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晨並沒有吐出來,在他眼前還有許多全副武裝的秦軍,不把這些秦軍消滅,楚軍的士兵還會繼續死亡,戰斗還會繼續吞噬更多人的生命。
「龍翔九式」,依舊是「龍翔九式」,穆晨已經忘記他使出了多少次完整的劍招,也已經忘記了有多少敵人死在他的腳下。他的眼楮里如今只有一個地方,只有那被秦軍團團護住的城門。
身後的楚軍雖然戰意高漲,但也已經有許多人永遠的躺在了地上,城頭的吶喊聲越來越弱,楚軍的攻擊正被秦軍擊退。
更多的秦軍從城牆上涌了下來,撲向正朝著城門進攻的穆晨和跟在他身後的那群楚軍。
身旁剩下的楚軍戰士越來越少,而秦軍卻越來越多,城門離他們還有十多步的距離,就是這十多步,卻讓穆晨感到每前進一步都舉步維艱。
腳下的秦軍尸體已經堆起了一座小山,穆晨的身上也受了兩處劍傷,他已經顧不得處理傷口,秦軍不會給他處理傷口的時間,他想要在秦軍的團團包圍中活下去,必須把城門打開,讓楚軍沖殺進來,否則,他和跟在他身後的這些楚軍全都會死在這里。
城頭上再次響起了喊殺聲,楚軍又發起了一波新的沖鋒。
穆晨不知道楚軍在發起這波沖鋒時會有多少戰士付出生命的代價,在殘酷的戰斗中,每一秒都會有人倒下,不管是秦軍還是楚軍,穆晨不希望這場殺戮繼續下去,他要停止這場戰斗,讓所有能繼續活下去的人活下去。
當穆晨沖到城門口的時候,他的身旁只剩下了十多名楚軍,這些楚軍士兵雖然陷入秦軍的包圍中,卻沒有一個人產生懼意,一個個瞪著血紅的眼楮和數十上百倍的敵人玩命廝殺。
「你們去把城門打開!我為你們守著後背!」穆晨對這十多名楚軍發出一聲大吼,長劍舞出一團團光影向眼前的秦軍削去。
楚軍士兵齊齊應了一聲,趁著穆晨撲向秦軍的當口,十多人同時沖向城門,守在城門邊上的秦軍還沒來及反應,已有十多人被這群楚軍砍翻在地。
圍在周圍的秦軍一見城門危急,頓時加急了對穆晨的攻擊,想要趕緊沖上去守住城門,不讓楚軍把大門打開。請記住但穆晨卻向是一座不斷散放著殺人光芒的鐵塔一般屹立在中央,護著已經沖倒城門邊上的楚軍士兵,上千秦軍竟然一時之間無法突破他一個人構築起的防線。
秦軍的沖擊越來越猛烈,穆晨只覺得壓力陡然增大,有幾次,他險些死在秦軍的進攻下。秦軍的進攻已經近乎瘋狂,但打開城門的信念卻支撐著穆晨將正在開城門的楚軍士兵擋在身後,長劍舞出一道劍光形成的堅牆。
前赴後繼的秦軍倒在劍牆前,穆晨的身上也添上了十多處傷口,雖然不至于喪命,但過多的失血已經使他感到昏昏沉沉,眼前秦軍的面目也漸漸變的朦朧起來。
隨著木軸轉動時發出的「吱呀」響聲,城門打開了,十多名楚軍分散在城門的兩側,抵擋著正拼命想要把城門重新關上的秦軍。
遠處,一股遮天的煙塵快速的向這里接近,穆晨回頭看了一下,他看見煙塵最前方的那人正揮舞著長槍,駕馭著胯下那匹烏黑的戰馬,閃電般的向城門沖來。
突然,穆晨感到小月復一陣劇痛,一個秦兵把劍刺進了他的小月復,他對刺中他的秦兵淒然一笑,手中長劍猛的向上一挑,在那正雙手握著劍柄,滿臉恐慌瞪著他的秦兵胸前劃開了一道長長的口子。
那秦兵雙眼瞪的溜圓,他身上穿著的皮甲被長劍劃成了兩片,掉落在地上。胸前噴出如同噴泉一般的鮮血,一截大腸被鮮血從月復腔里頂了出來。他忙亂的將大腸往肚子里塞,可是越塞流出的越多。
穆晨的肚子上插著劍,但他已經感覺不到疼痛,眼前的景象正在漸漸變的朦朧。
「難道我就要死在這里了嗎?」穆晨雙腿軟軟的跪倒在地上,模模糊糊中他看到,一個秦兵正高舉著佩劍向他的頭上砍來。
他絕望的閉上了眼楮,只等那一劍砍開他的頭顱,結束他的生命。
等了好久,他並沒有等到秦兵劈下的劍,等來的卻是一只有力的大手,這只手揪起已經快要昏迷的穆晨,把他丟在馬背上。
穆晨昏迷了過去,在顛簸的馬背上昏迷了過去,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到底昏迷了多久。
當他醒來時,發現自己躺在一間古色古香的大房間里,一個身材魁偉,身披戰甲的男人正雙手背在身後,背對著他。
「這里是哪?」穆晨掙扎著想要坐起來,可渾身傷口傳來撕裂般的疼痛,他齜著牙,再次躺回床上,長長的呼出了口氣。
背著手的男人听見穆晨的問話,轉回頭來,雙眼含笑看著他︰「你終于醒了!」
穆晨扭過頭看向那個男人,讓他吃驚的是,那男人正是項羽。他沒有想到,英雄蓋世的項羽竟然會笑,而且笑的還如此有親和力。
他連忙掀開蓋在身上的被子,想要爬起來給項羽行禮,可傷口傳來的劇痛再次讓他疼的躺了下去。
「你躺下,不要動!」項羽坐到穆晨床邊,親自為他把被子蓋好︰「我還真沒看出來,像你這樣縴弱的人竟然有如此強大的力量,帶著幾十人,竟然抵擋了上千秦軍的圍攻,不僅如此,還能把城門打開,為大軍奪取城陽立下第一大功!」
穆晨躺在床上,搖了搖頭,謙恭的說道︰「不,那不是我一個人的功勞,當時跟著我的楚軍將士個個奮勇,無不以一當十,若是憑我一人之力,根本不可能為大軍打開城門。」
「你就不要謙虛了!」項羽坐在床邊輕輕拍了拍穆晨的肩頭︰「听說你現在在沛公麾下效力,願意到我這邊麼?以後你我兄弟共同討伐暴秦,縱馬馳騁,笑談天下,豈不快哉?」
項羽的話讓穆晨的雙眼頓時放射出異樣的光彩。
項羽,一直是穆晨崇拜的偶像,穆晨喜歡他蓋世的豪氣,喜歡他磊落的為人,尤其是喜歡他和虞姬在垓下上演的「霸王別姬」。柔情似水卻又豪氣干雲,這才是真正的男人!能夠追隨在項羽的身旁,縱然是死,也是死得其所。
可是他眼中的神彩很快又黯淡了下去,悵然的嘆了口氣︰「多謝項王錯愛,我穆晨今生能得項王賞識,已是心滿意足,只是我如今已經在沛公帳下效力,怎能做出那種背主求榮的事來?」
項羽捻著下巴點了點頭︰「嗯,你說的也有道理,既然你在沛公麾下,我也不好奪人所愛,不如你我結為異姓兄弟,將來相見也好有個由頭!呃,對了,你剛才叫我什麼?」
穆晨驚愕的瞪著項羽,他死也不會想到,項羽竟然會主動要求和他結為兄弟。知道項羽命運的他,懂得現在和項羽結為兄弟將來會遇見什麼樣的打壓和磨難,但他在面對項羽的真誠時,實在無法把拒絕的話說出口,茫然的點了點頭。
「我剛才叫你項王啊!」穆晨有些有氣無力的說道︰「你不就是西楚霸王項羽嗎?難不成這個世界還有其他的項羽?」
「西楚霸王……」項羽沉吟了片刻,突然眼楮一亮,猛的一拍大腿︰「好!這個稱號好!如果將來我被封王,一定要討個西楚霸王的封號!」
「嗯。」穆晨點了點頭,這才想起項羽如今只是項梁麾下的將軍,還沒有稱王,心中不由的有些得意起來,美滋滋的想︰「原來項羽‘西楚霸王’的稱號竟是我給他想出來的!」
「項籍今年二十有五,兄弟,你多大年歲?」項羽听穆晨說出了「西楚霸王」這個霸氣十足的稱號,心中十分歡喜,對穆晨的好感更多了幾分,連忙問他年齡,急不可待的想與他結為異姓兄弟。
穆晨遲疑了一下,他真不知該說自己到底是多大年紀,如果按過去的算法,他應該是二十整了,可這一年中,他是生活在兩千多年前,以前過的那十九年貌似比這一年還要晚上兩千多年。
「怎麼了?你不會記不住年紀吧?」項羽見穆晨躑躅了半天,還以為他不記得自己年紀,擺了擺手說道︰「罷了罷了,不記得年歲也行,看樣貌,你肯定是比我小了許多,以後我為兄長,你做弟好了!」
「我二十了!」穆晨終于想明白只要自己在這世界上存在過,不論是存在于哪個年代,他的年齡都應該從他誕生的那一刻數著日子算︰「以後項王就是我的大哥,我就是項王的兄弟,做兄弟的,本該給大哥行禮,無奈實在是下不了床啊!」
可能是話說的太多,牽動了身上的傷口,穆晨咧了咧嘴,滿臉的痛苦。
項羽皺了皺眉頭,輕輕拍了拍穆晨的肩膀︰「兄弟,好好休息吧,那些秦軍敢傷了你,我讓他們一個都活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