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水可說可不說,本身就是一種無法琢磨把握的東西,離淵講完這些話後,卻見那墨菲還在呆呆的入神,不知道是真的懂了還是糊涂了,不過離淵本就沒有期冀她這個門外漢能明白,他要做的只是打破墨菲心中的成見。
墨菲這個冷酷絕艷的女子,第一眼看到離淵時,她高傲冷酷的潛意識中,就已經把他給定型了,就是類似于江湖賣藝一般的江湖人,這是墨菲對他的第一印象。
同時經過一段時間的相處,無論是關于金瓖玉吊墜,還是離淵得到葛鴻莫名賞識的事情,都遠遠的加劇了二人之間的誤會,墨菲或許是因為身世的原因,總覺得外公葛鴻總是刻意的難為她,無論她做何事葛鴻鮮有滿意的,殊不知這其實也算是慈愛的一種,但是當離淵生病得到葛鴻的關愛的時候,墨菲出于嫉妒或者是其他的因素,就將離淵定型為一個花言巧語的江湖騙子,這是墨菲對他的第二印象。
至于在重傷休養的日子里,也算是二人相處最長的一段時間,按理說墨菲應該對離淵的為人有些了解,關系應該算是緩和了,但事與願違,經過昨天溫玉滿懷的事情之後,不知道墨菲是出于什麼心理,二人的關系向著兩個極端的方向走去,好的方面是——墨菲心猿意馬,與離淵的關系緩和,壞的方面則是——墨菲認定離淵耍流氓,從此形同路人!
離淵這天早晨就已經想了好多,覺得不能再這般下去,也不做澄清,不管離淵心中是否對墨菲有意,以後分離了,不能讓墨菲一想起離淵這個名字,心中同時會浮現「流氓」「騙子」這種詞語,其實原本那墨菲今天穿著職業裝進來,心中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打算,所以離淵才將這些東西講明白,以後該怎麼辦都是墨菲的事情了,也沒有他什麼事情了!
離淵自問不是個好男人,但是對墨菲他還是挺上心的,上次神傷的時候,他不顧自己的精血,用自身風水靈覺為她醫治神,盡管墨菲對這些不懂也不信,離淵也不好醫者好醫,二人關系才這麼糾糾纏纏、不清不楚的連著。
人都說月老荒誕,不是冤家不聚頭,墨菲听完離淵的這些話,心中略微有些松動,也不知道該怎麼形容離淵,總之這些天來,離淵給了她不少的驚喜,也讓他有種重新認識之感,墨菲那冰霜的內心也有了他的影子,喜好和憎惡到底哪個多點誰也分不清,或許墨菲自己也是懵懂的!
「墨小姐咱們不說這些俗事了,你會音律樂器麼,我有次與葛老相談,听聞他對你這方面很是為傲,想必在自小在澳洲長大的你,對這些應該接觸不少吧,能否給我展示下?」既然墨菲已經認識到自己的誤解了,離淵也不好在深追究,索性打開沉默道。
「這個,我在大學雖然專修的經濟,對一些樂器還是挺感興趣的,不過這些我從未跟他說過,我原本還以為他會批評我玩物喪志,沒想到……既然離先生想听的話,我對西方的樂器都比較的熟稔,不過我最愛的還是古琴古箏之類的,我這莊園里,正好有一副好琴,不如就選這個吧。」墨菲初始听到離淵的話,臉上的表情還是特別的驚奇,但細細觀來,卻是有一絲喜意暗含其中。
「好,當然可以,不過不能讓墨小姐為我譜曲,我索性也畫一副工筆畫,算是感謝佳人吧,你吩咐莊園人取琴的時候,讓他們多送一套丹青宣紙之類的畫圖材料。」離淵嘴角一揚,輕笑道。
「這個好辦,我外公平時就喜歡這個,材料用具倒是不成問題,只是你身體現在不易這麼勞累吧?」墨菲看了看離淵的神色,遲疑的道。
「這倒是無礙的,謝謝墨菲小姐的擔心了,對了我該提醒你一下,彈琴的時候,我希望你能換身衣服,這套服裝到時候可是有點傷氣氛了。」說完,墨菲低頭看了眼身上那身白領女士的職業裝,臉上一紅向離淵輕抿了下嘴角,也不答話,便出門而去了。
離淵看著了墨菲離去的背影,眼神中閃著些光芒,自古「士為知己者死,女為悅己者容」,墨菲如此自傲的女人,肯定有著其獨特之處,葛鴻可是沒有跟他說過墨菲擅長音律的事情,一切都是離淵猜測得,不過也有他的理由,墨菲手指修長卻常常有些絲線的痕跡,墨菲身為富家小姐,肯定不會做針線活這些東西,那就只有一些樂器造成的了。
離淵此舉頗有些投其所好的目的,墨菲是‘弦斷誰人听’,而他則是裝著知己附庸風雅之人,幸好作為「印沽齋」少東家離淵,丹青繪畫技巧還是過的去,相信琴音傳情之下,就比述說要好多了。
這次墨菲的辦事效率還是很快的,不多時便換好身寬大的長裙而來,在幾人莊園人員的陪同之下,手中提著一個長長的箱子提起,其余的幾個莊園的陪同之人也都是拿著丹青畫材之類的東西,還有一些支撐的夾具,一應俱全。
墨菲身上的長裙是橘黃色的百褶裙,蓬蓬松松的,將她的氣質襯托的恰如其分,離淵心中頗有些驚艷的感覺,這才是她最單純的一面,不涉及任何的雜念,蓬松的裙子搖晃間露出墨菲雪白的小腿,倒讓離淵一陣失神。
在離淵錯愕異常的目光中,墨菲打開長盒,盒中放著一張古色古香的七弦古琴,黝黑的琴身上刻滿復雜的花紋,整個琴散發出一股刺骨的寒氣,離淵見此暗道一聲好琴,在風水靈覺中,這股滄桑之氣撲面而來,年代有百年之久了,這古琴如果祭練得當的話,倒不失為一件風水法器了。
「墨菲小姐,你這琴倒是不錯,想必來歷不淺吧,我說你平日為何總帶一些冷霜之氣,看來是受此琴的影響不小。」離淵撇了下嘴夸贊道,這琴真要拍賣的話,價值也是不菲,按照他的理解,這種古琴應該放在封閉的展台好好保存,而不是再做樂器用,但是葛鴻錢財居多,看不起這小錢也是可能的。
「呵呵,想不到離先生還是懂琴之人,看來我這次拿這‘鳳寒琴’倒也不算是埋沒了它,這琴是外公的故交送我的禮物,這琴的人說以前是一代高人‘昊悅道人’之物,具體的我也不清楚。」墨菲一邊擺放著琴,一邊含笑著笑道。
「哦,倒是應該好好保存了,離某很期待墨小姐的技藝。」離淵若有所悟的點了點頭,這送墨菲琴之人想必就是冷謙了,怨不得帶著些風水滄桑氣息,這‘昊悅道人’想必是代發修行的女道了,清修之人所用之物卻是非比尋常。
說話間墨菲已經擺好了琴,那邊的莊園侍者也將畫筆夾具,都安置在了離淵的床上,墨菲擺了下手,示意他們可以離去了,待這些人走了之後,墨菲笑著看了離淵一眼,便坐在位置上擺弄古琴了。
墨菲或許是好久不動琴的原因,輕輕用手撫了一把試音,隨著她的古琴聲,莊園不遠處的人工湖,有水鳥飛來就在湖邊游蕩徘徊不去,弦聲清越,若輕撫湖面的山風。離淵手執著畫筆隨意的涂著,原本心神皆倦的他,听見這琴聲卻有一種難言的安適。
在離淵的風水靈覺中,傳來青霖劍的微鳴聲,很像是舒適至極的申吟,離淵的筆意凝煉的是風水山意,而劍鳴似乎能與古琴聲共鳴,也與離淵的心弦在共鳴。
早晨的旭陽透過落地窗戶,照射這氣雅然得病房,此刻的離淵手執著畫筆,沒有去看正在撫琴的墨菲,而是面朝著窗戶坐著,眼神在水霧朦朧的湖邊停留一刻,便越過湖面去看遠處的山,他手下的宣紙有厚厚的一堆,他先畫的是對面起伏的的山巒,這里有山也有湖泊泉流,而離淵卻只畫對岸的山形,水一筆未畫全部留白,但是筆意之中卻似自然能凝聚水意,就連旁人也一眼便知離淵畫山其意卻在水。
離淵每畫一張畫,便隨手扔在紙簍中,畫出了環湖群峰的不同角度,此刻墨菲試音依然是結束了,抬頭看離淵在床上,數張宣紙來回的翻著,好奇的問了一句︰「離淵先生,你在畫什麼?」
听到離淵未答話,手中畫筆在白紙上勾了五個字——山水尋美意,然後笑著拿起宣紙讓墨菲看,惹得墨菲輕哼一聲,臉一紅便不再言語,而是低頭默默的撫弄古琴,感受到離淵灼熱的目光,間或抬頭斜撇一眼,樣子頗為惹人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