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文雋的白色綢帶,帶著金色的鈴鐺在空中如銀蛇飛舞一般,在陣台之上飛舞來去,手中綢帶飄動,金色鈴鐺急轉,幻成一片竹霧,一道黃光,那金色鈴鐺發出玎玎聲響,忽怎忽緩,忽輕忽響,竟爾如樂曲一般。
原來李文雋性子偏冷,再加上所學秘法的緣故,自小便是未曾有同齡人相伴,在朝陽宮有據之時,曾依著宗門內前人遺下的琴譜按撫瑤琴,頗得妙理。後來練這綢帶金色鈴鐺,听著鈴鐺中發出的聲音頗具音節,也是她少年心性,竟在武功之中把音樂配了上去。
天地間歲時之序,草木之長,以至人身之脈搏呼吸,無不含有一定節奏,音樂乃依循天籟及人身自然節拍而組成,是故樂音則听之悅耳,嘈雜則聞之心煩。武功一與音樂相合,使出來更是柔和中節,得心應手。
觀戰的風水江湖人士听來,帶起來的鈴鐺聲音,如同天女之聲一般,間隙而隨,讓人-欲心中沉睡在其中,不願意再動分毫,只願靜靜將著鈴聲听完,李文雋一身灰白的道袍,寬大之余雖然將其周身曲線盡皆掩蓋,不過在一動一靜之中,卻是賞心悅目,驚為天人,皆是未曾想到李文雋這位女子,也尤其嫣然的一面。
不過李文雋的姿態動作優美之余,身在陣台之中的另一人希舞就顯得不是那麼輕松了。
希舞面對著李文雋的凌厲攻勢,大驚之下,身子後仰,綢帶離臉數寸急掠而過,她怕綢帶上金色鈴鐺跟著下擊,也是希舞的擅長近戰斗法,動作輕靈,身法精純,揮灑自如,便在身子後仰之時,全身忽地向旁搬移三尺,這一著也是出乎李文雋意料之外,錚的一響,金色鈴鐺擊在地下。
她這金色鈴鐺擊穴,著著連綿招招皆是狠穴,兩女子相戰倒是沒有憐香惜玉之別,倘若是離淵的話,那麼還是會比較的手下留情,畢竟女子嘛,真讓離淵下狠心恐怕還不能夠,特別是漂亮的女人。
希舞在空中,可以轉向動作的節奏不算是太大,面對李文雋的灼灼攻擊,希舞竟在極危急之中以巧招避過,而且這時的希舞面對著最嚴峻的事實,那便是她不能夠長久滯空,不過在她落地的時候姿勢進行過調整,不是雙腳著地的單純下落,那樣甫一落地,就可能被下面守候良久的李文雋給絞上。
不過離淵見到希舞的神情,平靜之余似乎還帶著點點的笑意,似乎並非像別人想的那麼簡單。
就在萬眾矚目之下,希舞單腳微屈,另外一只腳前伸,以一個千斤頂的墜力將身體快速下拉。整個身體直直地朝李文雋地頭頂上砸下去。
李文雋眼見如此雙手撐地,手中的綢帶在地上一擊,伴隨著淡淡的鈴聲響動,人便是輕輕一躍,蹬蹬地後退三步借力飛升而起,剛剛避開希舞的攻擊範圍。沒想到剛才希舞屈起地長腿突然間伸直,李文雋再次狼狽後退,可是已經來不及了,然後兩人的小腿在地上第一次狠狠地撞擊在一起,手中的鈴鐺卻是。
一個是早有預謀,一個是倉促應付,李文雋第一招吃了個小虧,右腿腿骨被希舞穿著硬硬的鞋子地腳尖踢中,悶哼一聲,卻不敢再如此冒然攻擊,李文雋的鞋子是傳統道徒穿的棉布鞋子罷了,但是希舞卻是不一樣,雖然也是很古典樣式的靴子,卻是硬硬的彈性十足。
面對此處,希舞挺直著身體,再次做了個邀請的手勢。
李文雋大怒,感受了一下小腿的承受能力後,身形輕飄飄的再次向希舞撲了過去,在這第一次斗法過招期間,離淵也大概將二人的套路,琢磨的七七八八了,兩女皆是有特色之人,只不過希舞更擅長近戰的斗法,刀刃身手之間,法器帶著濃重的秘法氣息,以武器貼身斗法,轉運神識克制對手。
而那李文雋雖然不憑借風水陣法,但是講究那斗法期間的有序變化,絲帶纏繞之際,如萬花起舞般的樣子,讓離淵極其的深刻,只不過李文雋似乎並不太擅長特別近的戰斗,一旦被人靠近幾尺左右,那綢帶金鈴便是無用武之地,只能怪靠著輕靈的身法躲避拉開距離。
從這一點來看,希舞佔了很大的上風,希舞藍色的緊身衣勾勒出身材的同時,也將那一份輕靈舞動的氣息展露無遺,如果希舞是刺客的話,那麼自然是最讓人不能抵擋靠近的女刺客了,盡管很多人明白,一旦被女刺客近身,那將是致命的,可是又有多少人能夠抵擋那種美麗呢?
朝陽宮的秘法身法在風水江湖也算是一絕,別派任何輕功均所不及,於平原曠野之間尚不易見其長處,此時在陣台之上使將出來,的確是飄逸無倫,變化萬方,李文雋她一生在自己幽居之所中練功,於丈許方圓之內當真趨退若神。
二人一攻一守至今,的確是難逢對手,可是不知道怎麼的,坐在台下的離淵暗自嘆息,如果按身手來講,可以說李文雋是希舞最強大的高手,可是若是論心機和沉穩,她和這希舞比,實在是相差甚遠,如果她不是一味的這般進攻,那麼急著想取勝的話,一味的穩扎穩打,也不見得就沒有一點兒機會。
希舞的實戰經驗不多,李文雋的算不了太少,其時攻擊的同時,戰斗勢必會異常激烈。但是,這樣也恰好進入了對方的圈套,被對方掌握了主動權,一招先,招招先,再要取勝,太難了。
李文雋第一招試探失利之後,手中的一條雪白綢帶,迎風一抖,在風水秘法的加持下,連帶著綢帶末端系著一個金色圓球,竟然成為了白色的布劍模樣的武器,長有幾許長,圓球中空有物,綢帶抖動,圓球如鈴子般響了起來,玎玲玎玲,清脆動听。
觀戰的風水江湖眾人見二人的兵刃都極怪異,心想今日真是大開眼界,一個兵刃極短,一個卻是極長,一個極堅,一個卻極柔,偏巧二般兵器又都會發出生息。
李文雋再次綢帶揚動,搶先進招,只听的那綢帶凝練的劍帶著呼呼的風聲,揮舞的卻是凌厲多姿變化多端的劍招,當真搶人目光,引人注目。
希舞看樣子也是第一次見到,有人將丈許長的綢帶當做劍的招式來舞動,而且絲毫沒有任何的呆滯不順之處,心中不由得道︰「這是甚麼東西?」
于此同時,希舞左手去抓帶子,眼見綢帶夭矯靈動,料來變化必多,這一抓之中暗藏上下左右中五個方位,不論綢帶閃到那里,都是逃不月兌掌握。那知綢帶上的鈴鐺的一聲響,反激起來,逕來打她手背上的「中渚穴」。
希舞的變招奇速,手掌翻轉,握著的短劍橫切,準備將那金鈴鐺割掉,李文雋手腕微抖,鈴鐺翻將過去,自下而上,打她手背虎口處的「合谷穴」,未曾想到那手持短兵上前的希舞絲毫不變色,手掌再翻這次卻是伸出食中兩指去夾那鈴鐺。
李文雋看得明白,綢帶微送,圓球伸出去點希舞臂彎里的「曲澤穴」。這幾下變招,當真只在反掌之間,希舞的手掌翻了兩次,李文雋手腕抖了三下,卻已交換了五招,離淵看得明白。
希舞眼見秘術身法不能夠得手,便是風氣一轉,手中的兩把袖里短劍快速的輪轉起來。
李文雋只听得當當當一陣急響,眼前劍光閃動,希舞的雙劍已攻到面前尺許之處,方才希舞與李文雋之間的距離實在是過于近了。這一下真是變生不測,別說抵擋,閃躲也已不及,危急中抖動手腕,綢帶直繞過來,鈴鐺直打法希舞後正中的「風池穴」,這是人身要害,任你武功再強,只要給打中了,終須性命難保。
那是她無可奈何,才以兩敗俱傷的險招逼敵回輪自保。果然希舞不願與她拚命,低頭避過,只這麼一低頭,手上輪子送出略緩。李文雋已乘機收回綢帶,玎玎當當一陣響,鈴鐺與短劍相踫,已將短劍的攻招解開。這只是一瞬間的事,但李文雋已是從生到死、從死生的經了一轉,急忙展開輕功,向旁急退,臉上大現驚懼之色。
李文雋與希舞貼身接過一招之後,極是害怕,說甚麼也不敢讓希舞近身,當下展開身法,在陣台之上飛舞來去,不與希舞正面拼斗,此時的希舞也已極不耐煩,來來去去竟斗不下李文雋,若再拖延,縱然獲勝,也已臉上無光,猛地里左臂橫伸,雙手短劍月兌手而出,手掌自左下方仰拍。
二人游斗這許久,李文雋身法的路子已被她模準了五成,這兩下殺招攔住了她進途退路,要教她讓得前面,避不了後面。李文雋危急中綢帶飛揚,卷起一團白花,身子急向上躍,希舞雙劍回轉,已將綢帶鎖住。若是尋常兵刃,早已被李文雋鎖奪月兌手,但希舞手中的短劍沒半點堅勁,竟爾輕輕巧巧的從絲帶中滑月兌。
希舞卻是嬌喝一聲,踏上一步,雙劍再次月兌手,向李文雋飛了過去。
這一下絕招實是出乎人人意料之外,但見希舞出手的劍輪急轉,向李文雋砸到。李文雋大駭,伏低身子向後身形急躍,耳听得當當當聲響,一團黃光從臉畔掠過,不容寸許,疾風只削得她女敕臉生疼。