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阿修羅王忽然深吸一口氣,塌癟的胸膛奇跡般重新鼓起,並且從中傳出一種古怪的聲音。般若和菩提子听不出那是什麼聲音,但金剛在前世的科教片里听過類似的聲音,那是用高速攝像機拍下的,各種植物種芽突破泥土,用欣欣向榮的綠色覆蓋原野的生命之歌!
「他在再生自己的內髒!」金剛失聲叫道。
同一時刻,羅上人失去了支撐身體的力量,從空中失足落下。菩提子第一個縱身飛起,想要接住師傅。但這個時候,阿修羅王已經神完氣足的轉過身體,握拳蓄勁,準備給予宿敵最後的一擊。
「看來你已到了自身潛力的極限,再也跟不上時代的進步。就讓孤用最璀璨的方式送你走完此生吧!」
「住手!」目眥欲裂的金剛一腳踢開抱著自己大腿發抖的般若,悍然奮起一拳,金剛勁化形破空,元氣獸咆哮無聲,全力撲噬阿修羅王!
「你這麼急著想死嗎?小猴子!」阿修羅王伸出空著的另一只手,只輕輕一抓,就將元氣獸半透明的身軀捏個粉碎。緊跟著手指一彈,射出五顆小火球,要把金剛當場焚殺。
五火球迎頭飛來,金剛卻因為元氣獸被破帶來的影響,氣悶欲斃,像是全身血液都被抽空了一樣,頹然坐倒。
到此為止了嗎?我的第二次人生……
驀地,一件五彩斑斕的袈裟罩在了金剛身上,阿修羅王射出的五顆小火球落在上面,竟然連溜煙兒都沒冒起,就自然熄滅。
視線被袈裟擋住的金剛就听見阿修羅驚咦一聲,風聲響動,一只大手揪住他頭上的衣料往上一提,然後又忽然頓住。
「大、大王,這件袈裟是我、我的……」
听到般若那怯怯的聲音,金剛立刻想象出了外面的情況。顯然阿修羅王想要奪取這件披在他身上的袈裟,而般若那個膽小鬼,居然拽住了另一頭不肯撒手。
大師兄,俺真是佩服死你了!這種情況下,居然還敢向對方宣稱袈裟的所有權……你的膽子真是一點也不小啊!
阿修羅王重重的哼了一聲︰「真不愧是那個叛徒教出來的徒弟,一個個都膽上生毛,竟敢跟孤掰手腕!孤要殺光你們!」
「大師兄,」金剛听出阿修羅王的殺意,可是除了舌頭之外,他現在連根小指頭都抬不起來。「你先放手!」
「不可以!」般若的聲音雖然在顫抖,態度卻出奇的堅決。「如果這件袈裟讓他搶去,那師傅就更加沒有勝算了。」
金剛愣住,原來般若的想法是這個樣子。
「干得好!」羅上人的聲音連同他的禪杖一起飛了過來,像打棒球一樣,把還在和般若拉拉扯扯的阿修羅王遠遠拍飛。「丟不丟人,竟然跟小孩子搶東西!」
「師傅,您沒事吧?傷重嗎?」在般若欣喜的叫聲中,金剛頭上的袈裟被揭了下來。「您趕緊把這件袈裟披上,就再不怕敵人的任何攻擊了!」
「已經晚了。」羅上人的嗓門依然豪邁,但說出的話卻叫三名徒弟心頭發涼。「灑家的傷很重,不過現在沒法治。那條走狗的力量比過去當阿修羅王的時候強得太多,而且背後還有個帝釋天在撐腰……以灑家目前的狀態,根本就贏不了!」
「這不是真的吧?」金剛從未想到羅上人會說出這麼喪氣的話。
「哇哈哈哈,灑家是說贏不了那條狗的主人。」羅上人沖著正在飛回來的阿修羅王努了努嘴。「至于走狗本身,灑家一定會打殺他給你們看!」
「師傅……」金剛松了一口氣,正想說只要先搞定眼前的局面,以後可以從長計議。忽然見到羅上人表情變得很嚴肅,目光緩緩掃過般若、菩提子,最後落在金剛臉上。「師傅老了。干掉那條狗雖然沒問題,但狗的主人一定會下來找場子。怎麼搞定那個大塊頭,就看你們年輕人的火力了!」
「莫……莫非!師傅你想要和阿修羅王他……」
般若和菩提子經歷的少,還沒听出什麼不對。金剛已經搶先反應過來羅上人想做什麼。
與敵偕亡!
羅上人絕對是打的這個主意沒錯,剛才的那些話,分明就是交托後事!
不等金剛把他想到的東西宣諸于口,羅上人搶先一掌拍符咒,如同決堤的洪水涌入腦海,頓時就把金剛的話給堵了回去。
「本來想要等你們領悟第六感後再傳授的,現在只好提前了。金剛,灑家三個弟子里面,你的資質不是最好,但你的潛力是最大的。希望你能繼續修行,靠自己的努力超越灑家,打倒帝釋天!」
「警惡懲奸,維護世界和平……師傅你給的這副擔子也太重了,俺、俺……」金剛本來想推辭,但看到羅上人的眼神,最後說出口的卻是︰「俺一定盡力!」
得到金剛的承諾之後,羅上人又轉頭吩咐般若和菩提子︰「幫助你們的小師弟。好好保護他、鼓勵他!特別是菩提子,你的脾性急,動手比動口快,和灑家一樣喜歡教訓別人。但小師弟他的年齡其實比你大,見識也比你多,你雖然身為師姐,也不要老是拿輩份壓他,女孩子喜歡拿大不是個好事,男人不吃這一套。金剛他受了挫折你要多鼓勵,他有了進步你要多表揚,至于其它的缺點,不要太挑剔。男人是賤骨頭,你太厲害他就會偷懶,直到變成爛泥扶不上牆。你要是軟了,他就不得不硬起來!師傅的話你記住了,有空多想想、多試試,等到成果出來的那一天,記得給灑家上一桌好酒好肉!」
菩提子表情有點茫然,羅上人的話她听得似懂非懂,莫名的覺得羞澀,還有恐懼。
「師傅您都在說些什麼呀?我怎麼听著覺得有些害怕……」
羅上人笑而不答,轉身拍拍般若的光頭,什麼話都還沒說,般若哇的一聲就哭了起來︰「師傅,這些東西我不要,我都不要!您不要做這麼不吉利的事。您不是總說自己是最強的!最強的人要打贏一條狗還不輕松嗎?為什麼還要賭上性命?」
一把白胡子的光頭佬抱著一個滿身橫肉的中年和尚的腰痛哭流涕,場面本來應該基得可笑,可就連金剛也沒覺得不對,反而鼻子酸酸的也想跟著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