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涼「嗯」了一聲,把腦袋又向穆晨的懷里拱了拱,她沒有說話,也說不出話,此時淚水已經模糊了她的雙眼,她一直渴望能夠找到真愛,卻沒有想到,真愛原來離她是這麼的近。請記住我
「項大哥跟我說過,他是虞夫人的依靠,一輩子的依靠。」穆晨手臂微微用了些力,把蘇涼抱的更緊︰「我知道,他一定能做到,他是個真正的男人,我也要和他一樣,做個真正的男人,不僅要讓世人都知道,我穆晨驍勇善戰,在戰場上無人能敵,還要讓他們都知道,在我的生命里,永遠都鐫刻著‘蘇姬’這兩個字。」
這一晚,穆晨和蘇涼說了很多話,他們在土坡上一直坐到臨近子夜,才回到帳篷,夜里他們做了些什麼,誰也不知道,只不過有巡邏的士兵第二天議論穆將軍前一晚在帳內打老婆,因為蘇涼整整慘叫一晚。
接替項羽大軍進攻雍丘的劉邦軍凌晨列好了陣型向城牆攻去,雙方將士震天的吼聲此起彼伏,幾里路外都能听到城牆上傳來金鐵交鳴的聲音。
一大早,範增安排了一隊士兵到遠處的林子里去砍樹,明天的攻城還要用圓木,他必須讓人去選擇足夠結實和足夠粗重的圓木。
項羽站在一個較高的土坡上,在他身後站著範增、穆晨、龍且等人,他們所有人的目光都積聚在一個方向——雍丘城。
遠處的喊殺聲震的大地仿佛都在顫抖,遠遠的項羽他們能看到,一批批楚軍士兵登上城牆,很快又被秦軍給推了下來,一隊隊楚軍的傷兵被人從前線抬下來,很快又有一隊隊的士兵填補上去。
到了晌午十分,劉邦領著蕭何灰頭土臉的向項羽他們跑了過來,一見項羽,劉邦連忙彎腰躬身施了一禮︰「項將軍,我們……我們實在是沒有辦法攻破雍丘,李由那廝太強悍了,我軍一上午發起了六次進攻,全被他指揮秦軍擊退,將士傷亡慘重,懇請項將軍允許我軍暫時退回休整,日後再重新發起進攻!」
項羽點了點頭︰「沛公,今天的進攻由你們打主攻,一路上都是我項籍在打主攻,若是不讓你的兵士活動活動筋骨,我怕他們會忘了該怎麼去打仗。今日一戰,果然證明了你的軍隊已經慵懶到難以勝任攻城這樣的任務!」
「我們只是一個上午,已經損失了兩千多人,這仗實在是沒法打啊!」劉邦急的直跺腳,他手下總共只有兩萬多人,在這里僅僅只是一上午,就讓他損失了十分之一的兵力,無論如何,他都是會感到肉疼的。請記住我們的網址
項羽聳了聳肩膀,對劉邦說道︰「既然如此,今日沛公只需壓制城頭秦軍,使他們無力反撲便行,明日,我自會領軍攻城,讓你手下的士兵看看,我的兵是如何打仗的!」
劉邦一听項羽說他不必非要攻下雍丘,心中頓時一寬,也顧不得被項羽奚落的尷尬,連忙領著蕭何回到前線去了。
喊殺聲整整持續了一天,到了晚上,劉邦領著他的一萬多殘兵灰頭土臉的退了回來,下午的戰斗雖然劉邦一直是指揮軍隊佯攻,卻也多少有些傷亡,在剩下的這一萬多人中,還有三四千人是殘了肢體再不可能上戰場的傷兵。
雍丘城外,劉邦軍遭受了前所未有的損失,可戰斗兵員銳減了將近一半,每個官兵的臉上都寫滿了頹喪和失落,士氣已經低落到了極點。
範增看著從身邊走過的劉邦殘軍,臉上露出了個不為人知的微笑。
範增派出砍伐圓木的士兵還沒有回來,或許是林子里沒有適合的圓木耽誤了他們砍伐的進程。
蘇涼的侍女寧兒在為穆晨和蘇涼準備好了晚飯並打好洗漱的水之後,回到了她自己的帳篷,自從穆晨搬到這邊以後,寧兒和虞姬的侍女住在了一起,她們除了白天分別到虞姬和蘇涼身邊侍奉之外,晚上卻是睡在同一張帳篷里的。
穆晨雙手枕在腦後緊鎖著眉頭躺在臥榻上,他正在回憶著第一天項羽軍攻城的慘烈場面和今天攻城失敗退回來、士氣低落的劉邦軍。同時也想起了他和李由的兩次見面,以及在雍丘城下,他和李由的對話。
他有一種感覺,感覺這一戰,李由好像並沒有抱著能夠勝利的期望,李由之所以堅持守衛雍丘,或許是他早已做好了戰死雍丘的打算,這一仗,他不是在求勝,而是在求死!
項羽答應了劉邦,第三天的主攻將由項羽的軍隊負責,也就是說,無論圓木到沒到,項羽軍明天又要與雍丘城上的秦軍展開殊死的搏殺,不知還會有多少雙方將士從此埋骨沙場。
蘇涼坐在臥榻旁,雙肘支在榻上,呆呆的看著穆晨。
她不知道穆晨在想什麼,但她卻能看出穆晨的心中一定很糾葛,因為穆晨的痛苦的表情出賣了他。
「蘇姬。」穆晨終于說話了,他需要找個人說說話,把郁結在心中的疙瘩解開,而唯一能成為他傾訴對象的,只有蘇涼。
「將軍,怎麼了?」蘇涼雙手托著腮,顧盼生情的眨了兩下美目,聲音極其甜美的問道︰「是不是有什麼想不開的事需要蘇姬為將軍分擔一二?」
「你說人活在世上是不是很郁悶?許多事情明明不想去做,卻偏偏非做不可!」穆晨幽幽的嘆了口氣,語氣充滿無奈的說道︰「我和李由一見如故,如今卻成了敵人,我想讓他離開秦王朝,也好保全性命,可他卻一根筋的非要與必然沒落的秦朝拴在一起,若是雍丘城破,他願意投降還好,我還能求大哥饒他不死,但在亂軍叢中,沒有人知道下一個死的是誰,若是他真的戰死了,我肯定會後悔一輩子!」
蘇涼臉上依舊掛著甜美的笑容,她伸出手,輕輕模了模穆晨的臉頰︰「將軍,昨日我說過,你太善良了,什麼事情總想要處理的完美,見到漏洞總想去補,可到了最後,卻像是圍堵河流一般,越堵漏洞越大。」
穆晨猛的轉過頭看著蘇涼︰「蘇姬,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我怎麼听不懂?」
「將軍。」蘇涼先是驚的抽回了手,見穆晨並沒有什麼異樣,才繼續伸出手撫模著他的臉頰,她抬頭向帳篷的門簾看了看︰「你看到我們的帳篷了嗎?帳篷的門就是個最大的漏洞,我們為什麼不去補?因為補上它,我們就不能這麼自由的出入。」
「你說的太深奧,我不是很懂。」穆晨一骨碌從臥榻上爬了起來,坐在蘇涼的對面,拉起她的手說道︰「能把話說的簡明些嗎?至少讓我能听明白。」
「將軍這麼聰明的人,怎麼會不懂我說的話?」蘇涼抿了抿嘴,低著頭羞赧的說道︰「像這種事情,其實只要將軍願意去想,總會想的明白,蘇姬多嘴了。」
「不是,不是!」穆晨連忙搖頭︰「我要是想的明白,就不用這麼糾結了,你還是把剛才說的那些給我解釋一下吧,什麼河流、帳篷的,我真的是鬧不明白!」
蘇涼抬起頭看著穆晨的眼楮,她從他的眼楮里看到了迷茫,無盡的迷茫︰「將軍,其實並不是你不懂,而是你不敢往你想到的那些上面去想。」
穆晨嘆了口氣,重重的點了點頭︰「確實,我確實不敢往那上面去想,我希望一切都有個完美的結局,可無論我怎麼去努力,事情總不朝我希望的方向發展,有的時候,我真的覺得自己是個災星,無論我到哪里,和我接觸過的人總會遭到災難。」
蘇涼搖了搖頭,對穆晨說道︰「不是,並非你是災星,而是現在的世道,如今天下紛爭,亂世已起,無論你到哪里,都有著各種各樣的災難在發生,你所遇見的,只是你看到的,還有很多你沒看到的,也在發生著,只是你不知道而已。」
「呃!」穆晨被蘇涼說的一愣一愣的,他仔細端詳了一遍蘇涼,有些感慨的說道︰「蘇姬,若是你說的這些話流傳到一兩千年後,那些唯物主義的哲學家一定會羞愧死,他們可能死也不會相信,他們的那套理論,在兩千多年前就有個中國女人想到了。」
「哦?」蘇涼不解的看著穆晨︰「將軍說的話蘇涼有些不懂了,什麼叫唯物主義,什麼叫哲學家?」
「呃!」穆晨被蘇涼問的愣了愣,這個問題他還真不是很清楚該怎麼回答,只得憑著對高中時學過的有關哲學的印象對蘇涼說道︰「哲學家就是一群吃飽了沒事干整天瞎琢磨的人,唯物主義嘛,就是說世界的本質是物質的,我也就只知道這些,你還是跟我說說我為什麼會這麼糾結吧!」
蘇涼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其實她並沒有听明白穆晨說的是什麼意思,可是既然穆晨說了他只知道這些,她也就不好再繼續追問下去,只好重新給穆晨分析他會郁悶的原因︰「將軍感到糾葛,最根本的原因是你太善良了,總希望身邊的人都會有個好的結局,這一點,你和項將軍很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