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淵帶著幾分的好奇,慢慢的走向後室,這才見到那整幅的八仙壁畫,整個廂房的後室很空曠,不過面積很大,較之最前邊的客廳還要大上一些,不過家居擺設極其簡單,只有幾座道家法像的神龕,外加三四個蒲團。
見到廂房後室的布局,離淵朝四處大概的灑視一眼,只見西面的一道牆壁被黃色的道綾掩蓋著,想來就是那八仙壁畫的所在,離淵上前小心的扯掉道綾,只見一副精美絕倫的壁畫顯現在眼前,令離淵也不由得開口贊了一聲。
這八仙畫像的確是栩栩如生,與離淵原本的設想的不同,想雲路興許是學西洋古典油畫的,除卻線條之外色彩感十分的足,將八仙畫的各個皆是出塵月兌俗,道門文化中,向來講究中陰繪畫,以儒家禮教思想為基礎,講道德,尚倫理,穿深衣大袍,蔽體深遠,籠形體于衣內,因而人物形象不見骨筋,不重立體感,著重表現「寓形寄意」的象征性的裝飾美,眼前的八仙壁畫就屬于這一特立獨行的體系。
雲路所繪制的這幅壁畫規模不算是很大,只有半面牆的大小,不過論技藝精湛之說,更是難能可貴,在離淵的認知中,壁畫的內容豐富多彩,它和別的宗教藝術一樣,是描寫神的形象、神的活動、神與神的關系、神與人的關系以寄托人們善良的願望,安撫人們心靈的藝術,毫無疑問雲路是掌握了這一要點。
八仙壁畫中的山水背景以主色調天藍為主,令人不得分辨這是天,還是海面,只覺得在天中飛行,又似在海面渡舟,期間的點點差別大多與經變畫、故事畫融為一體,起陪襯作用。與傳說中道門經典的山水,相互相應,參照現實景物加上高超的想象力,描繪出「八仙過海神通大,方顯這眾聖歸山道法強,端的萬古名揚」。
八仙過海只不過是引據《東游記》,《東游記》乃為明代吳元泰的神話小說,記敘了八位神仙修煉得道的過程,現在絕大多數人只听說過《西游記》,沒听說過《東游記》。其實《西游記》也有兩本,一本是吳承恩所著,講的是孫悟空大鬧天宮被如來佛收服,後來又保護唐僧西天取經的故事,這些早已婦孺皆知。而另一本《西游記》,是王重陽的弟子,全真七子之一,道家龍門派始祖邱處機所著,講的是邱處機率眾弟子西行大漠,謁見成吉思汗的游記。邱祖遺蛻至今尚停于北京白雲觀邱祖殿。
吳承恩所著《西游記》,在孫悟空大鬧天宮一節中把太上老君埋汰的夠戧!而把如來佛描寫的神通無比!太上老君在道教中的地位十分之崇高,絲毫不亞于佛教中的如來。而太上老君的人間化身老子,其在整個人類思想文明史中的地位,特別是在中國以及東亞文化史中的地位,應該說遠遠高于印度的那個釋迦摩尼,只不過這些都被外界傳亂了。
離淵將後室廂房的燈掌上之後,便是端坐在蒲團之上,仔細的看著眼前的這些壁畫,欣賞著其中的神韻,細看之下,離淵注意到的東西就多了很多,不像是那般的粗略領會神韻,而是將那些文筆線條在眼中也是一一呈現。
那繪制壁畫的西牆牆壁經過特殊的打磨和處理,用石灰和綿紙一層層加工而成,顯得細膩、平整,每幅畫外圍加有粗墨的直線條加框,每個神仙都用中國畫傳統的線描繪制,造型準確生動,顏色以褐、紅、藍和墨為主,顯得古樸雅致。其顏色十分新鮮,不知是用什麼顏料繪成,只有黑色的線條能看出像墨汁所繪。
但令人奇怪的是,每個人物的臉部均是帶著些許的朦朧之感,看不清五官的具體形態,帶著幾許的神韻質感,只能夠若隱若現的察覺到人物的臉龐,無端的增加了一種神秘之感,想來是雲路故意為此,仙家的面容俗人只能夠瞻仰,卻不的視其真容。
……………………………….
整整這一夜的功夫,離淵都沒有再離開房間,只是在廂房中打坐靜修,除了冥想的功夫外,其余的大部分時間都是在默默地擦拭青霖劍,看上去十分平靜,但是心中沒有一刻安寧,人對于未知的事情總是存著很多不妥的心境,不知道宗門大典會有何的風波再起?離淵的心中也是亂糟糟的,一有這個念頭就打住,強迫自己不要去想。
他又想到假如自己受了傷,很嚴重,甚至終身殘疾了怎麼辦?假如那樣的話,就找個地方一個生活得了,就不知道知煙等不到自己會不會很傷心,會不會覺得他是一個欺騙了女人的騙子……等等,反正腦子里夠亂的,離淵心中沒有準備。
離淵的心中說亂不亂,說著急也是不著急,只是空靈的心境不能夠像方才那般平復下來,未來之路不可得,誰能知道明天是否還願意回來,沒有人會確信自己的歸宿,也沒有說自己不會回來,離淵盯著眼前的那幅八仙壁畫,對自己心中默默的說了一句︰「一切等明天再說、明天再想吧。」
離淵放下手中的青霖劍,站起身慢慢的在廂房內踱著,大戰在即的時候,人的思緒總是緊張不羈的,離淵慢慢的向外踱去,雲澤臨走之前雖然不讓他在道觀中走動,不過此刻的情況不同,況且以離淵的身手跟神識探知,一般人是絕對不會輕易的發現離淵的蹤跡的。
靜靜的出了門去,離淵沒有目的的閑庭散步,在道觀之中四處觀摩著。
咦?這個聲音?怎麼這麼熟悉?在距離離淵不遠處的一處廂房傳來稀稀落落的聲音,依稀有淡淡的燈光透過來,離淵心中遲疑了一番,在外邊窗外偷听別人的言語,分明是不軌的行為,不過這聲音之人的確太讓離淵懷疑,不由得慢慢的縱身到了窗外。
寂寥無聲,待離淵到達那窗台之下,透過窗戶看見客廳里坐著三個人,其中兩個人離淵很熟悉,那方才在外邊刁難于他的雲峰,還有他的一個弟子,只不過,在這沙發上此刻還坐著另外一個人,離淵並不認識。
這個人看上去四十多歲左右的年紀,留著一頭油亮的長發,這頭發不知道有多長,因為都收在上衣的後領里面,看上去很像民國時期男子剪去辮子之後,直接披散的頭發,離淵不曉得此人為什麼會留那種古怪的發型了,這人氣質雍容,面如冠玉,泰然端坐倒有幾份仙風道骨的架勢。
只听見雲峰的那名弟子語氣急切的在說︰「烏然大師,閣主的話我與師父早已明了,為何還派你來親自坐鎮紫儀觀,烏然大師秘法修為如此高,我覺得沒有必要來此,那小子听說年紀還不如我,相信我師父雲峰就可以手到擒來了。」
烏然沒有說話,倒是雲峰臉上帶著喜色,卻是裝作很不客氣的說道︰「四藍,護法面前怎麼有你說話的份,烏然大師既然奉了閣主的命令來,證明此人不想我們想的那般容易,以閣主的睿智豈能布置錯誤,只是不清楚烏然大師這次來要待多久……」
那四藍趕忙隨聲附和道︰「自然是這般,烏然大師既然來了,萬事定然妥當……」
這時那一直披散著頭發的烏然大師說話了︰「雲峰,你能不能形容下今日雲澤領來的那名男子是什麼樣子?舉止如何,那雲澤為何會如此對他這般恭敬?」
雲峰想了想說道︰「烏然護法竟然對那小子感興趣,我親自試探了他一番,一副反應遲鈍的樣子,絕非閣主所要找的年輕人,那雲澤之所以親自護送他進道觀,只不過是豐虛道長吩咐給他的,想來是豐虛的家族晚輩,你也清楚,豐虛算的上是半路出家,在未入道門之前,有子嗣也說不定……至于那個人,個子大概一米七八左右,除了年紀差不多外,跟閣主的消息全然不對……」
烏然皺了一下眉頭道︰「雲峰,現在是非常的時期,閣主不方便月兌身來尋找,按理說,他應該還沒有離開金陵才對,可是閣主派人在江湖中找尋了這麼久,仍然沒見到他的蹤跡,難道此人已經听到什麼消息躲了起來,否則我不相信這樣的一位秘法高手會無緣無故的出來又消失掉,或許此人準備參加宗門大典……」
離淵越听越皺眉,這烏然說的男子怎麼有些像他,這些日子他不在江湖上打探,似乎對江湖的消息也很閉塞,事關自己不由得湊到了窗戶前,想听的仔細些。此時坐在沙發上的烏然似乎發現了什麼,突然一抬頭眼楮看向窗外離淵所在的位置。
從離淵這個角度看去,離淵能夠看到烏然眼中有一種奇異的光彩,一閃而過,離淵快速的一側身,風水秘法涌動地氣而上,剎那間窗外似乎刮起了一陣寒風,無端的掛動著此處房間的門扇,干擾了那烏然的奇異光彩一番,!
這般以來,離淵更不能再在此久待了,隨即身體像一根被蹦緊了的皮筋,突然收了回來——身形閃動之間就消失在了夜幕之中,響起方才烏然的那道奇異的眼光,離淵的額頭上莫名其妙的冒出了冷汗,險些一不小心著了烏然的道,下次再面對此人,必定要小心無疑。
離淵習練風水秘法這麼長時間以來,還從來沒有見到過類似的邪術,沒有被風水秘法以外的人驚擾。而今看樣子卻要連連受挫,在這小小的紫儀觀中,竟然在大意之間被人用莫名的秘術一眼逼退。看來這金陵此刻聚集的風水江湖的人的確不少,那烏然邪里邪氣的裝扮確實很神秘,看樣子長也是一位真正的高人,就是不知道他發現離淵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