嘩啦————
水聲?
他是什麼時候又暈過去的?于澄的呼吸漸漸平緩,溫熱的水包圍他,蒸騰的氤氳模糊了視線,隱約能感到這是個大到離譜的人工池,奢華的裝飾,卻是用紫色和黑色為主色調,陣陣陰暗的壓迫感撲面而來。.
剛想動,撞上身後近在咫尺的胸膛,滾燙的熱度讓他忍不住打了個激靈,是誰?
一雙粗壯的胳膊隨之環上于澄的腰,濕熱的氣息噴在他的耳廓,瞬間煞紅。
「不要動,不想我現在就辦了你……」低啞的聲音帶著不容懷疑的肯定,暗含□。
「你……」于澄氣極,來回換氣好幾次才將心中的憤怒平息下去,「究竟又想對我做了什麼……啊!」
這聲呼痛在這樣的壞境下,夾雜著幾絲曖昧,竟有一種奇異的凌虐美。
「乖乖的。」不由的輕輕添了添被自己咬紅了耳廓,指尖不由自主的摩挲著于澄的腰部,像是在安撫著于澄。
一手握住于澄的肩膀,環在腰間的手使了使力,將于澄在水中360度旋轉,麻藥勁剛過于澄不慎一頭撞進男人寬厚的胸膛間,鼻子剛巧被埋入閔晹肩上的繃帶中。
一股藥味在鼻間蔓延開來,受傷還踫水,這人是嫌自己命太長了?
一時間的失神于澄竟也沒注意兩人幾乎融為一體的曖昧姿勢,無縫對接,胸貼著胸……
「待會要是痛,就咬我的肩。」還沒等于澄反映過來,一陣撕心裂肺的痛楚從尾椎骨上傳來。
像是烙鐵在身上燒開一個洞,燃燒那塊肌膚,隱約能听到肉燒焦嘶拉的爆裂聲混合著水中的共鳴而來,猶如厲鬼淒厲的慘叫聲。.
痛的呲牙瞠目,連一張一合的呼吸都是劇痛,于澄再也顧不得喊叫,本能的咬上對方還纏著繃帶的肩頭,血腥味很快就彌漫在他的口中,更是不松口就如同要把這塊肉生生咬下來一般,將所有的憎恨屈辱發泄在這上面。
緊緊的握著手中的電烙,閔晹不自覺的牽了牽嘴角,眼楮卻是冷騖,充血的眼楮還是那樣溢滿死寂的瘋狂,卻似乎隱射出點點令人發寒的晶亮光芒︰記住這一刻的痛,你身上有我的烙印,上輩子,這輩子,還是下輩子,都只能是我的……
見慣各種血腥場面的無七不禁抖了抖,默默半跪在水池邊。從他的角度能夠清晰的看到閔晹繃帶下染血了的肩膀,這些都不是讓他驚駭的原因,眼看著肩膀都要被咬下來了,但閔晹那陰森的臉卻笑的一臉幸福的樣子是怎麼回事,太驚悚了,驚悚的讓他可以做噩夢的程度……
雖然那笑容還是那麼難看,難看的讓人心酸,但卻是這麼多年來無七第一次看到的,在閔晹臉上堪稱幸福的表情。
作為一個貼心的屬下又是稱職能干的副手,他在考慮一個很嚴肅的問題。到時候要不要先提前知會一聲,留著那被咬的痕跡,搞不好就算掉了一塊肉閔晹還會要求不要包扎,留著作為時時刻刻的紀念。
而事實也的確如此,那塊幾乎要被于澄咬下來的牙痕硬是沒讓人處理過,閔晹小心翼翼的保留著這個印記。
從黑暗中醒來的于澄再次回到了那張令他反胃的床上,因為這床有那個男人的味道,就算只是第二次見面,他卻抑制不住心中蓬勃的殺氣,他憎恨那個人,卻說不出原因。
環視著這間屋子,多麼像那個被層層嚴密保護的金絲籠,那個囚-禁他無數日子的地方,同樣的黑暗壓抑,同樣的瘋狂讓人窒息,從被那個男人抓來這里的那一刻他就知道,這個人圖謀的不可能是他的感謝,就像曾經那莫名其妙的三天,也許當時姜瑞的出現也不是一個意外……
沒錯,從于卓昱那里獲取的消息就是那日後,姜瑞和那他妹妹離開了這里不知去向,而當時在那個包廂里的女孩子全離奇失蹤,得知了這個消息後他並沒有再探查下去,本想打草驚蛇釣大魚沒料到自己反被誤入陷阱,他不得不懷疑,從看到那個男人開始的一切是否早有預謀?
在這強制鎮定的惶恐中,一直以來就感覺有一雙無形的收操控他的一切,此時此地,這樣的感覺越發深刻,猶如一條吐著信子的毒蛇,爬上他的脊椎,冰冷的讓他寒顫。
全身不著寸縷,拿過一旁椅子上準備的襯衣褲子就要穿上,驀然想到了什麼,忙站起回頭看,卻發現那撕心裂肺的劇痛像是一場夢境,尾椎的皮膚上完好無損,連受傷的痕跡都沒有。
但那刺骨的痛卻讓他肯定,絕對不是一場夢。
但就算不是夢,他又能做什麼?舉起自己的雙手,骨骼頎長,縴細優美,每一個骨骼完美的餃接在一起,和前世的那雙手一樣,被她稱作天生鋼琴家的手,但這雙手做了什麼,親自把妻兒推入深淵的罪惡之手。
于澄揚起比哭更難看的笑,將臉埋入膝蓋間,悚然發抖。在真正的力量面前除了撐起僅剩的自尊,他還有什麼?連妻兒都保護不好,他談什麼報仇?他有什麼資格再去殘害別的女子……
所以這輩子,他本就沒想過再成婚,不僅因為他沒有資格給女子幸福,更因為他自責,他恨閔晹的同時也恨著無能的自己。
沒想到這輩子,還會陷入這樣的境地……雖然不知道現在這張一點都不女性化的臉哪里吸引人了,但他不再是前世那個寧折不彎的于澄,自從妻兒逝去後,他早就什麼都不是了,僅剩下包裹在一層冷靜無害外表下的頑強生存能力。
剛穿戴好,就看到那個男人拿著一碗熱騰騰的粥走了進來,就算是于澄看來,這樣看起來溫馨的居家形象一點都不適合面前的人,這人適合在戰場上、殺戮場上,嗜血的微笑睥睨眾生。
那雙陰冷的眼在見到于澄的一霎那浮上一抹驚喜,男性低沉的嗓音猶如大提琴的尾音,「你也一晚上沒吃過東西了,我讓人弄了點粥。」
看到對方人畜無害的模樣,暗藏著喜悅和小心翼翼的雙眼卻讓于澄心中冷笑起來,令他惡心也讓他清楚了一件事,這個人似乎有點在乎自己。
先陷入的人總要付出多一點不是嗎?但于澄怎麼都不會想到,眼前的人等了他多少歲月,在畸形的愛和自責愧疚中發酵成現在這個越發偏執的模樣。
這麼想著更是打起了十二萬分的精神,等待對方下一步動作。
見于澄猶如驚弓之鳥的模樣,閔晹像是沒看到,吹了吹手上的粥,將其遞給于澄,半響也不見對方接卻堅持舉著。
于澄筆直的脊梁緊繃著,兩人就這樣僵持著。
是皮蛋瘦肉粥,曾經是于澄的最愛,不知是巧合還是有意的,但現在看到卻只讓他厭惡,這味道更像是一種諷刺。
于澄無聲冷笑了起來,出乎意料的接過碗,下一刻卻將整個碗扣到了對方頭上,滾燙的粥全灑在閔晹的臉上,他還來不及撤下依舊掛在臉上的欣喜。
作者有話要說︰半夜爬上來的半更……嗷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