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淵保持著這種蟄伏的狀態不知道過了多久,忽然听到耳邊傳來冷謙低低的聲音︰「貫休來了,你先不要怕,一切好好的看著就是,千萬記住老夫先前的話。」隨著他話聲,離淵的風水靈覺忽然被地氣一纏繞,頓時眼前突地一亮,已可清楚的看到那房子外邊的情形。
「地氣與靈覺相連,就可借助地氣觀摩到外邊的情形,這風水地氣互通之術還真是靈異不凡,真要我自己琢磨的話,不知道什麼時候才可以找到這種方法。」離淵心中既是興奮又緊張,但只依冷謙的吩咐在藥桶中蟄伏不動,但卻又時刻保持著風水靈覺向外看,此刻外邊一片月光灑下,並不見貫休的身影,只冷謙一個人在屋外手持青色古劍站著,又過一會兒,忽听得格格一陣怪笑遠遠傳來,離淵原本就緊繃的心弦一跳︰「終于來了。」
那嘶啞的笑聲一起,冷謙原本站直的身體便略微一動,反手持著那青色古劍朝後隨著旋兒撞在房屋的四面小牆上,竟將四面的牆全都撞倒了,屋頂整個都壓了下來,好在屋中格局本就是房中房,屋梁瓦片並沒有打在離淵身上,只是這一番動作卻把他嚇了一跳,不過他立即就明白了冷謙這般當著貫休的面摧毀房子的意思,這樣做來不會惹貫休生疑,再者房屋倒塌第一時間會引氣地氣的波動,使得貫休的風水神識在初查看的時候會有些凌亂。
四面的牆第一時間倒下,盡管無良瓦片倒在了房中房之上,但那離淵的眼界立時寬了許多,只見冷謙站在斷牆邊,面對著他十余丈外,站著一個黃袍僧人狀打扮的人,妖僧貫休的惡名傳揚在外,但是其相貌卻算不得丑陋猙獰,古銅色的肌膚顯得剛性所在,僧袍是西藏那邊的習俗,唯獨不同的是貫休身前掛著一黑一白的雙色羊骨,那羊骨的尖角在月光下閃爍著妖異的光芒。
貫休的身量頗高,身上佩戴的飾物除了羊骨外,就是一圈骨頭刻成的怪異佛珠,若就看這模樣,和一般道人也沒什麼兩樣,也不知何故,離淵在風水靈覺的查看下,總感覺那一黑一白的百年羊骨,空洞的眼楮中似是有著難測的紅光射出,像是兩只羊骨仍在存活一般!
「這就是貫休的風水替身之術麼?為什麼我一點也看不出來其中的破綻,冷謙好像說著百年羊骨承載著貫休近乎一半的風水修為,已然算是風水替身的存在了,只是不知道貫休打斗的時候作何?」離淵總覺得那羊骨的空洞&眼楮對著自己,心中一陣發緊,一顆心怦怦直跳,耳中聞得冷謙一聲低哼,那意思顯然是要他放平呼吸以免被貫休發覺,但離淵將靈覺壓制著情&緒,那種恐懼感竟是怎麼也無法消除,
離淵也是心中慌亂,雖然也是生死關頭走過來的人了,但是妖僧貫休給人的感覺總是邪氣逼人,卻是無論如何鎮定不下來,再一想到身上的鬼指暗想︰「貫休再強也有冷老抗著,我只需要在暗中射出最後一擊就行,一切都會易如反掌的。」離淵一模右臂心中一發狠,那種恐懼感終于消除了,慢慢的閉上眼楮不再去看屋外對峙的二人。
他剛剛閉上眼楮,冷謙卻忽然通過地氣連通之術神識傳音,那聲音遠遠傳來听的卻很清晰︰「臭小子,是不是感覺很難受?如果能夠忍得住,就盡量多看幾眼。貫休這人雖然不怎麼樣,但是擅長風水替身法,在水門更是一等一的陣法高手,可惜我今天要殺了他,今天這個觀摩機會對你來說太難得了,看一眼少一眼吶!」
此刻幸好貫休的身形還在百丈之外哈哈大笑著走來,並未察覺到冷謙的神識波動,等貫休停止了冷笑,這才看了冷謙一眼開口道︰「冷謙你像喪家犬一樣躲了這麼多年,咱們這次又見面了,上次的一劍之仇也該了結吧。」冷謙同樣是哈哈一笑,兩手一擺,道︰「你那羊腦袋法器煮湯的味道還真不錯,原本以為你就剩一個了,沒想到你這些年又祭練了個,只是這次不知道味道還是不是一如既往的好!」
妖僧貫休听冷謙揭他的短,臉上神色一黑冷哼一聲,一雙帶著血絲的瞳孔瞪著冷謙,兩人的風水秘法看起來旗鼓相當,但是明顯冷謙現在的狀態還處于守勢,絲毫不佔上風,卻敢在嘴上佔便宜,一副毫不把他放在眼里的樣子。他終于忍不住開口喝道︰「冷謙,枉你身為一代尋龍宗師,難道不會看天時嗎?從辰時以後,那天地之間的陰氣會越來越重,到時候我的風水替身之法會威力大增,你尋龍秘術有再大的神通,難道還能與天地輪回相對抗?不要做無謂掙扎了!」
听到這句話離淵也是一驚,就算他剛入門未久,但也是很了解風水地氣,晚間至辰時以後,空氣中露水濕氣開始凝聚,陰氣當然是不可避免的加劇,水門宗派的風水秘術當然會有著不小的加成,冷謙確實不佔便宜,至少在天時上很不利。假如現在兩位高人旗鼓相當,冷謙也絕對堅持不了很久。
冷謙卻不再言語上糾纏,青色古劍手中旋轉一周,大喝一聲道︰「貫休,你也真是太小看尋龍一脈的風水秘法了!……看我怎麼將你這數十年辛苦祭練的羊骨替身法器給廢了!」
「嘿嘿,既然你尋死就如你所願!」貫休冷笑期間,胸前的那黑白兩色的尖角羊骨如子彈般,對著冷謙的兩個胸口一起飛來,同時間右手反手間拿出佛門常用的戒刀,身體助跑一躍以力劈華山之勢,一刀斬向冷謙。
身在局外的離淵也被二人激起的風水相斗波及到,見二人的斗法依然是開始,離淵听從冷謙的話,眼楮睜得大大的,就在貫休的戒刀砍向冷謙的剎那,那時間仿佛變慢一般,二人的身影在離淵的風水靈覺中,就像電影突然定格一般不再動彈,與此同時眼前一花,離淵的感覺說不清是難受還是驚怖,因為自己的身體仿佛都隨著景物的變化而消失了,好像只剩下靈覺五官空蕩蕩的虛懸。
風水靈覺之中,所見這莊園還是莊園,卻分不清是白天還是黑夜,也分不清是春夏還是秋冬,冷謙與貫休仍站在山谷中相斗,他看的清清楚楚,冷謙此刻已經站住不動了,不知何時左手中多了一面古色古香的羅盤,右手則是那一直陪伴他的青色古劍,在貫休戒刀即將來臨的時候,劍身指天就像一尊雕像般,充滿了威壓與尖嘯。
古劍在風中發出瑟瑟的嘯聲,離淵只感覺滿目都是呼嘯的劍聲,而同時那貫休的身影已經越來越模糊了。在離淵的風水靈覺繚亂之中,圍繞著冷謙的景象似在飛速的變化,白天黑夜晝夜的交替、雨林木風四象的輪回,這當然不是實際發生,而是他通過自己不斷變化的風水靈覺,感應冷謙的「心像」所見,繞著冷謙飛轉的景象,與現實中莊園的夜色山谷輪廓相重合,這種雲霧繚繞的感覺讓人恍然分不清夢幻與真實。
為什麼會發生這種錯覺?此刻的冷謙正在借助法器運轉尋龍破鏡秘法!神識秘法之境強大到可以影響到地氣的轉動,而那外泄的秘法侵入到離淵的靈覺,讓他感受到莊園這般的如夢似幻。
尋龍破鏡秘法,以那面羅盤為鏡破掉這辰時的陰氣凝聚,現在的冷謙可不是在堪輿這莊園的環境,也不是在看風水,晝夜的輪回演變本身就是天地生機周而復始的過程,而且葛鴻的這處莊園建造于太行山的支脈上,在四季演變中,大地已經承載了億萬年,留下了不可磨滅的烙印。
他以尋龍破鏡之術,以鏡為媒介照出這歲月過往的年輪,運轉天地間的生機靈氣。貫休本身佔優的水門優勢在這時顯得有些弱小,匯聚的陣陣陰森寒流仍在,但卻無法與照鏡秘術運轉相抗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