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羽一見穆晨醒了,心里是悲喜交加,一把將他摟進懷里,拳頭狠狠的砸在穆晨的後背上︰「你個壞小子!你可把大哥嚇壞了!」
項羽的拳頭,那是標準的缽子般大小,他這幾拳砸的倒是心中爽快了,可原本就身上有傷的穆晨哪里吃得消,等到項羽打完,他才劇烈的咳嗽起來,咳完後,他又捋著胸口苦兮兮的對項羽說道︰「大哥,你這幾錘子,可把我給夯慘了!」
「好了,別跟我廢話,快起來,蘇涼還等著你呢!」項羽拍了拍穆晨的肩膀,先站了起來,然後一把將穆晨拽了起來。
這一拽,恰好又牽扯到穆晨的傷口,穆晨頓時捂著傷口,疼的直咧嘴。
「怎麼?你又受傷了?」項羽雙手扶著穆晨的雙肩,把他從頭到腳仔細打量了一遍︰「自打城陽一戰以來,這才多久的功夫,你連著受了這麼多次傷,若是再來兩次,估計你都能當簸米的篩子了吧?」
穆晨苦著臉,無奈的對項羽聳了聳肩︰「大哥,我也不想,可那些秦軍,他們好像跟我前輩子有仇似的,一見到我,長矛、大刀就不住的往我身上招呼,想躲都躲不開啊!」
「那還是你沒讓他們怕,等到他們都怕你,就只有你用長槍去刺他們,他們那里還敢進攻你!好了,你沒死就好!跟我回去,蘇涼等著你呢,回去後,我們還要趕緊北上,援救趙國!」項羽再次拍了拍穆晨的肩膀,他轉過頭,看見在穆晨身後只有寥寥數十人的時候,心中不免有些悵然。
戰爭是殘酷的,在戰爭中,能力和運氣同樣重要,很多人沒有能力,但他們的運氣很好,直到戰爭結束,戰火也沒有波及到他們;還有少部分人,能力非常強,但他們的運氣不好,最終也沒能活到戰爭結束。
項羽真不知道穆晨到底是有沒有運氣,若說他有運氣,他幾乎每次打仗,身上都要掛點彩;可若是說他沒運氣,他又每次在處于劣勢的情況下都能活著回來。
回到項羽大營,穆晨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直奔蘇涼的帳篷。
寧兒剛才在路口看見項羽回轉,早跑回來告訴了蘇涼,穆晨進來的時候,蘇涼正在寧兒的攙扶下從臥榻上坐起來。
「蘇姬!」穆晨進了帳篷後,一眼便看見躺在床上的蘇涼,他大步邁了過去,坐在蘇涼身旁,伸出手模了模她的額頭︰「終于退燒了,擔心死我了!」
「將軍。請記住我w蘇涼把頭靠在穆晨的懷里,輕柔的說道︰「我以為你不會回來了。」
穆晨伸出手臂,攬著蘇涼的肩膀︰「我跟你說過,我不會死的,只要你還活著,我一定不舍得這麼快就死。」
寧兒見倆人說起了情話,偷偷捂嘴笑了笑,轉身走出了帳篷。
穆晨進了蘇涼的帳篷後,剩下的七十多人也都在鐘離昧的安排下找到了合適的住處。
回到營地後,項羽本想拉住穆晨說說話,但見他心急火燎的直奔蘇涼的帳篷,也就沒有留他,搖頭嘆了口氣,回到了他自己的大帳。
回到營地後,跟穆晨一起的七十多人全都受到了極高的待遇,他們成了數萬楚軍將士心目中的英雄。
不過英雄也是要休息的,七十多人在接受了楚軍將士的熱情接待後,各自回了營房。
趙拓回了帳篷後本想好好睡上一覺,但躺下沒一會兒便感到有些尿急,提著褲子跑到帳外。
帳外是一片營地,許多楚軍士兵在營地里忙著搬木柴和糧草,他實在是找不到撒尿的地方。
做賊似的左顧右盼著小跑了幾圈,終于讓他發現有一堆木料後面沒有人,他心中暗暗樂了,轉身別到木料後面,解開褲帶,痛快淋灕的釋放起來。
就在他剛完事,打了個尿勁,正準備提褲子走人的時候,一個女人嘴里念叨著什麼走了過來。
「呀!」趙拓看到女人的時候,女人也看到了他,倆人同時發出了一聲驚叫。
此時,趙拓手里正捏著他的那話兒,往褲子里塞,沒想到突然冒出了個女人,他的關鍵部位頓時被女人一覽無遺。
而女人正低頭想著心事,本想躲在木料後面一個人靜一靜,也沒想到木料後面竟然還有個手捧著那物事的男人。
趙拓連忙背過身將那東西塞進褲子,手忙腳亂的把褲子穿好,這才回過頭對那女人說道︰「我是尿急,實在找不到地方,看到這里沒人,才來方便方便,不想驚擾了姑娘,還望姑娘原諒!」
女人听趙拓說話不像一般大兵那樣粗魯,情緒也稍稍安定了一些,慢慢的放下了捂在臉上的手掌,當她抬起頭時,趙拓和她同時吃了一驚。
「怎麼是你,寧兒姑娘?」趙拓驚愕的睜圓眼楮看著對方。
寧兒也同樣震驚的看著趙拓,過了好一會,她才低著頭喃喃的問道︰「怎麼是你,趙將軍!你來這里做什麼?」
趙拓被寧兒問的滿頭黑線,剛才他明明已經解釋過在這里的原因,敢情寧兒壓根就沒有听。
趙拓正要再跟寧兒解釋一遍他在這里的原因,寧兒卻提起裙角給趙拓行了個禮︰「趙將軍,我還有事先走了,不打擾你在這里方便了。」
說完話,她一溜煙,逃也似的跑了。
「我已經……」趙拓正要跟寧兒說他已經完事了,寧兒卻早已跑出了老遠,他朝寧兒伸出一只手,過了好半天才把後半句話說了出來︰「尿好了!」
趙拓自從第一次救下寧兒的時候,就挺喜歡她,只是那時他還鬧不清楚喜歡是一種什麼樣的感情,再加上蘇涼沒有侍女,才把寧兒送給了蘇涼。
直到今天,被寧兒看到他最重要的部位,他才知道,原來在他的心中,也有著一股萌動著的春情。
直到見到穆晨,蘇涼才萌生了要吃飯的想法,穆晨好好的,她也就不再擔憂,活下去的決心也就越來越強。
由于穆晨等人新近才經歷過一場大戰,項羽很體恤的命令全軍原地駐扎三天。
三天後,在項羽的率領下,大軍再次向北開拔。
僅僅只走了半天的路程,一座城池出現在全軍的眼前,當項羽看到這座城池的時候,他的身軀在微微發抖,雙手緊緊握成拳頭,一條條青筋凸顯在手背上。
離項羽很近的穆晨自然是很快發現了項羽的異樣,他回過頭用詢問的眼神看著騎馬走在他身後的莊嘉。
莊嘉催著胯下戰馬快跑了兩步,趕上穆晨後,他趴在穆晨的耳邊說道︰「這里就是項梁老將軍兵敗的定陶!」
「哦!」穆晨點了點頭,轉過臉擔憂的看著項羽。
項羽騎著馬,眼楮直直的看向那越來越近的城牆,他的臉上沒有絲毫表情,只是身體微微的發著抖,穆晨根本看不出他到底是在憤怒還是什麼都沒想,只是感到冷了。
定陶城靜靜的佇立在楚軍的面前,當楚軍到達城下的時候,城門緩緩的打開了。
城內靜悄悄的,打開城門的,是項羽先前派來佔領定陶的楚軍。
項羽率領的楚軍進了城後,城內街道邊的民房全都緊閉著房門,街道上干干淨淨,沒有一個平民在街上游蕩。
項羽微微皺起了眉頭,轉過臉問身旁走著的楚軍軍官︰「為什麼城內一個百姓也沒有?」
這軍官正是為項羽打開城門的那些楚軍的首領,他騎在馬背上,給項羽行了個禮後才說道︰「稟報大將軍,自項老將軍兵敗定陶以來,城內百姓總覺得對不住老將軍,家家在前堂供奉老將軍靈牌,並在城中為老將軍立起一塊大碑,以緬懷老將軍在天之靈。今日將軍率天軍到此,百姓自覺無顏見將軍,因此才家家閉戶。」
「哦!」項羽點了點頭,陰沉的臉色稍微好轉了一些。
當隊伍行進到城中心的時候,果然見到一塊大碑立在中間,碑的正面刻著「大楚武信君項梁上將軍」。
項羽跳下馬,繞到碑的背面,碑的背面密密麻麻的刻著項梁的生平,當然,其中也不乏一些夸大其詞,刻意渲染的地方。
看完碑文後,項羽滿意的點了點頭,轉過身面對著楚軍將士︰「將士們!看見沒有?我大楚軍威已經深入趙國民心。既然趙國民眾如此愛戴我們,還專程為項梁老將軍立碑,我等還有什麼理由不為他們的君王解圍?」
楚軍官兵靜靜的聆听著項羽的訓話,在看到定陶城為項梁立的碑時,這些能征善戰的漢子心中的感情極為復雜,尤其是當初跟隨項梁叔佷從江東出來的八千子弟兵,更是人人表情悲戚。
「你們都知道,項老將軍是我的親叔叔,我自幼喪父,是老將軍把我養大成人,章邯殺了他,不僅僅是殺了我們大楚的武信君、上將軍,也是殺了我項羽至親至愛的叔叔,于公于私,這筆賬,我們都得找章邯好好算算!」
「爹!」項羽的話音剛落,楚軍隊伍中沖出一個人來,這人嚎啕大哭,撲倒在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