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木來到舞蹈社的時候,時間還早,偌大的練舞室中只有本鄉源一個人,她穿著舞蹈服,正在做基本功,栗色的長發被高高盤起。
桃木進門的時候,她正在劈腿做一個高難度的動作,縴細的腰肢柔軟的如一條水蛇。
不愧是去年舞蹈大賽神奈川的代表人。
當時在東京選拔代表人的時候,桃木本想參加,但由于她身體的關系未能參加,這一直都讓她深感遺憾,不過她是全程關注的。
本鄉源沒想到第一個來的會是森江桃木,但她也只是略帶詫異的看了桃木一眼,便點點頭,繼續自己的動作。
桃木根據學號找到了自己的小箱子,拿出舞蹈服,換上,一切都做得自然而迅速,很快,她便站在了鏡子前面。
本鄉源完全沉醉在自己的舞蹈世界里面,她高高跳起,墊著腳尖旋轉。
桃木簡單的做了幾個基本動作,繃起腳尖,在把桿上壓腿,可惜微微一彎腰,她就嘶的一聲感到一陣鈍痛。
森江桃木這個身體的底子還真是不好,不管桃木以前的舞蹈跳得多好,如今身體卻限制了一切,看來只能從頭開始了。
桃木咬咬牙,挑了一個稍矮的把桿,按照標準動作,一下一下的做著基本功。
壓腿,踢腿,下腰,劈叉,雖然做得無比艱難,但桃木在一點點的適應,只希望把身體訓練成最佳狀態。
此時本鄉源停下了動作,她擦擦臉上的汗水,拿著水杯坐在墊子上休息,眼楮瞥到桃木,微微一定,便一眨不眨的看著她還不算流暢的動作。
雖然身體僵硬,不柔軟,但動作確實嫻熟而標準,這倒是照實出乎了本鄉源的意料。
基本動作基本串了一邊,桃木抬起胳膊,有簡單的做了幾個常見的舞蹈動作,因為她是芭蕾舞和古典舞出身,所以動作做起來有一種讓人賞心悅目的優雅和自然流露出的嫵媚。
本鄉源內心震驚極了。
桃木並不是跳得多好,她的動作都是最基本的,甚至有的動作還不到位,但是本鄉源卻有一種她有著很多年舞蹈功底的感覺。
要知道,一個會跳舞的人,尤其是正宗流派的舞學者的氣質感覺和神韻是和一般人不一樣的,尤其是在舞台上,這才是舞蹈的魅力。
形,神,勁,律,缺一不可。
這實在是太矛盾了,明明她連基本功都做得那麼糟糕,又怎麼會有這樣的感覺?
本鄉源不動聲色的暗自吃驚,桃木完全陷進了自己的動作中,渾然不覺。
社團活動的時間將近,社員們開始魚貫進入舞蹈教室,原本的安靜一下子變得喧鬧起來,少女們的臉蛋都被凍得紅撲撲的,但全是一臉興奮,嘰嘰喳喳的討論著網球比賽的種種。
事實證明,只要你長得好看,實力足夠霸氣,那麼,到哪都是小粉紅一片。
桃木氣喘吁吁的停下了動作,找一個角落坐下休息。
本鄉源收回了探究的目光,一聲喝令,所有社員都開始換衣服站隊,她只是按部就班的慣例說了幾句,便讓她們自己去按照各自的進度聯系基本功。
她知道今日社員們都因為網球社而變得心不在焉,所以她也不強求。
沒人注意到角落中的桃木,就連相田靜也是。
桃木一遍一遍的壓腿,彎腰,周而復始的做著這些枯燥的動作,雖然森江桃木的體質讓人很絕望,但是不努力難道準備等死麼?
當然不。
其實桃木也是個小女孩,心中也有很多向往,每個少女心中都有屬于自己的羅曼蒂克,桃木自然不例外,否則她當初也不會驚世駭俗的取挑戰手冢那座冰山了。
如果不是因為她討厭網球,她也許也會和她們一樣,興致勃勃的去看帥哥,並討論誰更英俊一些,誰更適合做男友。
可惜,一切只能可惜了。
冬天太陽落的早,還不到七點,天已經暗了下來,桃木遵守承諾,今天的訓練翻倍,所以她是最後一個從教室里走出來的。
就連網球社如火如荼的比賽,也都完結了。
校園內,空無一人。
桃木一如既往的把自己裹成了個粽子,她踏著雪,琢磨著給驢蛋蛋買點栗子回家,現在驢蛋蛋越發的難伺候了,見色忘主不說,還挑食的要命,生活條件比她還優越,除了最高級的兔糧基本不踫,青菜要吃最新鮮的還必須洗干淨了,就連吃隻果都要挑最大的吃,桃木經常氣鼓鼓的瞪著驢蛋蛋抱著大隻果啃得不亦樂乎。
你說說你就這麼點胃口你干嘛跟人搶食,你吃的了麼你!
自從優真第一次買了栗子回家,驢蛋蛋就瘋了,以至于誰敢跟它搶栗子它就跟誰瘋,當然如果你要是長得好看的話,它可以給你優惠只是狠狠的瞪著你。
桃木估模著它內心肯定在詛咒著,我瞪你讓你懷孕!
O╯□╰o
不怪桃木不厚道,是驢蛋蛋的行為實屬太過惡劣,以至于讓桃木只要有機會就會拼命抹黑它。
桃木沒想到這麼晚了幸村還在等著她,她更沒想到柳蓮二也站在一旁舍命陪君子。
「精市哥哥,其實你不用等我的,每天訓練這麼辛苦應該早點回家休息。」桃木很不好意思,她擺出聖母神態,扭扭捏捏的說道。
如果是平時還好,但是加了個特意就不得不讓人浮想聯翩了。
「沒事,順路。」幸村拍了拍身上沾染的雪花,笑道,「而且,一個人回家多寂寞。」
桃木差點嗆著。
一直默不作聲的柳蓮二突然淡淡開口︰「精市是怕你遇見流氓。」
桃木驚詫,這不太可能吧,她要錢沒錢,要色更沒有,估計流氓都會甩下一句,你想的美……
她不要這麼悲催……
緊接著,柳蓮二又十分淡定的補充一句︰「他怕流氓吃虧,于心不忍。」
「……」
尼瑪!
桃木一臉憤憤的跟著他們走到地鐵站,然後分道揚鑣,柳蓮二臨分別前似是無意的說道︰「精市,還有不到半月就是你生日了,我和弦一郎打算好好慶祝一下。」
「恩,我等著生日禮物。」幸村倒是一點都不客氣,「不滿意我會申請退貨的。」
柳蓮二淡笑︰「管包郵的親。」
……
納尼?精市哥哥要過生日了?
桃木皺著臉盤算著,厄,似乎又要破費了……
回到家,驢蛋蛋果然對著一袋子栗子兩眼冒紅光,桃木高舉栗子,大魔王上身一般的奸笑道︰「你站起來走幾步我就讓你吃。」
一如既往的低俗惡趣味,驢蛋蛋開始磨牙。
桃木開始考慮送什麼禮物給幸村合適,她詢問優真,優真想了想道︰「他缺什麼你送什麼唄,這樣顯得有誠意。」
但是他似乎什麼都不缺,也許缺了個女朋友,當然也有可能是男朋友。
但這個禮物的難度系數太大,桃木馬上否決掉了。
最終她決定送幸村一只鸚鵡,來報答他送給她驢蛋蛋。
一只五彩斑斕的大鸚鵡,桃木給他取了個名字,叫「你是受」。
並教了它說兩句話。
第一句,是喊自己的名字,每當別人問它叫什麼名字的時候,受受都會拍著翅膀尖聲叫道︰「你是受!」
桃木教它的第二句話就是︰「你們看!是神獸頭子把我變成鸚鵡的!」
受受學的非常快,半個月後,桃木滿意的拎著它送給了幸村,當時,整個網球部的成員都在,切原赤也看到鸚鵡尤其興奮。
「森江,森江,好漂亮的鸚鵡,叫什麼名字啊。」
名字關鍵字觸發。
受受十分自覺的沖著切原叫道︰「你是受!」
冷場了十秒鐘……
然後,集體捶地大笑,丸井文太抽得滿地打滾,而受受下一句話更彪悍的喊了出來︰「你們看,是神獸頭子把我變成鸚鵡的!」
仁王雅治已經喘不過起來了,他拼命垂著柳生的肩膀︰「搭檔……我……不行了……笑桃子,我果然小看你了……你究竟是腫麼做到的……你不怕神獸頭子報復你麼……」
桃木聳聳肩,一本正經的看向幸村︰「精市哥哥,這個禮物你喜歡麼?」
幸村天神一般的坐在椅子上,笑容滿面的挑挑眉︰「滿意的不得了,半個月就學會了兩句話,我很期待它今後的進步。」
眾人後背均感覺到陣陣涼氣,真田咳嗽了幾聲,問道︰「幸村,你要教它什麼?」
幸村甚是溫柔的撫模著受受,笑而不語。
三天後,幸村帶著受受來到了網球場,受受揮舞著大翅膀繞著努力訓練的社員們一圈圈的盤旋,並不停的重復著一句話︰「動作這麼難看,簡直太松懈了!在這麼松懈下去,副部長就要發飆了!太難看了!」
群眾集體內牛滿面,部長你真是太厲害了,三天就能讓它學會這麼復雜的一句話,還諷刺意味十足……只是……他們招誰惹誰了啊……
部長,你報復的人好像不對吧……
副部長簡直是躺著也中槍啊……
太苦逼了……
幸村的生日就這麼喜感的度過了,桃木的日子過得很忙碌,渡邊老師越發的毒舌起來,好在桃木每次都是有驚無險,她把剩余的時間都用來練舞。
她只練習基本功,所以比起姑娘們花枝招展的舞蹈動作,桃木顯得多麼的渺小和樸實無華,被無視簡直就是理所當然。
桃木很快就發現了,舞蹈社中,除了本鄉源以外,沒有太拿得出手了,倒不是說她們跳得不好,而且本鄉源太過出彩,一對比,太鶴立雞群。
相田靜的舞姿也很美,她體態輕盈,跳起舞來像花蝴蝶一樣,一雙大眼楮閃著異常明亮的光芒,不過,和本鄉源比起來,還差的不少。
畢竟,舞蹈看的不是動作的表象。
自從那一次的介紹見面,三井本一和優真又見了幾次面,每次他都開著銀色的法拉利,載著優真和桃木去各種飯店吃飯,周末會帶著桃木去游樂園。
只是他從不主動提起婚事,仿佛是等著優真自己放下心中的枷鎖。
他總是無比耐心。
而三井壽則沒有再出現過。
桃木想,或許,借助三井家的力量,能找到本間家的真相……
為了報仇,她一直都在忍耐……
這天放學,舞蹈社放假不訓練,姑娘們都歡天喜地的各奔東西,桃木給幸村發了個短信,告訴他自己先回去了。
已經是四月,路邊的草坪悄悄開出女敕芽,柳枝也布上了一層鮮女敕的綠色,陽光暖暖的,桃木終于月兌下厚重的羽絨服,穿著薄薄的毛衣,貪婪的呼吸著初春的氣息。
「森江。」一個略微眼熟的女生叫住了她,似乎是同班同學,「相田說有事找你,讓你務必過去找她。」
「什麼事?」桃木平靜問道,臉上沒有絲毫好奇。
「我怎麼知道,我只是來傳話的。」那女生聳聳肩,「反正話傳到了,你自己去巷子里找她,不去別後悔哦。」
說完,她跑走了。
桃木本不想去,但想到今天相田靜躲躲閃閃的目光,心中莫名不安,她嘆了口氣,算了,這兩個月來,相田靜除了一開始說話讓人不爽以外,其他的也沒做什麼。
桃木走到小巷口處,就不再往前。
看著空無一人的巷子,桃木冷笑了兩聲,欲轉身,陽光驀地被雲彩遮住,周邊的空氣不再溫暖。
「森江桃木。」
眼前的四個人,桃木一個都不認識,看來像是學姐,想來,相田靜只是個借口。
桃木笑容燦爛︰「幾位學姐,有何貴干?」
領頭的人忽然揚手,桃木下意識的後退一步,那人的巴掌沒踫到桃木的臉,倒是扯住了她的頭發,桃木頭上的水晶發卡被扯到了地上。
一個女生毫不客氣的伸腳,狠狠踩了上去。
兔子發卡,被踩成了兩半。
桃木的臉色頓時沉了下來。
「森江桃木,掃把星,丑八怪,別以為做了幸村君的鄰居你就有資格站在他身邊了,我告訴你,你不配,我們都替你丟人,你都快讓幸村成了一個笑話了。」
桃木冷冷的看著她們,微抬嘴角,扯出了一個充滿諷刺的弧度,她忽然俯,雙手抱起了路邊的一個鐵桶,朝著幾個女生的臉就發狠的砸了過去。
幾聲慌亂的尖叫聲,領頭的人氣急敗壞︰「森江桃木!」
桃木拍了拍手掌,冷笑︰「有種單挑,不敢就別在這裝大爺。」
幾個人被桃木的氣勢嚇了一跳,一個激靈過後,領頭的大聲說道︰「死丫頭,我抽不死你!」
說著就又要抬手。
然後,手動不了了,一雙大手捏著她的手腕,就像捏一只雞脖子,稍稍反抗就會慘遭厄運。
「滾。」低低的聲音從身後響起。
桃木抬頭,不知道什麼時候突然出現的男人,逆著陽光站在那里,顯得異常高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