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時分,夕陽在峰巒起伏的天際輪廓鍍上一層淡淡的金輝,輕雲飄蕩遠逝長江外,潔白的雲朵也染上了落日的顏色,金言格所建築的莊園,在群山環抱的幽谷中,呈現一片雲蒸霞蔚。百度搜索更新最快
離淵與方文正站在興惡橋前,正在談論著,左邊是鍍上落日金驛的蔥翠山巒,右邊是映染夕陽霞光的飄雲幽谷,離淵方文二人雖然談論行惡橋的事情,不過二者皆非尋常人,思緒仍是分出來注意著前方的來客。
以二人的能力,不出任何意外的話,二人自然可以發現有人靠近,此時听到前方略顯幼稚的回答聲音,離淵與那方文臉上盡皆表現出一種驚異,說話之人竟然可以在二人不知覺間,走到眼前的三人之間。
那麼這說話之人的能力一定在離淵方文二人之上,至少秘法修為遠遠比離淵更為卓越。
遲疑之下,離淵順著聲音望去,之間不遠處的河堤下,走來三個人影,細看之下離淵不由得臉上苦笑,來者並非一人,而是三個風塵僕僕的人影,正是兩僧一道,
站在左邊的道士,高冠紫面,一身淡青色長袍及第,背後則是背負著一把紫金色的金符短劍,正是豐虛道長本人,而那把紫金色短劍離淵也並不陌生,曾經在于岩修對敵時,豐虛道長斬殺岩修的成名法器——紫蚨劍。
而站在最中間的僧人最引人注目,竟是一名小和尚,這和尚看上去也就十六、七歲,與夏達的年齡看上去也相差無幾,和尚小圓臉紅撲撲粉嘟嘟,神情稚氣未月兌,然而頭上卻有十二個戒疤,竟是個已受俱足戒的僧人,在佛教之中更是德行崇高的和尚。
方文方才說,豐虛道長會帶高人趕來,難道就是指這個小和尚嗎?
至于站在小和尚右邊的僧人,則是一位七十歲上下的老法師,面容如珠玉一般,略顯黑幽,眉毛盡皆須白,錚青的頭皮同樣是十二個戒疤,胸前掛著一串新月菩提念珠,被把摩的已經相當光潤。更新最快讀看看老僧人身上穿的灰色僧衣倒是挺干淨,顏色灰不溜丟發青發白,卻布滿了大大小小的補丁,當真屬于苦行僧一類!
年輕小和尚背後挎著一個大大的布袋,年老和尚走路時則是左手托缽,是三個套在一起的銅缽,傍晚時分天氣也多少有點冷,老和尚不戴手套,空手托著金屬器物,看著也是挺凍人的,如此這般。
不過方文似乎早已知曉貴客是誰?離淵斜瞥了一眼方文,卻見到他仍站在那里望著行惡橋毫無反應。
剛才說話的人,听語氣清俊幼稚,顯然是最中央的小和尚,此刻那小和尚已經走上高坡,大步邁過行惡橋,沒有半分猶豫,而豐虛道長以及那老和尚則是落後小和尚一步,臉帶笑意的跟在後邊。
那小和尚趕路時,顯然走的有些熱,還伸手擦了擦光頭上的汗,傍晚的夕陽映照著見小和尚的腦袋,顯出一份另外的色彩,夕陽斜照,看在外人眼中恐怕,恰如一道道菩薩背後的光圈一般,平白添了幾許神秘。
離淵初見這小和尚實在是好奇萬分,只以為這小和尚是年紀大的高僧徒弟,見他天真模樣,忍不住起了玩笑試探之心,問道︰「小師父,立寺弘揚佛法,為人心之橋,是功德之舉。但南朝萬寺,為何治不了亂世呢?」
這句話問的很刁鑽,小和尚模了模光腦門想了半天,這才指著那行惡橋反問︰「這座青石橋,就治得了亂世嗎?」
一語成詰,離淵頓時口無話語,看來這些和尚當真是口參佛經,張口結語,愚弄不得。
豐虛道長見此,干笑一聲,則是上前幫離淵插口,道︰「元智禪師,你這反詰于他,所言雖然不錯,但未必顯得高明,離淵這孩子算是你的後輩,為人實誠無比,你還是莫要與他辯禪機了。」
听到豐虛道長這話,離淵臉色大變,這小和尚看樣子極其年輕,竟然被豐虛道長稱之為前輩,看來當初此人能夠躲避離淵風水神識查探,進入離淵的身周,乃是真才始料,並非偶然而已,想到這里,離淵不由得放下心中的輕放之心,以後輩之禮對待。
那小和尚嘆了一口氣,他地樣子有些故作老成之態,看上去讓人不禁莞爾。
只听他嘆息道︰「立寺未必是渡人道場,有僧假托于佛門,不事勞作修行,專事圈佔世間供奉,即使萬寺,弘法場少,貪佔圓多。佛法只能渡人心到彼岸,卻治不了未渡之人在世間亂象,此乃世人之過、僧人之過,非佛法之過,譬如此橋,功德過于功利,都是人心太過于虛浮了,與表象無關,那橋那寺本是一物。」
豐虛道長听了此處,不由得點了點頭,向離淵問道︰「離淵你懂了麼?懂了多少!「
離淵凝眉思索道,稍一片刻道︰
「恰如片刻,宇宙的理與我們人類的理是反的。人想的都是享受、舒適、如何過的好,為此斤斤計較,損人利己,勾心斗角,甚至犯下傷天害理的罪惡。而對于修煉人,吃苦、魔難、還業則是大好事。只有舍棄才能得到。不修煉的人在迷中,看事物只能看到一個點,一條線,引申下去也只能是一個面,看到的全是假相、表相。而不同境界的修煉者,則能多角度,全方位,立體的去體悟和觀察事物,能把握住事物的本質。」
「阿彌托福!」站在最後的老和尚宣揚了一聲佛號,與此同時老僧人上前,站定腳步立單掌行禮道︰「小施主,得道有望!」
豐虛道長听到那老和尚的聲音,就算可以深沉,臉上也露出一絲喜意,替離淵回禮道︰「普法禪師客氣了!」
離淵敬佩之余,臉上卻是震驚異常,心中暗嘆此人好快的身法,剛才他回身時還沒看見他,這老和尚還在一丈之外,片刻之間卻到了離淵身前,步履穩健不急不緩,幾步就到了近前這才放緩了身法,特意說出這番佛號,應該是覺得離淵回答不錯。
那小和尚先是點了點頭,後來卻是搖了搖頭,兀自向莊園前行而去,前走沒幾步,身後傳來有個清清朗朗的聲音說道︰「功德利祿?佛塔渡橋?你我之嘆息正如佛之嘆息,但觀山似笑,以空相觀照苦諦,苦何嘗是苦?佛菩薩多情,此為深愛大愛,所以才有普度眾生的誓願。」
豐虛道長哈哈一笑,領著在場幾人,邊走邊說道︰「已到莊園,兩位高僧可以好好的休息一番,方文你也算是半個東道主,就做個領路人吧!」方文點頭一應,率先走到最前方,離淵則是跟在豐虛道長身邊。
借著這會功夫,豐虛道長向離淵方文二人,將這兩位僧人介紹道︰「我這次在金陵真是幸運,正遇到元智普法兩位禪師在金陵,正巧也是為了那宗門大典觀禮,就把兩位請到了這里一住,離淵,兩位禪師可是五台山的高僧,這些日子你可要好好照顧。「
離淵向那兩位和尚抱拳還禮,道︰「自當如此!「
不過離淵口中雖然這般說道,眼中卻是帶著及其吃驚的神色,那小和尚的法號乃「元智禪師「,老僧人的法號乃」普法禪師「,豐虛道長敘述二人的時候,元智禪師小和尚的法號竟然排在老僧人之前,單從此方面,小和尚地位竟比那老僧人還要高上一份。
況且文殊菩薩的道場在五台山,在眾多菩薩之中主智慧佛,而那小和尚竟然以元智禪師為法號,單名一個智,這就比那老僧人地位要高上一籌了。
自古佛教中菩薩是印度梵語——「菩提薩埵」的簡稱,譯為覺有情,即有情的覺悟者,是除了對眾生留有凡情外其他方面都達到覺悟的,也就是差一步就達到佛(佛是根本覺悟者)的境界,不知道這兩個和尚到底是何種關系。
一時之間離淵倒不敢造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