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暫停的畫面重新活動起來,羅上人的精神烙印仍然在遙遠的彼端閃爍,但是金剛虧損的神魂,已經在之前蘇醒的時候由舍脂調用魎皇刀中的靈魂能量補充圓滿。
接下來,又是一場無盡的追逐。仿佛舊片重播一般,在追逐、懷疑、削弱、堅定……反反復復的循環中,金剛的神思再次走到了潰散的邊緣,也再一次听到了那似有若無的梵音禪唱。
上一次,舍脂就是在這個節骨眼上發動魎皇刀的力量,自內而外喚醒了他的五感,使其月兌險。
而這一次,因為金剛的要求,舍脂沒有立刻出手搶險。
金剛則注意到,梵唱的節奏與彗星光芒的閃爍頻率吻合,顯然這是羅上人在提點他、超度他。領悟到這一點後,原本听起來模糊不清的咒語,漸漸變得字腔正圓,卻是他再熟悉不過的一篇經文。
「……阿缽……底賀哆……日……阿謨伽……日……曀呬……日……」
這是「金剛摧碎陀羅尼神通」的持修心咒!
金剛神思如經輪圓轉,剎那間將通篇經咒默誦了一百零八遍,雖然未能止住神思的崩潰,但感覺卻變得完全不同。
之前,每一片神思的剝離,讓他有如千刀萬剮般難受。現在,卻有種污垢盡褪後的舒爽,浮躁的情緒也隨之慢慢地沉靜下來。
最後,在黑暗中,他的神思居然泛起一層金黃色中微帶白熾的光澤,與羅上人的精神烙印遙相呼應。
在共鳴中,金剛的念頭豁然通達,什麼是第六感,什麼是意識?
那就是,當我懷疑一切事物的存在時,我卻不用懷疑我本身的思想,因為此時我唯一可以確定的事就是我自己思想的存在。
我思,故我在。
這是地球上著名哲學家、數學家、物理學家,勒奈•笛卡爾的名言。過去,金剛一直以為,這句話的意思是「由于我思考,所以我存在。」
這是不對的!
這句名言的真諦是︰通過思考而意識到了(我的)存在,由「思」而知「在」。
因此,「我」是一個獨立于的、在思維的東西。
這個東西,就是「意識」,也就是「第六感」!
六識頓開,神通自成。
金剛內在境界的升華,顯現在外界,自有一番異相。
首先察覺到氣氛微妙變化的是大力王,他的修為最高,反應也最快。
「雅子,羅曼蒂克!」
正在和赤豹珺低聲說笑的文狸雅,听到他的命令,條件反射的把手一張,展開一頂粉色的輕羅帳幔,將眾人罩了進去。
做完這個動作之後,她才好像想到不妥,呀的一聲,羞得滿臉泛紅,身子跟著扭來扭去︰「大王,這個點太早了吧?大家都看著我們呢~」
赤豹珺先是被大力王的大嗓門嚇了一跳,再見文狸雅祭起法寶將眾人罩住,還以為中計,正要伸手將她拿下,忽然听見這麼一句,不由愕然。難道只是那頭色牛忽然發情?呃,那自己是不是有危險了?
腦子中一轉過這個念頭,赤豹珺立刻弓腰彈身,往金剛那邊跳去。
「別靠近他!」
大力王和般若異口同聲的叫了起來,並同時伸手施展法力,要把她拉到自己身邊,結果兩下一使力,反而把人給定在了空中。
與此同時,金剛身上爆綻起奪目金光,頭發披散,全身骨骼 作響,肌肉收縮,體型縮小了三分之一。
金光最盛時,連魎皇刀也被他從頂門心迫出,差一點就把懸在空中的赤豹珺扎個對穿。
「突破了!」大力王及時收功,赤豹珺身子一歪,感覺到魎皇刀擦身飛過帶起的寒流,把雞皮疙瘩都給凍住了。然後听到大力王那聲感嘆,她忙扭頭去看金剛,只見那一道道凝若實質的金光,漸漸聚斂成雙面四臂的元氣獸金身,不復過去半透明的形態。
「卍解!」
元氣獸金身方成,體內忽然響起一聲號令,震得四壁嗡嗡作響,元氣獸的形像也隨之出現新的變化。
那種變化的方式非常奇特,不是妖怪們熟悉的光芒一閃,或者扭曲重塑。而是整個身體表面好像被鋒利的刀刃劃過一樣,一層層分解出大大小小的黃金模塊,繼而這些金塊有的外凸、有的內凹,沿著某種七上八下的軌道重新移動和組合起來,拼出一個全新的形像。
一個看上去大約十八、九歲,正處于青春期末端,有點削瘦和羞澀的雄性人類。
但是,這個奇怪的形像也沒有保持多久,很快就又分裂、重復了一輪變形的過程,最後變成一件淡金色的對襟褂子,飄落到金剛身上。
「恭喜老弟。」大力王第一個上前道賀,跟著又來了句︰「這身行頭不錯,和你體型結合的很完美。改明兒,雅子你照這樣子也給我裁一身。」
話說到後面,大力王竟然把話題扯到了自家寵妃身上。文狸雅乖巧的答應一聲後問︰「奴家可以把寶貝收起來了嗎?」
「收吧收吧,」大力王嘴上吩咐文狸雅,眼楮看的卻是赤豹珺︰「剛才是怕我老弟的氣息泄漏出去,驚動外人。現在已經用不著了。」
文狸雅趕緊捏個收寶訣,把那頂籠罩了整個洞窟的粉紅帳幔「羅曼蒂克」收回袖中。
赤豹珺被大力王那一眼看得有些窘迫,扭頭拉住文狸雅沒話找話︰「雅子,你這件法寶的名字好生奇怪,除了隔絕氣息,還有什麼作用?」
剛悄悄松了口氣的文狸雅听到這個問題,羞不可抑的啐她一口︰「好你個阿珺,跟了男人沒兩天,這人學壞了,嘴巴也開始不饒人了。我、我非拔了你的舌頭不可!」
赤豹珺猛地醒悟過來,大窘復大羞,紅著臉一邊招架文狸雅的花拳繡腿,一邊很有默契的往遠處退開。
金剛和大力王笑盈盈地目送二女溜走,才回歸正題。
「大哥,小弟失禮了。」金剛說罷,伸出雙手,往大力王的手上搭去。
大力王見到他的動作,眼楮一亮︰「好,讓大哥稱量下你的長進。」一抬手,和金剛的雙手踫在一起。
兩人四手相互一搭,金剛陡然感覺,大力王的手好像變成了一團漩渦,在牢牢吸住他手掌的同時,在深處積蓄著可怕的力量,如果自己不能拿捏住應對分寸,立刻就會觸發連環暴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