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奕辰看著巴士回程的尾燈,感覺自己這決定也許是錯誤的,放著美好生活不過,偏偏要自己上山下鄉,真是賤。
當晚就有些後悔了,孩子們睡得很擠,橫七豎八,把一間間屋子填的滿滿的,這夏天把窗戶打的再開也沒法制止人體散發的熱量把屋子里的溫度提升到難以忍受的程度。
第二天,頂著熊貓眼的楊奕辰起來,就看到牆角挺著一條粗大的蜈蚣,差點沒嚇尿了。趕緊上前,用鞋子狠狠地拍,拍了十幾下,幾乎拍成醬了才罷休。
跟老人提議,把一幫在瞎胡鬧的小屁孩集合起來打掃一下這院子,要不然真的是住不下去,說是狗窩都欠奉。
印象里,熊老頭他們也夠邋遢了,可和這里比起來,人家睡的地方也收拾的干淨些。
明明有些比自己還大幾歲,可楊奕辰就這麼又成了這里的孩子王,帶著一幫天天在外面撿破爛為生的孩子們打掃衛生,這些工具還是老人從附近的鄰居那里借來的。
把那些蜘蛛網掃掉,牆上沒錢估計也是就只能那樣了,室內的牆用去撿到的廣告招貼畫和報紙釘起來,花花綠綠的還別有一種風味,把院子里那些比人高的草,其實可以說是樹的砍掉,堆在屋角正好當柴燒飯,幫做飯的阿姨把她的廚房好好清理一遍。
最難搞的是那個旱廁,里面真的是,就不寫出來惡心各位看官了,花了將近一天才弄完,還是和旁邊種菜的農戶商量,這些農家肥全歸他才算有了個結果。
一切收工,這個福利院像個住人的地方了。
為了讓一群好久沒有人管教的瘋孩子們干活可不是個簡單事,照老院長的描述,自從過完年,已經被欠了兩年工資的幾個工作人員自己找活路之後,這些孩子就只能自己到街頭去找東西賣錢,或許是撿來的,也可能是偷來的,勉勉強強這樣才混到今天。
只有老院長這個糟老頭子陪著他們,實在管不住這些已經跟放羊無異的孩子們了。
楊奕辰下一個工作接著就是監督一幫泥猴子洗澡、洗衣服,沒多久一個個白白淨淨的小朋友就出現在楊奕辰面前,看來之前的福利院並沒有虧待這些孩子,大半年的渾噩生活也多虧了以前打的底子,沒有變成骨瘦如柴的小吸毒鬼。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這些孩子也絕對不是省油的燈。
剛開始還對這個大城市來的哥哥客氣些,可你要組織他們干活,那就不行了,憑什麼讓你听他們的呢。
所以講再多的道理不如打一架,實在不是楊奕辰先動手的,只是說著說著,這些孩子里原來的那個領頭的老大就覺著這貨是來找茬的,這權威被侵犯了,面子落不下,打起來很正常。
大戰一番的結果就是楊奕辰身上沒一塊好地方,還好臉上就只是多了幾個大包。
對于前世在孤兒院混了十幾年,又在街頭流浪了挺長一段時間的楊奕辰,打架雖然已經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這輩子也是第一次動手,可那股子不要命的狠勁一下子就露出來,就像一個被關了太久的猛獸,把一幫敢于挑戰他權威的小屁孩打得服服帖帖不說。
這些孩子還是剛剛走出去不到半年,怎麼能和經歷豐富的楊奕辰比,服氣了,那就干活吧。
楊奕辰這幾年猛吃猛長,根本不像一個7歲的孩子,不知道還以為他早12、3歲了呢,所以他才能制服這些小屁孩。
整理完生活環境,就該考慮怎麼解決這錢包的問題了。
老院長沒想到這死皮賴臉留下來的孩子真的像個小大人一樣,先是把孩子們管的服服帖帖的,那幾個最調皮的也給他打了一頓就乖了,現在又煞有介事的坐在自己面前要和自己商量事情,老人真的是有點腦子轉不過來了,難道這大城市的孩子真的就比鄉下孩子要早熟嗎。
楊奕辰才不管老人對自己什麼看法呢,知道也沒辦法,本來自己準備扮豬吃老虎,見風使舵,可現在居然就一時沖動跳出來充大頭,沖動是魔鬼啊。
現在是騎虎難下,剛才猥瑣院長打電話來,李玄錫老人搶過話筒把自己罵了個狗血淋頭,要親自出馬來抓自己回去,這可不好玩,韓國對于未成年的體罰是有傳統的,自己在李老頭家就因為學音樂沒少被收拾。
想想前世的那些人牛人的種種賺錢方法,可那比能把人憋死的啟動資金要去哪里找,愁壞了楊奕辰。
時間不等人,如果真的被李老頭抓回去,那什麼就都白費了,最好能拿出一些有說服力的東西。
楊奕辰瞟了眼老院長,不禁月復誹,真的是完全是個吉祥物啊,整個一熊貓,國寶咧,要你何用!
決定先出去逛逛,看看有什麼能賺錢的機會,讓原來的小老大帶路。這小屁孩叫劉成鈞,現在臉上都還留著自己指甲抓的道道杠杠,他很佩服楊奕辰敢于和十幾個人打,而且還打贏了,搞得他以為楊奕辰練過。
看新聞知道,文人民選總統金泳三上台後,韓國經濟進入高速增長的階段,93年世界博覽會就在大田舉辦,可這經濟發展再快也沒法解決楊奕辰現在的問題啊。全州市古時候百濟的首都,又是全羅北道的首府,這時候只有兩個區,完山區和德津區,拿出自己的零花錢,帶著劉成鈞坐公車去市區看看。
在市中心下車後,拉著小弟一路無頭蒼蠅一樣亂撞,這些招聘的廣告是沒可能的了,基本上不會有老板敢用這麼明顯的童工,還有楊奕辰不覺得去做兼職能養活整個孤兒院的人,哪怕全部能出來干活的孩子都打四五份工,都還是難以為繼。
孤兒院附近的街坊鄰居真的是仁至義盡了,連楊奕辰這剛來的新面孔都不好意思再上門去麻煩人家,所以最後還是要自己想辦法。
逛了一整天,劉成鈞差點沒被楊奕辰拖著走死,一回到家里就躺著不願起來。楊奕辰也累,可這花了這麼大力氣除了記上一堆的電話號碼聯系方式,沒有太大進展。
有什麼來錢快的辦法呢?借高利貸,這塊地抵押出去可就回不來了,這絕對不可能,可除了地和房子根本沒有值錢的東西,能當的早就當掉了。去街頭賣藝、募捐?這沒名氣的私人福利院出去募捐估計會被人當成騙子吧。
楊奕辰腦子開始出現一些不太好的想法了,比如去詐騙一些喜歡小蘿莉的有錢大叔,然後和他協商私了,幫當地黑幫運毒等等。當然,這些都是他看電影看多的胡思亂想,實在是無法可想了。
急的上火的楊奕辰完全影響不到這些孤兒們,反正沒天都有吃的就行,好的壞的只要能填飽肚子。楊奕辰和老人商量了幾天都拿不出什麼有可行性的意見,那些撈偏門的想法可不能和老院長說,估計會氣的三尸神暴跳然後當場把楊奕辰趕出去吧。其實兼職還是有些可行性的,周圍務農的人家去幫幫忙解決一頓兩頓沒問題,稍微大點的孩子,像自己這樣的看起來虛報年齡應該也能找到工作,可是這種工作實在沒有保障,萬一踫到個黑心老板,干了半天連錢都拿不到,能找到時薪的最好不過,可最終賣勞力注定不能賺多少錢。
老人又不放心這些孩子就這麼出去,楊奕辰覺得本來就是放羊一樣的管理,閑著也是閑著,出去工作總好過在家里吃白飯。
之前寫的那些東西都放在家里,就算現在開封找地方狂甩也有個收益時間的延遲,話說這誰說前世看過的電影就能寫出劇本的,明明可以在腦海中完整的重現整部電影,可這劇本要怎麼寫,楊奕辰是真心不懂啊。只能按小說的形式先把劇情什麼的確定下來,到時別人看上了,在和制片慢慢談改編的事,這更加要花時間,直接排除。最小的幾個家伙鬧到屋子里面,吵得很,楊奕辰更加煩了,睡覺。
一夜無話,又是在擁擠的人堆里爬出來的早上,在院子里機井那里搖水出來洗漱,出去跑步,一身是汗的回來,沖了個冷水澡,換上衣服,自己出門去市里找昨天看到的招工簡介。轉一上午也沒找到一家敢用自己這種來路不明的小孩的店,在一個小廣場上一邊吃著路邊攤買的簡單午餐,一邊看來來往往的人流。
老人也不是沒有聯系過人,想得到長期的資助,可真心做了慈善的人有嗎?有,但不會這麼容易被踫到,那些老板的錢不是這麼好拿的,同樣是捐給福利院,捐給政府也許還能得到政府的嘉獎,或者在這個城市的行政系統留下個好印象,但是把錢投給老院長的這種私人福利院,真的是連個泡都起不了,只能怪這個社會越來越功利,不求回報的好人有,但他們卻不一定有能力幫到自己,或許真的要出來賣藝?
雖然僅僅在李玄錫老人手底下學了半年,但楊奕辰覺得自己總比街頭那些野路子出來的要好一些吧,既然想到這里也就只能先試試,如果能賺到就先能撈多少撈多少,記得前世不是有些職業乞丐每天按上工,沒幾年就混到北京三環以內有房,出門開寶馬的美好生活嘛,這賣藝總比乞討要高一個層次不是,所以說,前途還是光明的,錢途也是無量的。
下午趕回家里,數了數自己帶來的私房錢,這真的是連套吉他弦都買不起啊,出師未捷,這其實連師都沒法出。無奈啊,鋼琴是不用想的,雖然明明自己鋼琴是最能拿出手的,但條件所限,這真的是,一身技藝無法施展啊。院子里快樂的小們拿著自己做的木刀打來打去,打到放在屋子邊上的空錫桶, 當一聲,嚇了楊奕辰一條。
靈光一閃,一個念頭從楊奕辰腦子里冒了出來,架子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