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之前潘姨娘帶著明佩去了後院,可人已經散了,便又急急趕去大夫人院子。當大夫人把那布包丟在她面前的時候,她的臉色反而迷茫的問著大夫人這是怎麼回事。
大夫人冷冷瞥了眼,你就做戲吧,等我把人叫出來我看你怎麼做戲,揮了下手。
崔嬤嬤便把明玉帶了上來。
大夫人揚頭問道︰「你姨娘問你這些藥是怎麼回事,你給說說。」
明玉低著頭,肩頭瑟縮著,不敢看向自己主子,聲音怯怯道︰「是,夫人,這些都是姨娘讓奴婢從平時的藥里挑出來的值錢藥材,好拿去換銀錢。」
大夫人一臉得意的看向臉色發白的潘姨娘,以為潘姨娘會哭著求自己,卻沒想潘姨娘用了穩了穩自己身形,走到明玉面前,抬手就是一巴掌︰「你個賤婢,你竟然從我的補藥里偷去藥材去換銀錢,還誣陷我。」
明玉捂著臉,一臉不敢置信的看著潘姨娘打完自己後,就噗通跪在夫人面前哭道︰「夫人,您是卑妾的恩人啊,卑妾沒想到身邊的明玉會這般狠毒,見錢眼開,把卑妾調養身子的藥材漏去積攢起來去換銀錢。卑妾對不起夫人,也對不起老爺的憐愛。老爺一心想要卑妾身子調養好,不管價錢幾何。卻沒想全讓這個起了壞心的丫頭,,仗著卑妾的信任,鑽了空子,在藥上動了手腳。卑妾,卑妾心寒啊……」
大夫人臉上頓時一陣難堪,眼下的情形跟她想的根本不一樣,恨恨的盯著哭的梨花帶雨的潘姨娘,好好,你是想來推個干淨,想的美。
目光冷冷的略過地上的潘姨娘,轉到正一臉驚訝和委屈的明玉臉上︰「你姨娘說是你私下偷了藥材去賣,你可認?」
明玉哪敢認,若認了自己不被打死也要被送官,于是趕緊跪下澄清︰「回夫人,潘姨娘這是栽贓奴婢,這些都是潘姨娘指使奴婢做的。奴婢有證據。」
「哦,你有什麼證據?」
明玉眼神閃了閃,潘姨娘低著頭,哭泣的聲音漸漸收小,心里想著明玉會說什麼證據。
大夫人等著有點不耐煩道︰「說,什麼證據。」
明玉抖了一下道︰「夫人可以找來那個瞧病的劉大夫,一問便知。」明玉本來還想說,可以去找她專門去賣藥的藥店,但是轉念一想對方又不知道自己是偷來的還是姨娘教唆的,所以才耽擱了下。
大夫人眼神眯了眯,在想這可行性。
而潘姨娘在听到這個消息後,則臉色明顯放松了一下,她還以為明玉知道什麼證據,原來不過是這個。且不說那劉大夫收了自己銀錢不會輕易說出這種事情,就是為這他的行醫名聲他也斷然不會承認的,想到這潘姨娘心更放心了,臉上更是悲淒道︰「請夫人請來劉大夫,卑妾問心無愧。」
大夫人見潘姨娘這般斷定,心里不禁嘀咕了起來。這個時候崔嬤嬤走上前來︰「夫人,那明玉不是說潘姨娘身子早調理好了,只是為了拿藥去換錢才合伙劉大夫稱病,我們找別的大夫診上一診,不就立刻清楚了?」
大夫人一听臉上一喜,看向潘姨娘的眼神更是輕蔑,就算今天治不了你這個罪,也要揭穿你裝病的事情,總能讓老爺慢慢看清你的手段。
「好,你現在就去請大夫。」
「是,夫人。」
跪在地上的潘姨娘心里有些慌,若真讓大夫診出沒事,那自己不是要背個欺主的罪名。這樣想著就轉頭,暗中恨恨的瞪了眼明玉。
明玉被瞪的瑟縮了一下,頭低的低低的。
………………
「潘姨娘不是有專門的大夫看診嗎?」江淋有些煩躁的回道,她現在不想去給任何人看病,只想回院子快點把衣服給換下來。
崔嬤嬤一臉討好的笑道︰「這不夫人說那大夫醫術不經,都看了這麼久還一點都不見好,想換個大夫,這不奴婢剛好踫到了表小姐。要說醫術那些尋常大夫哪有表小姐來的高明。表小姐您看……」
江淋微微斂了下眼皮,崔嬤嬤好聲好氣讓自己幫著去看病,若自己一味拒絕,等大舅母知道肯定心里又添一分氣,只是自己這般前去?想了想道︰「既然這樣那我就去一趟,只是我的藥箱放在院里,我去拿了再自行去潘姨娘院里。」
崔嬤嬤一听笑道︰「好好好,只是那潘姨娘在大夫人院子里,大夫人正等著。」言外之意就是大家都等著,你可別耽擱太久。
江淋听到潘姨娘在大舅母院子里,眉頭便微微皺了下,道了聲︰「拿上就去。」
崔嬤嬤笑著應了聲︰「那奴婢就去回了大夫人。」
江淋揮揮手,見人走了才趕緊抬步往院子方向去。
崔嬤嬤走了一段路後,又轉回頭看著江淋匆忙的背影,臉色奇怪的搓搓了那只抓過她手臂的指頭,總覺得那濕潤感還存在手上。
大夫人一听江淋先是微微皺眉,隨即又放開,姿態輕松的看著已經起來站在一邊的潘姨娘,微微的笑著。
回了院子的江淋,嚇壞了江母,以為遇到了什麼事情,因為學院是備好午飯的,江淋出去就要下午放學才會回來。現在中午還不到,怎麼就回來了。
江淋來不及解釋,吩咐石榴拿件干淨的衣服替自己換上。
石榴雖然奇怪,但是還是應聲去了櫃子。等收起江淋換下的衣服的時候,手上傳來的濕潤感讓她不解的問道︰「小姐,這衣服怎麼?」
江淋系好腰帶從屏風後出來道︰「什麼也不用問,若有人問起只說我在回院子的時候和端著水的丫鬟撞到,弄濕了。」
石榴見小姐一臉正色,也鄭重的點頭表示知道。
江淋待石榴收拾好,便讓她帶上藥箱一起去正房,邊走邊問今天府里可有什麼事情。
石榴便把明玉的事情給說了出來,雖然不是很詳盡,但是敏感的江淋還是就想到了崔嬤嬤,讓自己去替潘姨娘瞧病的事情。這兩件事情肯定是有關聯,只是有什麼關聯,自己到時要怎麼應對呢?
石榴瞧著面色有些沉重的小姐,心里不停打鼓,今天的小姐到底遇到什麼事情了。
正房里,江淋一進去,大夫人也沒寒暄,現在什麼事也比不上讓潘姨娘認罪來的大。
江淋讓潘姨娘坐在椅子上,從藥箱里拿出脈診。
潘姨娘笑著看著江淋的一舉一動,一臉可親道︰「這表小姐卑妾還是第一次見到,真是和老爺夸的一般是個難得的伶俐人兒,生的這般標致模樣,這通身的氣質,大方得體,進退有度,一看就有大家閨秀才有的風範,听說現在去了醫藥學?可好?」
江淋拿脈診的手一僵,神態鎮定道︰「今天學院院長教授他老人家不在,辦不了入學,因此提前回來。」
潘姨娘沒想這樣,輕哦了聲︰「那還真是巧……哦不巧。」微微抬眼睨了下江淋道︰「卑妾常責怪自己這副身子不爭氣,時不時就不爽快了。偏生老爺又是個知冷知熱的,總是惹得老爺惦念往妾身屋里去,卑妾本就心里愧疚,現在又知卑妾這身體總不好確是這個刁奴偷了那藥材去換錢,心里更是覺得愧對老爺夫人。表小姐醫術高明,能否開個速效的方子,好讓我這身體別再拖累下去,也算全了夫人老爺的一片掛念之心,卑妾肯定會感激表小姐一輩子的。」
江淋看著直直盯著自己的潘姨娘,斂下眼皮不動聲色道︰「我會盡力,請姨娘伸手出放在脈診上。」
潘姨娘看著江淋這副神態,也不知道她是否听懂了自己想讓她為自己遮掩的話。不禁心里七上八下的把手放上去。
江淋彎起手指搭上其手腕,眼跟著閉了起來。一觸踫脈,江淋就知道潘姨娘啥病也沒,雖然身形看著弱不禁風,但內里可結實著,也真不知道潘姨娘是個病秧子的傳言怎麼來的。按脈象上看不浮不沉、沉取有力,就是節奏稍微快了點。只是這點大概是潘姨娘現在心緒不定才導致的。
片刻之後,江淋收起手。大夫人便迫不及待的問了起來︰「怎樣?潘姨娘這身子到底是固疾難治還是本無固疾?」
潘姨娘一听,就滿眼委屈︰「卑妾一心想求個好身子,伺候好二爺,為太太分憂。又怎麼會無故裝病,那大夫診斷時次次說卑妾體虛氣虧,夫人都不知道,卑妾心里的焦急。」
大夫人見不得潘姨娘裝柔扮弱的,厭惡的撇了眼惡聲道︰「本夫人問的是表小姐,沒問你。」
潘姨娘暗恨的咬了下唇,弱弱的應了聲,低下頭時還順便看了眼江淋。
「江淋你來說。」
江淋心里很是厭煩這種妻妾的明爭暗斗,遂草草收拾了東西頷首回道︰「回舅母,潘姨娘的身子,雖說有些羸弱,但也用不了成天吃那補藥。當然吃那些補血的也無大礙,就是多費些銀錢。想是那之前的大夫為了賺錢,不顧醫德夸大了潘姨娘的病。」
這番話雖然表明了潘姨娘身體沒病,但也沒幫上大夫人的忙,倒是有些偏向了潘姨娘,把那過錯都推到了那個看病的大夫人身上。
這也是有江淋的一番考慮,大夫人對自己母女兩有芥蒂是不爭的事情,也是彌補不了的。若自己再在這次事上一點都不幫,而得罪潘姨娘,雖然潘姨娘會受到懲罰或者舅父的冷落。但是……江淋微微瞄向一直垂著臉,嘴角微翹的潘姨娘,心里笑了笑。
她想這樣年輕美貌有手段的潘姨娘絕對不用過多久,就會重新站起來的,若那個時候記恨起自己沒幫上她一把的話,那麼自己和娘在府里會更難過。女人的枕頭風,比什麼都有效。
在還沒有能力自主生活的時候,人不得不小心翼翼的權衡了再權衡。
大夫人見江淋雖然說了潘姨娘身體沒病,但是那話卻明顯向著潘姨娘,尤其加上潘姨娘在那哭哭啼啼的咒罵那劉大夫,一陣心煩的揮手讓江淋回去。
江淋正巴不得,帶著石榴匆匆出了正房,之後的事情江淋也不去關心,倒是那石榴很有興趣,偷偷去打听了,又來說于江淋听。
明玉按偷竊罪被打了30大板,找來人牙子賣了去,潘姨娘因沒有管好自己的奴才,而被罰了半年月銀。你不是想要錢嗎?我就拿了你的錢。最後大夫人派了自己身邊的丫鬟,美其名曰怕潘姨娘又被小人蒙蔽,送個人幫你管理。這赤、果、果的安插人,潘姨娘還得笑著接下,這心里又是怎樣一番滋味,無人知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