去得也快。

唯一區別是他突然間和栗子球失去了精神上那一點微妙聯系。

身體內部突然泛出巨大疲乏感,所有力氣仿佛在那一瞬間被抽得干干淨淨,就算他竭力想要支撐住,已經不听使喚身體還是緩緩落了下去。

他坐在地上,視線逐漸模糊。

如果在這里失去意識就糟了……

年少王弟用盡最後一絲力氣拔出腰間短劍,對自己腿刺下去。

持劍手腕被人抓住,短劍被金發少女拿走,那冰冷銳利劍刃貼緊了他喉嚨,鐵器特有寒冷氣息滲透進他頸上肌膚里。

他眼垂下來,那寒冷氣息反而讓他勉強保存了一點意識。

他咬緊下唇,想用疼痛讓自己清醒一點。

眼見控制了當前形勢,利比亞公主輕輕吐出一口氣。

雖然剛才一直表現得很冷靜,但是那不過是在努力隱藏著內心慌張罷了。

王弟說對了,從一開始,她就沒有嫁給法老王打算。

來到埃及,她就沒有活著回去打算。

在來到埃及之前,她站在利比亞神殿里向她父王以及歷代利比亞王起誓——她絕對不能讓埃及利用她得到統治利比亞名義。

但是,就算是注定要死,她也絕不讓埃及好過。

一開始那場宴會之中刺殺,她是知道,但是她保持了沉默,甚至放任那些刺客混進來。

如果能刺殺法老王成功,那很好。可是就算不能成功,她完全可以撇清那些人和自己關系。只要埃及人不殺她,她自然還有機會對法老王下手。

意外是,代替法老王中毒卻是埃及王弟。

然後,法老王對王弟那不同尋常寵愛讓她產生了新想法。

她不願意法老王娶自己並借此得到統治利比亞名義,但是,如果娶她人是王弟,那麼按照慣例,王弟成年之後就可以和她一起返回利比亞。

那樣埃及就再也沒有對利比亞出手理由。

而以王弟那樣溫軟性子,很難干涉利比亞王室對利比亞統治。

用盡手段,她成功地接近了王弟,並讓王弟對她產生了好感。

唯一讓她喪氣是,王弟雖然看起來很親近她也很同情她遭遇,但是卻決口不在法老王面前提起她。

相處久了,她這才發現,雖然王弟看起來性子溫軟,但是在原則上卻分毫不讓。

他並不是那種可以任她左右人。

眼看婚禮就要到來,她不得以兵行險招。

雖然並不是怕死,但是與其和埃及玉石俱焚,若是還有一絲能保護利比亞希望,她還是不想放棄。

備受法老王寵愛而又個性善良王弟就是唯一突破口。

在王宮里多年勾心斗角讓她忘記了很重要一件事。

雖然狠毒狡詐都是聰明人,可是善良人也並非都是愚蠢之輩。

一場戲演得太過反而被埃及王弟抓住了破綻,對她起了疑心,反而利用她對他輕信試探出了她心思。

他對法老王信任讓她無從挑撥,她別無選擇只能冒險使用隱藏力量。

其實她並沒有把握,畢竟她曾經見過王弟召喚栗子球,只要王弟動作比她快一步——

結果出乎意料,她大大松了口氣。

她僥幸贏了這一次。

一招輸,滿盤皆輸。

只能說這是利比亞神保佑,雖然王弟快了她一步,可是王弟身體里面似乎本來就存在著一抹黑暗氣息,它和她襲擊向王弟靈魂力量在一瞬間起了共鳴,壓制住了王弟魔力,切斷了王弟和魔物聯系。

魔力被打斷而產生反噬似乎讓王弟靈魂受到了相當程度傷害。

那麼正好!

雖然一開始是打算在婚禮上下亂了計劃也只能匆促動手了。

不,或許這個機會還能讓刺殺法老王幾率大一些……

金發少女微微俯,她注視著王弟天藍色瞳孔透出一絲復雜神色,又瞬間被她壓了回去。

她將短劍插回王弟腰間鞘中,伸手輕輕擦干淨王弟下唇咬出來血痕。

「游戲……」

她低低地喊著,目光突然放柔。

她瞳孔中再一次微微閃過紅光。

「殺掉你王兄好不好?」

反噬對靈魂造成傷害讓年少王弟意識越發模糊起來,很勉力才睜開眼有些茫然地看著儷貝卡。

可是,幾乎是下意識,他搖頭。

「殺了法老王,你就可以成為埃及王,不然你自己就會死。」

得到回答仍舊是搖頭。

「你不想死吧?游戲。」儷貝卡柔聲說,「殺了他,你成為法老王,我們就能永遠在一起。」

搖頭。

利比亞公主覺得自己有一點焦躁。

明明是身處意志力最渙散時候,埃及王弟卻依然能夠不受她蠱惑,毫不猶豫地對她搖頭。

那仿佛是刻印在他靈魂深處意識和舉動。

「游戲,為什麼?」

她問,緊緊地皺著眉,眼底帶著那麼一絲復雜,「就算再怎麼敬愛你王兄……他有那麼重要嗎?甚至可以和你自己命相提並論?」

「不……」

不可能相提並論……

年少王弟神志已經徹底模糊。

他說,「王兄……沒有比他更重要……」

還沒有說完,他閉上眼,倒進儷貝卡懷里。

他終于失去了意識。

利比亞公主坐在地上,抱著昏迷埃及王弟。

她安靜地坐著,在冰冷地面上柔軟散開淺紫色裙擺仿佛是在陽光下綻放花朵。

柔軟金色發絲半掩住她嬌美臉,她低著頭,似乎是一直注視著昏迷中王弟臉。

她沉默了很久。

終于,她緩緩低頭。

在朱紅唇輕輕貼上埃及王弟唇一瞬,她突然閉上眼,側身癱倒在地,一動不動。

而同時,那隨著儷貝卡倒體也跟著倒在地上埃及王弟突然睜開了眼楮。

他站了起來。

可是他站起來姿勢極為詭異。

不,並不是詭異,而是會讓看著人覺得很別扭,因為少年站起來姿勢很像是女性動作。

不過這樣別扭舉止很快就被少年意識到,並糾正了過來。

埃及王弟按著自己頭靜靜站了一會兒,然後他彎下腰,將昏迷利比亞公主抱起來放回床上。

他將手伸入了利比亞公主胸口衣物,神色坦然地在少女之間模索了一會兒。

當他手抽出來時候,手上多了一個只有小指頭大小半透明瓶子。

陽光下,瓶子里劇毒液體蕩了一蕩,閃出漂亮淺藍色光彩。

年少王弟側頭,用他紫羅蘭色眼楮注視著他左側對面。

那里牆壁上瓖嵌著一面橢圓形鏡子,正好將坐在床沿王弟整個人照了進去。

鏡中少年有著一張稚女敕面容,他看起來很平靜。

「請好好休息,王弟殿下。」

紫羅蘭色瞳孔深處隱約閃過一道極其微弱紅光,‘埃及王弟’抬手輕輕抓住那垂在胸口黃金戒指。

「……還有,打個賭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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