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葉谷晚,燈火通明。
當晚在千葉谷內逍遙渡設宴,逍遙渡平日用作眾弟子集會的場所,亭台樓閣,假山池榭,長廊環繞,雕欄玉砌,逍遙渡位于谷內溪流沖擊的「曲」之狀平攤上,離那眾人居住的閣樓相距不算是太遠,閑庭信步之間,皆可走到。
千葉谷款待諸位江湖同道,山珍野味美酒佳肴都是山外難得享受到的,再加上一些風水江湖人物路途遙遠,前幾日早已到來,類似的宴席近日已經有十來場了,換個普通人家不被吃窮才怪,但對于高家來說只是小菜而已。
今晚的主客當然是高千秋父子。
在這種場合就能看出酒量的重要了,高千秋父子前來敬酒的環節,皆是來者不拒,舉杯與每一位敬酒者干杯,高千秋身為風水宗師待人卻是沒有任何的偏薄失禮,高羽年紀輕輕卻顯得非常爽朗大方,很有親合力。
在這其中,離淵不知道是「有幸」還是「不幸「,與孤韻師妃研在一張桌子上,再加上豐虛道長元智普法幾位宗師級別的人物,絕對的成為了此次宴會的亮點之一,不時有聞名前來的風水江湖高手前來拜酒,這其中,豐虛道長倒還罷了,那元智普法以及淨月航觀的兩位仙子皆是滴酒不沾,一茶代酒在席位上。
這其中,豐虛道長作為風門前輩,與之平輩的高手大多不會前來拜酒,這種情況下,一些風水門派的掌門與離淵恰是平輩,如此而來,豐虛道長也就是將離淵本人,介紹給了前來拜酒的風水人士,眾人吃驚于離淵的身份之時,臉上謙虛的神情卻是不得不偽裝一番。
離淵算的上是第一次在江湖同道面前亮相,在出場前一系列動作鋪墊,以及現身後給人留下的印象非常好,這既有元智普法無意中的「貢獻」,與孤韻、師妃研兩位仙子的「幫助」,也有豐虛道長有意的提攜,當然了,最主要的一點不可缺少,離淵本人雖然年紀不大但已經是個江湖游子了,各種場面都能罩得住。
況且在此其中,風水江湖的輩分過于嚴格,或者只能說豐虛道長的輩分實在是太高了,一些風水門派的掌門大多與離淵同輩,甚至小一點的門派掌門還要稱呼離淵一聲師叔。
前來拜酒的風水掌門知道離淵的身份之後,臉色都顯得有點尷尬,離淵的年紀實在是太小了,而各位風水掌門大多都已五六十歲了,這樣的反差讓場面有點尷尬,離淵瞄了豐虛一眼隨即反應過來什麼,趕緊擺手道︰「千萬莫叫我什麼前輩,離某人年紀輕輕修為低微,擔不起,折福折壽啊!諸位道友,直接稱呼為離淵兄弟吧。」
一位虯須胡子的掌門,拍著他的肩膀呵呵笑道︰「說的也是,你確實年輕,在江湖上讓那麼多老頭子叫你一聲前輩太顯尷尬。但也不能亂稱呼,兄弟這個詞好啊,含義頗多,我叫你一聲老弟,其他同道,就叫你一聲離淵道友吧,上次見面,很多人就是這麼稱呼你的。」
一番話很巧妙的化解了輩份以及稱呼上的尷尬,這位虯須大漢乃山門歸一派掌門田慎一,其容顏看上去如三十許人,但言談氣質顯然老成的多,實際上已經快六十了,他很見機的上前說道,離淵點了點頭作揖還禮道︰「自然是這般,能夠見到眾多風水同道,離某人已經很高興了,沒想到田掌門如此通情達理深明大義,我也就放心了。」
田慎一看了一眼端坐的豐虛道長,揣摩這豐虛與離淵的關系很緊密,笑著道︰「離淵兄弟如此年紀便有如此成就,今後的前途不可限量,何時道我們歸一派看看,也讓我做個東道主。」
這時候,另外一位中年美婦則是在一旁道︰「田掌門,此言詫異,你歸一派遠距海外,還不如去我們鳳語門,改日離淵兄弟一定要去參觀一番,我們就不要在這里說話了,還有很多人等著見豐虛前輩跟離淵小兄弟呢。」
那鳳語門的美婦跟田慎一像是極其熟悉的樣子,說話之間默契十分。
二人說了一番話語,便是又到了其他的桌子旁邊去了,又是來了兩三名風水門派的掌門前來見禮,離淵又是一陣觥籌交錯,這些都是各地的風水門派掌門,大多門派離淵連听說過都沒有,如近到此敬酒,更多的則是對豐虛道長的尊敬,至于他本人在旁人看來則是一個風水江湖的潛力股罷了,如此年紀便是又這般修為。
如今,他已經知道豐虛道長前幾日來金陵都做了什麼,心里明白這位長老的心思,倒是吉原大師在這其中,認得人頗多,見到離淵一副來者不拒的樣子,擔憂離淵不勝酒力,最後還在一旁勸阻了不少敬酒,但是三十多名大小風水門派的掌門與幾十位千葉谷核心弟子輪番敬酒,離淵也真沒少喝。
年輕者無畏。
整個一輪敬酒下來,不是主角的離淵,除了額頭微汗之外,目光明澈神色未變,海量令人佩服!其實離淵也刻意控制了,絕對不可能在這個地方喝多,且不說再出什麼樣的意外,在千葉谷的地盤之內,哪怕有些事稍微說走了嘴,也是天大的麻煩。
宗門大典的如此多訪客,千葉谷中的清修之所幾乎都已經住滿了,宴會熱熱鬧鬧之極,商討事情的可能性幾乎沒有,高千秋父子作為東道主作陪的位置,與豐虛道長這一桌相差幾步,離淵的一言一行,或許盡在二人眼中,這般情況下,作為離淵半個師父的豐虛,成為他的閑聊對象。
「師父,喝了一晚上,您還沒喝夠嗎?」離淵與豐虛道長坐在宴席上說話,以他們的身份以及修為,自然不會擔心有人偷听,語義之間帶著略微的調侃。
豐虛道長把手中的精致酒盞放了下來,不客氣的道︰「這一晚上,那些風水門派的年輕女子都圍著你敬酒,我老道都沒怎麼撈著喝,你沒見最後,我沒把酒往杯子里倒,都倒進葫蘆里了嗎?年輕英俊,真好啊!」
離淵听了不客氣的,笑道︰「道長何必這麼說我?您的年紀算不得大,而且保養極好,為人也是仙風道骨器宇軒昂,走到哪里,都能傾倒一片女生。」
離淵這番話語,說的的確是實話,豐虛道長一身打扮,高而瘦身著青色的長袍,倒是並不常穿道袍,這青袍的質量看起來極佳,色澤鮮亮,經過一路跋涉,竟然沒有絲毫折皺,面頰消瘦眼楮炯炯有神,臉上帶著一抹看清世事的了然笑意。
旁人如果不了解豐虛道長的話,自是沒辦法辨別男人的年齡,面相看起來三十多歲。可是有人覺得他應該更年輕一些,有人覺得他歲數應該更大一些,倘若那名年輕女子喜歡成熟的男子,那麼豐虛道長乃是極佳的人,畢竟。在這個繁體社會。喜穿長袍的男人實在是少之又少,盡管豐虛道長本人的真實年紀能夠做那年輕女子的爺爺了。
男人相貌出眾,整個人看起來頗有些仙風道骨神采飄逸之態,偶爾笑來,笑容能夠沁入人的的肺腑般。像是珍藏多年的老酒,畢竟豐虛道長年輕時,在風水江湖的名聲乃深的一些女修士的愛慕,奈何妾有意郎無情,豐虛的一份心思完全在江湖美人——伊丘璃的身上。
豐虛道長听了此言,干瞪了他一眼︰「有你這麼夸出家人的嗎?別嗆著我!」
這時候孤韻听到了二人的對話,笑著插言道︰「我看道長既喝酒也吃肉,應該不是全真道士,奈何你還準備讓離淵這位小俊杰,也跟你走這條路。」
豐虛道長哈哈一笑道︰「離淵嘛,雖然不用如此的受戒,最起碼也守幾條出家人之行吧,自然有戒,反正不能隨便逛夜總會就是了,如今男人不壞女子不愛,難道孤韻仙子如今也抱著如此的心思……」
說到這里,孤韻就算是再熟稔,也不好將此話題接下去,臉色一紅低頭輕酌了一杯茶。
離淵只得干笑兩聲︰「人在江湖哪能不受戒呢,如此也算的上是江湖之輩,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
不曾想道的是,離淵這番話語,說完之後,一直沉默不語的師妃研,卻是輕啟朱唇笑道︰「好一個‘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難得離淵道友如此恪守戒律了,只是可惜了那江邊湖畔,雨露華濃,情義滿懷該是一種如何的場面了?「
「咳,咳………」離淵听了師妃研的這番話,徑直將口中還未咽下的佳釀吐了出來,臉色尷尬不已,旁人或許還不清楚此言隱藏的話語,只當是師妃研的信口點綴增色罷了,可是離淵再清楚不過了,前幾日,在莫愁湖畔,離淵還與師妃研見了一面。
況且,離淵與知煙相處的那幾日,溫玉滿懷情義滿滿,警惕性算不得太高,再加上師妃研的秘法修為比離淵高了兩三個層次,他本人只是淡淡的感覺有人跟蹤,卻不知曉師妃研到底跟蹤自身多久。
如今听師妃研這番話語,離淵心中自然大慚愧,那一晚在莫愁湖畔離淵與知煙野外纏綿的情景,想必師妃研知曉了一些,這種話題確實是羞于提及的,方才離淵還在標榜自身遵順守戒,可是未曾想,自己在野外逍遙的情景卻被人見到,不由得連連咳嗽,說不出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